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才那一击,岳胜磊的右手手背上多了一道伤痕,正开始冒出血珠,不过他恍若未觉,看也不看一眼,扬着笑朝褚云隆拱手行礼,“小弟甘拜下风。”
“好呀!”
台下的百姓们也击掌祝贺,连声称赞,一时之间广场上尽是拍掌欢呼声,反正无论谁赢谁输,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他们只想看一场精彩的比武罢了。
紧接着,太监从高台上走下,来到擂台上,朝两人行礼。“褚将军、岳将军,皇上赐宴,请两位将军一同入宫赴宴。”
“是。”岳胜磊和褚云隆同声应答。
比武结束,百姓们陆陆续续离开广场,但甄晓昭却忍不住垮着一张脸,有些丧气,替岳胜磊感到很不甘心,也早已把朱艺筝在场的事抛到脑后。
因为岳胜磊的关系,她也认识褚云隆,褚大哥常去他们家作客,和岳胜磊一同研究武艺兵法,切磋武艺互有胜负,代表两人的实力相差不大,所以她才会替岳胜磊感到惋惜,他怎么早不输晚不输,偏偏是在大庭广众下输给褚大哥?
“唉唉唉,真是不甘心极了……”她忍不住一边咕哝,一边慢慢踱回将军府。
甄晓昭一回到将军府,就在前厅遇到舅舅岳形,岳形一看到她回来,便好奇的问:“丫头,你不是出门看胜磊比武,怎么瘪着一张嘴回来?”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岳形也总是带着笑意,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他的妻子早在岳胜磊幼年时就病逝,他始终没续弦的打算。
“舅舅,胜磊哥输褚大哥了。”甄晓昭还是很不甘心的嘟着一张嘴。
“哈哈哈……输了就输了,你何必因此闷闷不乐?”岳形揉揉她的脑袋,“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再赢回来不就好了?”
“这么说也是啦,只不过……”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嘛,因为在她心里,胜磊哥才是最厉害的,谁都比不上。
小时懵懂无知,很多事情都不明所以,等渐渐长大这后,她才明白,胜磊哥一开始刻意的“欺负”她,其实是另一种关心她的方式。
她刚随着娘亲来到岳家时,不爱说话,也完全不和人打交道,总觉得自己在岳家是个外人,不肯打开心房,他只好用刺激的方式,激起她压抑住的脾气,追着他打打闹闹,不知不觉间,她的心防就松懈了,不再自我封闭。
舅舅待她极好,全然接受她成为他们家的一分子,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就算接连失去爹娘,还是有人愿意朝她伸出援手,给她温暖。
她很庆幸,能有他陪她走过丧母之痛,虽然当时他所用的方式让人非常气恼,但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觉得回味无穷。
真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打打闹闹下去,两人的关系,永远都不要改变……
***
当晚,岳胜磊在皇宫内参加完皇上所赐的晚宴后,就直接骑马奔驰回到将军府,身后还跟着两名仆人。
他右手的伤在宫内已经包扎妥当,伤口浅,只是皮肉之伤,并不碍事,他也不怎么在意,但回府时,他刻意将裹伤口的白布条拆下,还刻意扯了扯伤口,让早已停止渗血的伤口再度冒出血来。
后头的仆人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暗笑出声,猜到方子这么做是在打什么主意。
“笑什么?”岳胜磊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将布条丢给他们。“你们刚才什么都没看到,懂吗?”
“懂。”仆人们努力忍着笑,赶紧帮主子把布条“毁尸灭迹”。
跳下马,将马匹交给仆人牵去马厩后,岳胜磊就进到前厅内。“爹、晓昭,我回来了。”
“胜磊哥!”甄晓昭率先来到他面前,马上就发现他手背上的伤,担心的皱眉。“你怎么受伤了?”
“哦?”岳胜磊举起手,像是此刻才发现手上有伤一样。“大概是今日比武不小心受的伤,只是皮肉伤,不碍事的。”
“哪里不碍事?有伤就要好好处理才行,当心小伤变大伤,你快回房里去,我去帮你拿伤药。”她焦急的催促着。
相较于甄晓昭的担忧,岳形可是老神在在的喝着自己的茶,理都懒得事,因为他早就摸透儿子的可笑伎俩,就是爱看丫头着急担心,以此博取丫头的关心及同情。
“真的只是小伤,不管它也会好的。”
“不行,你快回房去,别再惹我生气了!”
“好好好,我这就回房去,爱生气的‘小辣椒’。”岳胜磊痞痞一笑。
“你——”
第1章(2)
岳胜磊动作飞快的马上离开前厅,溜得可快了,甄晓昭真觉得好气又好笑,都是个将军了,在外头还算成熟稳重,但在她面前,就是不改痞性。
“啧!”岳形忍不住低嗤一声,真不懂自己怎会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吸引姑娘注意的手段还真不是普通的拙劣,说出去真会令人笑掉大牙。
因为岳胜磊从小练武,经常大小伤不断,所以府内必备伤药,甄晓昭到练武房拿了伤药后,很快就来到岳胜磊的房内。
岳家人口简单,过得也朴实,甄晓昭已习惯了主动帮忙家中杂事,从小到大岳胜磊身上有伤,都是她帮他处理的。
岳胜磊也习惯让她来,别人动手他反倒觉得别扭不舒服。
此时他坐在圆桌边,伸出右手让甄晓昭处理伤口,她先用湿帕子擦掉伤口的血迹,嘴里忍不住叨念着:“真是的,输了就输了,还带伤回来,你丢不丢脸呀你?”
“你还是去看比武了?”他刚才回来时,可没说自己打赢或打输呀!“不是叫你别去看,真不听话。”
“怎么,别人能看,就我不能看呀?还是你早就知道自己会输,才不让我去见你丢脸?”甄晓昭没好气的答,手上没有停止处理伤口的动作。
“唉,这倒被你说对了。”岳胜磊扬起一笑,“我可是输得很辛苦,你该称赞我一番才是。”
“笑话,我只过人家赢得很辛苦,输得很辛苦这种话大概也只有你说得出来。”她睨了他一眼,在她面前,他说话总是没个正经的。
“我是说真的,要输得漂亮、输得毫无破绽,可是比赢还费力。”
甄晓昭皱起柳眉,怀疑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怎会有人刻意求输?又不是傻子!
知道她还是不怎么信,岳胜磊又说了:“晓昭,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皇上之所以要办这场比武,目的并非只有庆贺生辰如此单纯。”
“那还有什么其它目的?”
“他要帮‘华阳公主’选驸马。”岳胜磊语气笃定的回答。
“呃?”甄晓昭包扎的动作突然一顿,心也猛跳了一下。“真的假的?”
华阳公主是皇上最疼宠的小公主,听说貌美无双,是个绝色丽人,谁娶到她肯定飞黄腾达,说是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当然是真的,之前宫中就有风声传出来,说华阳公主已届适婚之龄,皇上有意在我和褚大哥之间择一赐婚,却又拿不定主意,干脆藉生辰之名办个擂台比武,谁比武胜出,皇上就将公主赐婚给谁。”
就因此如此,皇上才会在比武之前告诫他和褚云隆,务必尽全力比出高下,任何一方都不能放水,而他为了避免触怒龙颜,可是费了好一番心力,才输得毫无破绽。
但他也不得不暗自轻叹,他空有一身好武艺却无处发挥,落得成为皇上生辰的余兴节目之一,简直大材小用。
他明显在逃避皇上的赐婚,甄晓昭忍不住故意问道:“能娶公主可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事,难道你真的对公主一点兴趣都没有?”
“傻子才会去娶一尊碰不得的观音回来供着,要是哪天惹得她公主大人不悦,她不一状告到皇帝跟前才怪!”他是避之唯恐不及。
“也不是所有的公主都如此蛮横不讲理呀。”甄晓昭忍不住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反正总归一句话,华阳公主,我是无福消受。”
这下子娶公主的重责大任十之八九是会落在褚云隆身上了,岳胜磊在庆幸之余,却又不得不对褚云隆感到愧疚,因为他知道,褚云隆对娶公主这事也是不怎么乐意的。
若非皇上的命令,他们兄弟俩也不想如此“自相残杀”。
“连公主你都看不上眼,那我看这世上恐怕没有女子能让你中意的了,你准备打一辈子的光棍吧!”知道他对公主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没来由的感到安心,嘴边漾着浅笑,开始帮他把新缠上的布条打结固定。
“如果我真的打一辈子光棍,你要陪我吗?”岳胜磊瞧着她认真打结的动作,脸上的笑意微微转变,原本的笑闹多了一股柔情。
她不懂的是,他之所以不想被赐婚,除了他对公主没兴趣之外,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呀!
他是独子,所以当初她来到岳家时,他是挺开心的,觉得自己终于多了一个玩伴,只不过她完全不领他的情,避他避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