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次。」摄影师说。
「别难过。」尹之拓安慰着她,双眸却流露出恶作剧的笑意。
他还有脸安慰她?
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巫艳儿瞪他一眼,察觉一旁的摄影师又要发火了,赶紧撤下怒容,换上笑颜。
尹之拓走至她背后,将她拥在身前,俊容亲密地埋在她颈窝。
这会儿,就算巫艳儿脖子上传来莫名的刺痛感,心再如何不安,也不敢反抗,仅能硬逼着自己表现出该有的表情。
「好,艳儿,去换另外一套。」摄影师换上一卷新底片,边对巫艳儿说道。
几分钟过后,巫艳儿走出浴室,已换上一套红色绣花肚兜与一件红色平口式热裤,脚上穿著红色镶钻长靴。
化妆师走上前帮她补妆,拆下她束缠的长发,不意瞧见她颈处的异样,脸上浮现窃笑。
巫艳儿怪异地瞅她一眼,拿过镜子端详,险些气晕。
那个该死的尹之拓,居然利用拍照时她不能反抗的机会,在她脖颈印上三、四个吻痕。
多年不见,那男人变得越加邪恶了!
身旁传来闷笑声,巫艳儿羞窘地开口间道:「粉底能遮得起来吗?」
「可能没办法,用头发遮好了。」化妆师以手抓梳她一头鬈发,帮她遮掩住尴尬的红痕。
「谢谢。」
巫艳儿走回拍摄地点,发现尹之拓身上白衬衫的钮扣仅随意扫上几颗,露出宽阔壮硕的胸膛,牛仔裤裤头的扣子也为了营造性感而下扣上。现在的他,全身散发出落拓、豪迈又性感的气息。
「艳儿,这一次专心点。」摄影师示意她走回尹之拓身旁。
「好!」
接收到她忿恨的眸光,尹之拓故意问她:「怎么了?」
巫艳儿没心情回话,依照摄影师的指示,压下心底的不自在,将纤臂放置尹之拓肩上,挑情地咬着他下颚。
「艳儿,把头发往后拨开,遮住肚兜上的花样了。」摄影师要求。
巫艳儿僵住,文风不动。
众人皆望向她,等待她的动作。
摄影师拉沉嗓子,一脸不悦地再次唤道:「巫艳儿?!」今天她这「雅渥」的红牌名模是怎么了?状况一堆!
一旁的小曼看看摄影师,再看看与尹之拓相拥的巫艳儿,她眼珠子一转,笑着走上前,十分热心地帮巫艳儿的一头秀发全部往后撩去。「我知道,艳姊一只手被帅先生扣住,一只手抱着帅先生,没手拨头发,我来帮忙她……」
当巫艳儿的粉颈裸露了出来,在场的女性工作人员瞧见她雪白肌肤上浮现的点点红印,视线再转而瞄了神色泰然的尹之拓一眼,个个皆红了脸。
小曼一颗脑袋凑上前瞧了又瞧,察觉艳姊右颈上的吻痕又红又肿,她肥嫩的脸蛋泛起绋红。
啊,真是热情的帅先生呀!
摄影师咳了声,清清喉咙。「我换一边拍好了。」
巫艳儿长睫垂下,满是羞赧神色。
呜,好丢脸、好丢脸喔……
摄影师拍了几张照片后,开口要求。「尹先生,麻烦你把上衣脱掉好了。」
尹之拓身子顿了一下,在众人未发觉前已恢复正常。
当他褪下衬衫时,众人的惊诧声四起。
一道粗沉、丑陋的刀疤,从他的左后肩部延展到后腰际处,背肌上还有数条较为细浅、纠结交错的小伤疤。
受如此重的伤,他却能存活下来,着实是幸运之神眷顾啊!
尹之拓背后的疤痕映入巫艳儿眼帘,她怔忡了下,感觉自己的眸瞳泛起温热之感,泪雾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些伤,她从未见过,必定是分手后纔添上的。
她蓦然想起他说过他曾受过伤,可是她从来没想到他口中所谓的轻伤,竟是如此的严重,甚至可能危急性命……
这七年之中,他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四周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呃,没关系,我会避开那些镜头,你们开始吧!」摄影师打破沉默。
从窗外悄悄溜进来的阳光,将他身上的疤痕照射得更加清楚。
一望见这画面,巫艳儿鼻头一酸,嘴角却得勉强弯出愉悦的笑,奸让摄影师拍摄。
清楚瞧见巫艳儿眸底的泪水,尹之拓轻唤:「艳儿?」
巫艳儿低头,视线对上他的胸口,讶然地发现在他心脏附近的位置,竟然还有中枪过的疤痕,她咬着下唇,努力地想压抑住心头泛滥的酸楚。
「艳儿,别咬嘴唇。」摄影师皱眉。
「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轻伤?当年总共中了几刀?」
突然间,她觉得她的心好疼、好疼!
一想起他自作主张丢下她那么多年,她该痛恨他的,不是吗?
为什么一见着他满身伤痕,她对他的恨意竟倏然消散无踪,反而窜上浓浓不舍?
为什么彼此分开那么多年了,她对他仍存着那么浓稠的依恋……
「忘了。」
巫艳儿扯开笑容与尹之拓对望。「这样还死下了,真不愧为『玄冥帝国』的伟大首领。」
尹之拓抿唇,心疼起她强颜欢笑的模样,更心疼她硬逼着自己吐出冷讽的烂笑话。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老苦着一张脸。」摄影师抱怨。
巫艳儿弯出微笑,一滴泪不慎自眸中滑落,尹之拓一见,心疼地吻攫那颗晶透泪珠……
摄影师适时快速地按下快门,捕捉这美丽、深情的画面。
接下来的拍摄工作,巫艳儿因心绪低落,仅能勉强应付过去。最后怎么结束的,她也不清楚,一听到摄影师喊「收工」,她便立刻躲进一间套房内,深怕隐忍多时的泪水会当场宣泄而出。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巫艳儿眸中的泪水再也箍闸不住,拚命垂坠,情绪溃堤的她,抑不住地发出细细的啜泣声,她伸手一捣,瞪着门扉一眼,担心被外头的人听见,索性走进套房内的浴室。
掩下马桶盖,她就坐在上头,掩面低泣。
一想起尹之拓身上的伤痕,她的心便遏制不住地抽痛着。
尹之拓踏着无声步履进入套房,透过雕花玻璃望去,发现缩在浴室内哭泣的人儿,他的心不由得一拧。
「艳儿。」他蹲在她身畔,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巫艳儿身子一僵,抬起被泪水浸湿的脸庞,哽咽地问:「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全告诉过你了,当年我受了点伤。」他轻柔地拭去她满脸的泪水。
「你没有告诉我!」她低吼,不禁埋怨起他的避重就轻,泪又滑了出来。
他没有告诉过她,他受的伤竟是那么的严重……
这些年来,她总会猜想他是否已经遗忘她了,他的怀中已经抱着其他的女人,她甚至恨他恨到希望他倒楣至极,事事不顺遂。
然而当她知悉他离开她的真正原因后,她又开始怨恨起他的专断独裁,自作主张替她决定一切,自私地从未顾及她的感受。
可是当她看见他身上无数的大大小小伤痕时,纔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自私的人其实是她!
她只在乎自己所承受的心酸苦楚,从没站在他的立场想过,驮负重担且失去亲人、朋友、和情人的他心也是会痛的。
这一刻,她只要想起他是那样的担懮着她,而自己却只会不谅解的憎怨他,从没考虑过他的心情,她就好讨厌自己。
「当初躺了一年,又花了两年多时间复健、观察。不过,现在身上所有的伤都好了,已经没事了。」他淡笑,安抚着她。「只是重整帮内的事务与追缉敌人,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一直到现在纔能来找你。」
七年,真是漫长的折磨!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若不是今天看到你的伤痕,你是不是打算隐瞒我一辈子?难道你宁可默默承受我对你的恨意?」她轻咬唇办。
「该说的我都照实说了。」他拥住她,轻吻着她的粉颊。「我只是不想利用苦肉计这种烂方法来挽回你,我冀望你回到我身边,是因为还爱着我,还想着我,所以纔愿意原谅我的不告而别。而不是没半点情分,却因为同情、可怜我受过重伤,而委屈自己回到我身边。」
真是满身傲骨的男人,竟然连苦肉计都不愿施展,他不知道女人向来都输在这一点上吗?
巫艳儿轻轻抚上他胸前那道弹痕,那微微凸起的触感,让她一震。
那一枪如果再往左栘几寸,她就真的永远失去他了,也永远不会知晓他是这么珍爱她、守护着她,不忍心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想着想着,泪水又再度淌下她的面颊。
「别哭!」尹之拓吻去她的泪珠,喑哑地问:「告诉我,你还爱不爱我?」
两人虽分别七年,但他独特的气息似乎从不曾在她的记忆中褪去,如今,闻起来竟是如此的安心、眷恋!
她纤臂缓缓回抱住他。「我爱你,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听见她如此坦白的回答,尹之拓脸上浮起欢悦欣慰的笑容。她终于不再否认自己的感情了!
他低头攫吻她的嫩唇,柔柔吮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