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晓昭,咱们走着瞧吧。”朱艺筝冷哼一声,高傲的转身上马车,不再和甄晓昭僵持下去。
甄晓昭看着朱家马车离去,直到马车消失后才转身进屋,胸中闷了不少火气,却又吐不出来,简直快将她闷死了。
她来到岳家后院,一个人坐在大树下头,双臂环抱曲膝,将小巧的下巴放在膝盖上,脸色始终很难看,甚至还多了一股……落寞。
胜磊哥终究会娶妻的,到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这里毕竟不是她家,她不可能死赖着不走,要他们养他一辈子。
所以她该离开吗?她又该走到哪儿去?还是非得嫁人不可?但她又不知道嫁谁才好。
“嫁人呀……”她无奈苦笑,其实她不是不知该嫁谁,一想到这个问题,她的脑海内马上出现一个带着爽朗笑容的人,只不过不知在他的心里,对她是否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
真讨厌,都是朱艺筝,害她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自己以表妹的身份是无法一直待在岳家的,终究得离开这里……
其实打从她独自坐在树下发呆凝思时,岳胜磊就躲在转角后看着她,忍不住轻蹙起眉头。
他知道这是她的习惯,一有不顺心之事,她就会一个人坐在树下,坐得越久,也就表示她心中的不舒坦越强烈。
刚才她和朱艺筝在门口的争执,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本该出面替她解围,但他明白自己一出现,情况只会更糟糕,朱艺筝更是不会轻易离开,所以他只能忍下来,却对她必须面对朱艺筝的酸言恶语感到很是不舍。
他和爹都能理解,她之所以主动揽事情做,把自己当成岳家的小管家婆,只是想寻得一份安心,要是整日无所事事,她反倒会很惶恐,害怕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赶出岳家,所以他和爹才会默许她代为打理家中大小琐事。
此刻能够转移她的方式,就是找事情让她忙,只要她一忙碌,再不开心的事情也会被她抛诸脑后,没心思再去想了。
岳胜磊轻勾起笑意,已经想到该拿什么事情来让她“忙”了。
他即刻转身离去,好一会儿后,他去而复返。
“晓昭。”
甄晓昭一听到岳胜磊在唤她,原本消沉的意志瞬间振作起来,转过头。“怎么了?”
只见岳胜磊手中拿着一件上衣,表情有些苦恼。“你上回帮我缝的新衣,破了一个洞。”
“什么?”她讶异的站起身,来到他面前,拿过他手中的上衣检视。“这件衣裳不是我两个月前才帮你缝的,怎么如此快就破了?”
她有空时就会帮他和舅舅缝制衣裳,说起来也是因为她对女红挺有兴趣的,一拿起针线就能缝上好几个时辰,一点都不觉得疲累。
“该不会是你帮我缝时不用心,所以才如此快就破了吧?看来你对爹比较好,原来你有大小眼。”他故意半开玩笑的逗她。
“少胡说,你才大小眼,分明就是你太粗鲁,才会没两个月就将衣裳穿破了。”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不知不觉中原本的气闷已不见,只顾着和他斗嘴。
真要说起来,她缝他的衣裳时还更用心,应该比舅舅的更不容易破才是,所以归根究底,肯定是他自己的问题。
甄晓昭将衣裳翻了翻,很快就见到右边袖子的腋下裂开好长一道口子,但这道口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穿裂的,反倒像是有人刻意用蛮力扯破的一样。
她困惑的蹙眉,狐疑的瞧向岳胜磊,不懂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是故意把自己的衣裳弄坏好来找她麻烦吗?
“咳,你一直瞧我,破掉的地方也不会自己补起来的。”岳胜磊尴尬得赶紧转移她的注意,要是被她发现破绽,他可就糗了。“你要不要补?不想补,我就拿给其他会针线活的丫鬟,她们也是一样的。”
“哪里一样了?”她马上将衣裳塞入怀里,才不想让其他女人帮他缝补衣裳,气呼呼的反驳。“我又没说不补。”
甄晓昭转身走回自己的寝房,岳胜磊勾起一笑,也紧接着跟上。
她回到房里,拿出针线,坐在桌边帮他缝补衣裳。“你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岳胜磊没有进到她的闺房内,靠在门旁的墙上,隔着一道门和她说话。“我不急,你可以慢慢来。”
“真是的,你又不是没其他衣裳,这件破了,你穿其它件不就好了,何必非得穿我补过的破衣裳不可?”嘴上虽然叨念,但她心中其实是甜滋滋的。
“穿惯了你做的衣裳,倒是不习惯穿其他人所做的衣裳了。”
“衣裳就衣裳,谁做的又有何差别?”
“当然有差别,我刚才说要将衣裳拿去给其他丫鬟补,你不也说不一样?”他马上回嘴。
差别就在于心意呀!她在缝制衣裳时所倾注的心意,是其他人比不上的,只要一穿上她亲手做的衣裳,他就算再不开心,满怀的愁绪也会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欣慰满足。
“算了,我说不过你。”她不再回话,满含笑意的细心缝补衣裳。
隔着一道墙,屋内外的两人却像是没有任何阻隔,两颗心异常的接近,所想的都是彼此的事情,一股淡淡的柔情缠绕着彼此,久久不散。
第2章(2)
过了约莫一刻钟,甄晓昭顺利将衣服缝补完毕,收完线头后就推开门,拿出来交给岳胜磊。“呐,补好了。”
经过甄晓昭的巧手缝补后,腋下原本的口子已经消失无踪,就像是不曾被这坏过一样,手艺之好,岳胜磊忍不住啧啧称奇。
“真是不错。”他赞叹着。
“那是当然喽。”甄晓昭得意一笑。
“唉,你已经将我的胃口养刁了,非你做的衣裳不穿,你得负责任才行。”他故意说笑。
“我得负什么责任?”她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岳胜磊勾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微低下头,靠近她的脸蛋。“替我……做一辈子的衣裳。”
她蓦地红了脸蛋,羞涩不已。他的口气就像在叫妻子帮自己做一辈子的衣裳,还说得那样理所当然。
是不是她会错意了?其实他的意思是,要她做他的专属裁缝,这辈子都得帮他做衣裳?
“岳胜磊,你少得寸进尺!”甄晓昭刻意压下内心的羞意,装得气呼呼的,真想揍他一拳消火。“谁要当你的专属裁缝了,你就算要付钱给我,也得看本姑娘愿不愿意!”
“小辣椒,又开始蹦蹦跳跳了。”岳胜磊身手利落的一闪而过,没被她的拳头招呼到,嘴上继续逗弄他,其实内心早就不知道叹几口气了。
专属裁缝?亏她想得出来,真是不解风情的丫头呀!
“别叫我小辣椒!”她最讨厌他这样叫她了,好像她真的多爱生气一样,还不都是他害的。
“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出声,每回叫她小辣椒,她就会气得猛跳脚,真是有趣极了。
“还笑?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岳胜磊继续朗笑,迅速溜之大吉去,反正他的目的早已达到,也该功成身退。
他宁愿她一直和他吵吵闹闹,也不要继续意志消沉下去,他的小辣椒就是要蹦蹦跳跳的,才不枉费他取的称呼。
他的小辣椒呀……只属于他的……
***
半个月后,果然就如岳胜磊所听到的风声一样,皇帝替自己最小的女儿华阳公主指婚了,而被赐婚之人,就是褚云隆。
当皇帝在朝廷上当面赐婚褚云隆时,文武百官纷纷道贺,羡慕他能娶到公主的人不少,却少有人知,其实对于这一桩婚事,褚云隆挺不乐意的。
但是皇上当真众人的面赐婚,他要是拒绝,不但会触怒龙颜,也会对自己的仕途造成影响,所以最后他也只能谢恩,开始着手准备婚事。
而少数知道他并不乐意高攀华阳公主的人,当然就是他的结拜兄弟岳胜磊了——
“唉,大哥,准备婚礼该是件开心之事,你怎么会在这儿喝闷酒?”
岳家的偏厅内,褚云隆正一杯又一杯的猛灌自己酒,桌上特地准备的小菜连碰都没碰一口,像是存心要将自己灌醉似的。
同坐一桌的岳胜磊不得不伸手阻止他继续倒酒,否则隔日犯宿醉可就难受了。
“够了,别再喝下去了。”
“哪里够了?我可一点醉意都还没有。”褚云隆挡开他的手,也把他的酒杯斟满。“磊弟,今晚你要是不陪我醉上一回,我可不会放过你。”
“我是无辜的。”意思就是,就算要醉,也别拖他下水。
“你是无辜的?还真敢说。”褚云隆不满的皱起眉头。“要是那场比武你没刻意输掉,此刻要娶公主的人未必是我。”
岳胜磊无法反驳,轻叹口气。好吧,对这件事他的确理亏,若是醉这么一晚,大哥能好过一些,他也只有奉陪到底了。
此时甄晓昭又特地送来一小坛酒,顺道关心状况。“褚大哥,怎么连你也和胜磊哥一样,将娶公主这事当成毒蛇猛兽,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