「谢谢四哥。」平安笑得甜蜜。
「乖!」龙天荒温柔地摸摸她的脸,再转向龙天洪时,脸色立刻变得无比凝重。「我很认真的,妳不准去探究她的过去,若是惹她伤心,休怪我翻脸。」话落,他自去洗浴了。
客房门口,龙天洪恨恨一咬牙。「果然是个重色轻手足的混蛋。」
「三姊,」龙平安拉拉她的衣袖。「那我们回去吗?」
「才不呢!」龙天洪是性子执拗的人。「他越不让我探听这个秘密,我越要弄清楚个中缘由。」
「万一四哥生气呢?」
「那还不简单,迷晕他,让他睡个三、五天,以他那种直肠子,睡醒之后,自然忘记发火,我们不就没事了?」
龙平安点头,这个法子好。因为她在家闷得太久,实在无聊,如果不时常找点乐子,日子怎么过?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生肖都是属「八卦」的,龙天荒想替房宝儿保守她的秘密……嗯,似乎不太可能。
第8章(1)
房宝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唯一的记忆是终于到达龙家庄了,这趟路好远、好累,若没有龙天荒陪伴,打死她都不愿奔波这一回。
当她下马车时,全身虚软,若没有他搀着,她咬已瘫倒在地了。
但这也有一点不好,他的手臂太有力、他的胸膛太温暖、他的身体带给她太多安全……于是,她终于撑不住睡着了。
她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总之这一觉睡得好满足,但也睡得浑身酸痛。
没办法,在凤凰山席地而眠太久,突然又接触高床软枕,虽是舒服,但身体还是有些不适应。
更让她料不到的是,她清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龙天荒,而是名艳光四射、娇妍若盛开牡丹的美丽女子
她大方地对房宝儿露齿一笑。「龙天洪,妳家天荒的三姊。」
什么叫她家天荒?房宝儿的脸瞬间红若火烧。
「喂,妳叫什么名字?」
房宝儿下床,整理一下衣衫,然后一揖到底。
「小女子房宝儿。」
龙天洪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多有礼的言行谈吐啊!怎么会流落到凤凰山上去,还弄了个破相?
「那……我叫妳宝儿吧!妳要先洗澡,还是先吃东西?或者先替平安做检查……嗯,我希望是最后一样啦!昨晚平安不小心踢被子,着了凉,又犯病了,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还是很伤脑筋。」
「既然如此,就先去看平安小姐吧!」房宝儿知道龙天荒很看重这个小妹,爱屋及乌,她当然也会对龙平安另眼相看。
龙天洪看她整理一下仪容,就要往外走,急忙喊住她。「妳就这样去啊?」
「三小姐的意思是我还要带什么东西吗?」
「妳的医箱呢?或是金针、丹药什么的,妳总要准备一点东西,再去看平安,还是妳只要用一双手就可以治好平安?」
「光靠手当然不行,只是我还不知道平安小姐的病情如何,因此先去替她检查,之后再来准备治疗方法。」
「有把握吗?」
「应该没问题?」关于龙平安的身体,这一路龙天荒跟她说明得相当清楚,倘使龙平安真只是偶感风寒,这点小病是难不倒她的。
「妳的医术很厉害?」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我又没对外悬壶济世过,怎知自己医术好不好?」
「但我听说妳连瘟疫都能治。」
「那是个意外,当时我住在山洞里,一日,山下突然送了很多病人入洞,并且堵死洞口,企图让那些病人自生自灭,可我的东西还在洞里;为了回去拿东西,我只得迷晕那些人,然后给了他们一些药,拿了东西,我就走了。那时我并不晓得他们会康复,更料不到他们痊愈下山后,居然给我宣扬了一个『魅影医神』的名号。」结果,害她原本清静的日子再也不得安宁了。
「妳就给了一些药……然后他们就好了……妳没有留下来诊治他们?」
「我那时候学医才半年余,很多东西还不是很懂,就算有心诊至也无能为力。」
龙天洪只觉不可思议,一个学医半年多的人,可以解决一场瘟疫,而她这个学了十余年医术的,却把自己练成一个毒女,这算什么?
「妳师父是谁?半年就能教出一个医神?」
「我没有师父,我的医术都是自学而成的。」房宝儿想了下,还是决定对龙家人坦白,不是因为她信任他们,而是她希望能讨好他们,进儿博取龙天荒欢心。
她从怀里掏出那本贴身收藏的医书手札,递给龙天洪。「我偶然得到这本书,才开始学医的。」
龙天洪接过书一看,眼睛彷佛都要闪出光芒了。
她大略地翻了下书,只觉书里很多知识博大精深,连她这个学了十几年医的人都看不太懂,但房宝儿却能单凭一本书就摆平了瘟疫,毫无疑问,在医术这方面,她是个天才。
「这书妳全看完了?全部理解?」
「八成吧!很多东西我无法亲自实验,也不知其中记录的真假,所以不敢打包票。」
「八成已经很了不起了。」龙天洪终于承认,在学医一途上,她是远不如房宝儿的。但是……
「妳既有如此高明的医术,为什么不把自己脸上的伤治一治?」
房宝儿一时间沉默了下。这件事龙天荒也问过她,但一开始,她畏惧他──不,应该说,她害怕所有人。
后来她发现龙天荒品性高华、守信重义,心里渐渐对他起了好感,有心想对他吐实,却又担心他会因此看不起她。
于是,那些陈年旧事便一直积在她心底,腐烂了,有时候看见龙天荒清澈如水的眸子,她不禁自惭形秽,深恐自己配不上他。
结果就是她从原先的不敢讲,到现在已不好意思讲了。
可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她早晚要对他吐实的,包括她的身世、她曾经订过亲、差点被土匪污辱、自毁容颜、跳崖逃生……那一桩桩、一件件,全都不能瞒他。
她得让他理解全部,再来思量,是否能接受她这样命运多舛又闺名有缺的女人?
可对着龙天荒,她说得出那些肮脏事吗?她不是没试过,来龙家庄路上,她时时刻刻都想着该怎么对他开口,只是直到进入龙家庄,她依然说不出来。
没办法,她太在乎龙天荒了,不想在他脸上看到失望。
她看着龙天洪良久,思考着能不能藉由他人之口,让他得知这件事?
在凤凰山时,她常听他提起三位义兄姊,和大家的心肝宝贝──龙平安。
他总说,大哥是假正经,满口之乎者也,酸得要命。
二哥则是妖里妖气,他一直怀疑二哥是不是狐狸精投胎转世。
三姊一看就是那种很会爬墙的女人,哪个男人娶到她,随时都要小心顶上绿油油。不过就算不娶她,她也常让人全身绿油油,因为她最喜欢拿人试毒了,尤其是她。
然后,龙天荒每说到这里,都要再加一句:「老子诅咒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至于平安,毫无疑问的乖宝宝,天真、纯洁、善良、慈悲……简直是个集世间所有美好于一身的可爱娃娃。
可惜老天不长眼,让平安生就一副先天不良的破身体,日日药罐不离身,三天两头就要病一回,看了简直让人心疼死。
他对手足们形容常常让房宝儿笑得半死,但她也能从那反复不断的话语中体会他对家人的关爱。
为此,抵达龙家庄前,她幻想过无数次,他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的两个哥哥和平安她还没见过,第一个见到的却是龙天洪,这艳光四射的女人映入眼帘的瞬间,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或不舒服……怎么说呢?
太过美丽或太过丑陋的人事物常会给人带来不适,但龙天洪一出现,只让房宝儿感到满室生辉,她具有一种非常大气、尊贵的美。
因此她对龙天洪的感觉非常好──她应该是个值得信任的女子。
那么……她深吸口气,决定事说从头。
「我爹爹是前户部尚书房仲龄,数年前被贬……」她将自己的身世、来历及和宰相公子青梅竹马、自幼订亲,且与东方艳相交莫逆的事全数说了一遍。
「……爹爹遭难后,我幸得宰相府的庇护,周郎更对我宠爱有加,要我安心在相府住下,待圣上消了气,相爷自会帮爹爹求情,让爹爹重回庙堂,届时,我们就可以拜堂成亲了。可是……」接下来的意外是她作梦也没想过的,却彻底毁了她的人生。「……那一日,我与艳儿上道观祈求诸神保佑爹爹早脱大难。祈福完毕,我们跟平时一样,坐上轿子,由家丁、护卫们护送回相府,谁知向来安全的京城东郊竟出现一群土匪,三、两下杀光了所有护卫和家丁……后来……后来……」房宝儿真不想回忆那份恐惧,却不得不再诉前尘。
龙天洪看她满脸惊惧,双眼流露着浓浓的悲哀与绝望,心头也是不忍,不自禁便道:「我大概知道了……是那些土匪伤了妳吧?那个……事情已经过去,妳就别再想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