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展当天,她穿了件小可爱,外头罩着白色短衫,下身是淡蓝色的短裙,还化了裸妆,穿上低跟凉鞋——原本是想穿高跟的,又怕自己穿不习惯扭到脚,最后还是决定穿低跟的就好。
光是为了化出自然透明又水嫩的妆,她还待地搬救兵,请精于化妆的大学同学来教她,不敢自己乱搞,深怕砸锅。只是没想到看似自然的裸妆,其实也是层层化妆品堆叠出来的,没她想像的简单,不过效果惊人,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肌肤竟能散发出水嫩的感觉。
果不其然,萧旭维来接她时吃了一惊。她平时就常穿短裙在他面前晃,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她今天待地化了妆,眼睛比平时大了几分,水汪汪的,皮肤又嫩又亮,双颊还泛着自然的红晕,嘴唇粉嫩得像婴儿,还戴了副星形耳环,一看就是精心打扮……
“怎么样,好看吗?”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慎重了?
“嗯。”他颔首,她打扮起一很俏丽,像个小淑女,既陌生又熟悉,有种邻家女孩长大的感觉,只是虽然好看,却让他有些不安,先前还想着自己多心了,现在又觉得自己太粗心。
只是怎么处理她对自己的感情,他一时还没想法,到底她也没有言语上的表示或告白,他若贸然提出来,只怕弄得两个人都尴尬万分。
见萧旭维一副说不出话的模样,秋月有些高兴但也有些忐忑,高兴的是自己也能以美貌让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忐忑的是他惊讶过后的沉思,好像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情。
“旭维啊,”简母插了话进来。“你回来这么久,都还没跟你好好说话。”
“简妈好。”萧旭维礼貌地点头。
“他们赶着要出门,你不要凑热闹。”简父在里头喊了一声。
简母假装没听见,继续道:“你们去玩耍小心安全——”
“妈。”秋月使个眼色,要她不要唠叨。“我们不是去玩,是去看展览。”
“还不是一样……”
“旭哥,我们走吧。”秋月拉了拉他的手臂。
萧旭维朝简母点个头。“我会小心安全。”
“还是你懂事,骑车小心。”简母高兴道。
一到外头,邻居也来凑热闹。“去约会喔?”
“不是啦。”秋月不好意思地解释。“出去一下而已。”她戴上安全帽,戳了下萧旭维的背,示意他快走。
“去哪里?”隔壁的大婶又问。
萧旭维发动机车,还没回答,简母已经高声道:“他们去民宿帮忙啦,帮阿明的忙。”
“去民宿哪会穿这么漂亮。”大婶取笑。
秋月跨坐上机车,低声道:“好了,快走。”
简母在后头喊:“你要侧坐啦!裙子穿那么短,腿开开能看喔?”
萧旭维才要说话,秋月抢先道:“机车不能侧坐,我里面有穿安全裤啦。”她猛拍他的背。“快走、快走!”
他微笑着往前骑去,还听到简母在后头喊:“哎呦,难看啦——”
骑了一段距离后,萧旭维停了下来,秋月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也没多说,走到卖衣服的摊位前,买了一件轻薄的白色风衣给她。
“遮着。”原本是想让她上楼拿外套,但看到邻居的大婶阿姨们开始聚集过来,临时又改变主意。
秋月愣了一秒才了然,旋即高兴地把外套围在腰间。“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他笑出来,敲了下她的安全帽。“一件风衣珍惜什么?”他坐上机车,等她也上来后便往前骑去。
秋月不敢抱他的腰,只是拉着他腰间的衣服,但她看到盖在腿上的风衣,不禁窃笑起来。没想到旭哥会买衣服给她,看起来今天的作战计划很顺利。
还是大学同学说的对,改造是整体的,只是换条短裙有屁用,还是得讲求整体造型。
果然一番打扮下来,旭哥终于发现她的变化,只是现在才刚起步,到达终点还很漫长,不能操之过急,得一步一步来,要从朋友变成恋人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俗话的说:呷紧弄破碗,要引以为戒。
到了展览馆,秋月热门熟路地带他参观。她自己喜欢画图,对艺术也颇有研究,当个小小解说员还是有资格的。
“现代艺术强调的是原创性跟创意,跟我们一般欣赏古典绘画跟艺术不一样,比如杜像的‘喷泉’,就是一个小便器,物体本身的存在就是艺术,脱离了实用的目的,所以你不能用‘这什么,三岁小孩也会做’的角度去看,那就没意思。”
她领着他走到一条花布走廊。“这是林明宏的特色,用我们阿嬷那个年代的花布作素材。“
艳丽的花朵与绚烂的红将两人围了起来,萧旭维有趣地看着四周的红花图案,一边听她解说,他很少接触现代艺术,觉得很新奇。
***
“他还跟Will合作秀展,把花布打在Will的图案和建筑物的外观上。”
萧旭维点头。“有印象。”
秋月有条理地为他解说每一个展览品,让他再次赞叹隔行如隔山,艺术他是一窍不通的,但令他诧异的是,秋月竟能这么精明干练地担任解说员,跟平常糊涂傻妞的个性迥然不同。
“没想到你解说员还有模有样的。”他褒奖地说。
她满脸笑意,喜不自禁。“我大学的时候当过短期的解说员,还穿过旗袍跟套装,可惜你没看到,不然你可能会为我神魂颠倒。”她猖狂地说着。
“你还挺有自信的嘛。”他故意扫她一眼。
秋月晓得他在调侃,顺着他的话语,故作委屈道:“你干么这样?好像我长得很丑一样。”
他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再多讲一点林明宏的作品。”他刻意转了话题。
今天,秋月的举动让两人的关系开始浮动,渗进了一点暧昧、一些幽微的情愫,但他还没决定是不是要顺势改变两人的关系。
谈过一次恋爱后,他发现要维持一段感情,必须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了,而他还不想这么快决定。既然现阶段不想改变,就不愿给她错觉。
秋月没察觉他一番心思,尽责地为他解说。“好,虽然花布让他一炮而红,不过争议也随之而来……”
秋月带他走过一个有一个的房间,萧旭维兴致盎然地听着,不知不觉已经在展览馆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看她不停扭脚,似乎是脚酸了,他提议去喝点东西。
“看你要吃什么,我请客。”
“好啊,我今天好辛苦。”她一副求安慰的表情。
他笑着拍拍她的头以资奖励。“辛苦了。”
她立刻转怨为喜,乘胜追击。“礼尚往来,下次换你当解说员。”两人往门口走。
他好笑道:“解说什么,医疗器材还是人体构造?你如果想听可以到诊所来。”
她哈哈笑。当然不是真叫他当解说员,而是希望他带她出来,不管是看电影、看展览或逛夜市,什么都行。
“不然你请我看电影。”她在心里窃笑,觉得自己的奸计就要得逞,谁晓得还没答话,忽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熟悉人影,她大惊,反射地闪到柱子后。
萧旭维诧异地望着她鬼鬼祟祟的行动。“你干什么?”
“有妖气。”她下意识地把风衣罩在头上,遮住自己的脸。
“什么妖气?”他好笑地说。
“有一个认识的人也在这里,我不想被看到。”
萧旭维望了眼四周。“谁?”
“你别乱看引来注意。”她弯着身。“我们先躲起来。”她急急往旁走。
他好笑地把她拉起来。“你这样鬼鬼祟祟的更引人注意,到底在躲谁?”
她偷偷往左前方看去,发现那个黑色身影不见时,放松地吐了口大气。
“我们快走。”她拉着他急匆匆地离开展览馆,还不时找障碍物隐蔽行踪,深怕被发现。
萧旭维觉得她的行径反而更引人注意。“你到底在躲谁?”
“一个很麻烦的人。”到了外面,她才放松地吐口气。
他皱了下眉。“你惹了什么麻烦?”
见他一脸凝重,她忙道:“你别误会,不是违法的事,只是有个人我不想遇到。”
他深思地瞅着她,看她不像撒谎,才道:“不能讲?”
她苦笑。“我讲没两句就会被你盘问出来,所以最好的办法都是都不讲。”
见她一脸为难,蓦地想到上次她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是与王蔷有关,他揣测或许是同一件事,遂道:“好吧,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她露出笑靥。“我们去吃东西吧!”她想顺势勾住他的胳膊,又不敢逾矩,万一他不高兴怎么办……想伸手又不敢伸,天人交战。
“怎么不走?”他抬眉问。
“喔,好。”她扼腕地捏了下手臂。胆小鬼,你这胆小鬼,以前不是很大胆的吗?扑上去都不在乎,现在却什么都不敢,照这龟速,什么时候才能追到?秋月落在一步之后,左手举了又放,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