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千惠当下变了脸色,望向窗户外攀爬的藤蔓,突然感到全身寒毛直竖,“谷小姐,妳再这样,我是可以告妳明知是鬼屋却故意隐藏实情卖屋!”
阎锋看着谷芙兰被一头蓬松短发包围的圆脸,不由得怀疑—这女孩是否用着可爱的外表掩饰她的鬼灵精怪?很少有人敢一再对他顶嘴。
“这些都是事实,至于红衣女人只是我的梦境,又不是真的闹鬼,妳要怎么告我?”
“妳……”蓝千惠不依的望向大律师。
阎锋不为所动,对谷芙兰冷笑,“希望妳新的工作可以做长久一点,别因为餐点不受欢迎,而在试用期就被开除,否则只能流落街头了。”
“咦,你……你怎么知道我换了新的工作?而且还要供应餐点?”
“因为我今天下午就在喝妳觉得很可笑的猫大便。”他微笑回答。
啊!在她应征的时候,阎锋就在现场喝咖啡?她批评他的一字一句,他都听到了?
谷芙兰瞪大双眼,尴尬得想假装昏死来逃避这一刻。难怪他刚才会毫不留情的用言论修理她,原来是在嘲笑如果她精辟的见解有用的话,餐厅就不会倒闭了。
可是……店是爸爸开的,又不是她……她下意识的想反驳,却又觉得解释没意义。不过她怎么会这么倒霉,说人是非,竟被当场逮到?难道她随口说这房子磁场差是真的?
“妳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
不等她回应,阎锋追问。
“还没。”她很沮丧,刚刚知道房子被卖,她哪来的时间收拾?
“妳可以慢慢收,我的助理会留下来等妳,等妳全部搬运完毕,再把钥匙交给他。把妳认为有价值或有意义的东西全都带走没关系,我们要的只是房子。
“其他那些杂物,包括床、棉被、电视之类的家具,我们都不要,将来有需要我们会买新的。”阎锋有条不紊的交代,随即微笑道:“反正这里磁场不好,用沾了坏运气的东西,我们也很困扰,是不是?”
喔,被捅了一刀!谷芙兰恨恨瞪了他一眼。难怪有人说不要跟律师当朋友,若得罪他们,小心遭他们落井下石。
真佩服替他工作的人和他身边的蓝千惠,这家伙明明很讨人厌,他们干么还要跟着他?
第2章(1)
“真相法律事务所”坐落于环河快速道路旁的一栋五十坪旧公寓。
偌大的落地窗让宽阔的河堤及对面大桥的美景尽收眼底,太阳西下时射进橘红色的光线,让人在繁忙工作中感受片刻宁静和美景。
孙书亚桌上堆满了舒芙蕾,在有如铁血将军一般的大律师阎锋手下工作,事务所的员工们只能靠大肆团购美食来对抗高压。
“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成为团购明星耶,还好我们事务所是老客户,才可以把每天三十个的限额预约十个过来。”工读生郝正义顶着自然卷的乱发和九百度厚重眼镜,两三口就解决了一个舒芙蕾。“这个好好吃,做舒芙蕾的女生也好可爱!她做的舒芙蕾就像她的人一样,可爱可口又甜美……我还要再吃十个!”
大老板阎锋正好回来,“法界尤物”范贝贝马上抓起一个舒芙蕾迎了上去,用最娇嗔的声音讨好道:“老板,这是最新的团购美食舒芙蕾,要不要尝一个?”
员工们每天都想讨好老板,希望他能给他们一天好日子过,但他们买的东西没有一次让他满意,可这次的舒芙雷超好吃,说不定有用。
阎锋却理也不理范贝贝,直接抓了个舒芙蕾往嘴里塞,就往专属椅子坐下,一面吃着一面摊开档。
咦?专心研究案件的眼光稍微停顿了下。
“房地产大亨詹松柏的离婚案有什么问题吗?”范贝贝瞧了眼文件后忙问。
“舒芙蕾哪一家的?”他问的却是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要问孙书亚,有问题找他!”看苗头不对,她忙推卸责任。
“这是‘啡.主流’新推出的主打商品。”心中哀叹倒霉的孙书亚,硬着头皮回答。
“老板,看在这做点心的女孩很可爱的份上,您就饶了她吧!她的人和她的声音、个性都可爱得像棉花糖一样,麻烦您高抬贵手!”郝正义怜悯舒芙蕾女孩,不禁帮她说话。
谁不知他们家老板阎锋是媒体力捧的时尚美食评论家?
只要阎锋吃到哪个明星产品令他失望,不管店家再如何大名鼎鼎,他仍然会毫不客气的立刻开轰,所以媒体总爱喜欢找他发表看法,看他又拿谁开刀。
这舒芙蕾是“啡.主流”出的?他怎么不知道?没听说牛月苹会做啊!阎锋暗忖。
对了,郝正义形容它是一个跟舒芙蕾一样可爱、像棉花糖的女孩做的……他不自觉联想起在“啡.主流”说他坏话,并卖了“满福号”的那个姓谷的丫头。
想起她蓬松得像香菇还拚命乱翘的短发,像泡芙一样大大圆圆的脸,当恼羞成怒或不服气时,就会鼓起红红的腮帮子……会是她做的吗?怎么可能?
如果有这种手艺,“满福号”怎么会倒?
她所做的舒芙蕾风味如此特殊,让他一吃就想起那曾带给他无限温暖回忆的老板娘。
阎锋只瞄了郝正义一眼,便继续埋首在离婚案上。
大家不禁松了口气,却也疑惑挑剔苛刻的大老板居然没有对这次的食物发火?
晚上九点多,如往常一般,阎锋是最后一个离开事务所。
他开着积架打算到一家高级百货的生鲜超市,为空荡荡的冰箱添购食物。
当他停好车,却发现一个眼熟的人影从陈旧的杂货店搬出三个手提纸箱。
谷芙兰小心翼翼将纸箱绑成一串,打算放在脚踏车前的篮子,但从停车场一路冲上人行道的男孩却莽撞地撞上她的纸箱。
纸箱摔落在地,谷芙兰倒吸一口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黏稠的蛋液慢慢渗出。
纸箱里装的是杂货店老夫妇自家农场季节限定生产的土鸡蛋,现在却被撞碎了!这下完蛋了。
“我的舒芙蕾,我吃饭的家伙,我的王牌!”她瞪着地上的纸箱喃喃道。
“弟弟就叫你不要乱跑,万一撞伤了怎么办?”男孩的妈妈只念了几句,拉着他就走。
“喂,我的鸡蛋被他撞破了,难道不用道歉、不用赔偿吗?”谷芙兰忙叫住肇事者。
一身名牌的妇人不耐的瞅她一眼。“妳自己杵在人行道中央,东西被撞坏能怪谁?我都没责怪妳害我家弟弟撞痛了。”
岂有此理!谷芙兰立刻据理力争,“可他本来就不应该在人行道上乱跑!”
“好啦,几十个鸡蛋值不了几个钱。”那位妇人掏出了五百块,丢在她手里。“放心,我不会叫妳找钱的,当作是施舍妳。”
“喂,这可是季节限定的土鸡蛋,不是放在商店前妳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那种鸡蛋!”她不甘心的径自补充。
“怎么?妳是看我和我家弟弟一身名牌,就想海削我一顿是不是?妳再啰唆,小心我叫警察来处理,到时候,妳连一毛钱都拿不到!”妇人撂下话,高傲的甩头就走。
妇人的叫嚣声,让杂货店的老奶奶都忍不住出来,指责她,“没良心!明天人家要卖的点心就要开天窗了,妳怎么赔?”
谷芙兰好难过。没有了这些鸡蛋,她要怎么做明后两天的舒芙蕾?这不仅仅让“啡·主流”少了收入,那些因为吃不到舒芙蕾而失望的脸,她又要怎么面对?那么多人因为她做的点心而跟她成为好朋友……
“哇!好痛……你干么啊?”突然听见哀叫声,只见那个弟弟被一个男人拉着耳朵拎了过来。
妇人惊讶又紧张的跟着走回来,“喂,你是谁啊?想绑架我家弟弟是不是?你为什么要揪他的耳朵,他会痛的你知不知道?快放手!我叫警察喽!”
“根据民法第一百九十六条物之毁损之赔偿法,不法毁损他人之物者,被害人得请求赔偿其物因毁损所减少之价额。”阎锋眼神锐利如刀的盯着那位妇人,轻描淡写的说出如山铁律。
“你要赔偿的不只是市价,还有别害人损失这项财物相关的总价值,包括季节限定、饲养母鸡的辛劳,和她原本拿这些鸡蛋所要生产的商品不能推出的所有损失。”
谷芙兰怔怔看着大律师阎锋冷漠的抬出那些条例,说得妇人脸色刷白。
“这、这是你们设下的陷阱吗?故意让我家弟弟撞破不值钱的鸡蛋,再出现一个人搬出法律来恐吓我?”妇人惊恐的从皮包掏出手机,“我、我要报警。”
耳朵还被揪着的小弟弟害怕得大哭,“妈妈!妈妈!”
“赶快报警,将这件纠纷闹大变成地方新闻,再让名嘴们发现周小姐你是害某个大企业家闹离婚的第三者,而且儿子居然都这么大了,相信你的高调将会让你和企业家原配的官司更难打。”他揪紧男孩的耳朵,将他拉过来。“不要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