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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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猛一抬眼,退了一步。“你……”

  “只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不要怕。”宋蔚南看见她眼底明显的戒备,心上某一处被重击了下。

  对于自己那晚对她说过的话,他很是后悔。他打过她的电话,她不肯接;他到过她住处,她不开门;就算在公司遇见了,她也是避开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无法可想,只好趁这春酒餐会后,在外边等着她出来。

  “我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你……还考虑离开柏木吗?”他神色沉郁。

  “那跟你没有关系。”她没看他,目光落在未知处。

  “是没有关系。”他维持着侧头看她的姿态。她眼神倔强地避开他,却引他心疼。“你做这样的工作很适合,刚刚在台下看你,台风稳健,继续留着是好的。”

  他这话让她微微蹙起秀眉,还不及深思,又听他问道:“程明夏的身分,你在今天之前就知道了吧?”当餐会开始,见到新任总裁竟是程明夏时,底下几乎一片讶然,可见她和程明夏眼神交流间分明有着默契,他不必问也猜得到答案。

  “你问这做什么?”她侧过面容看他,俏脸罩寒。“又想设计他什么了吗?”

  抿了抿薄唇,他郁郁的深眸紧锁住她。“上次你说,你和他在你爸妈面前假扮情人,我想依他的条件,不管是家世背景或是外型学历,你爸妈应该都很满意,如果还有机会再遇见像他那般条件的人,要记得抓牢。”

  江幼心只觉这话古怪,她敏感地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对他很抱歉。你方便的话,帮我跟他打声招呼吧,就说……说要是粱明爱不能谅解他,我可以帮他解释。”

  “你自己怎么不去找他说?”

  他笑了声。“他现在是总裁,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吧。另外……业务员这个工作并不适合我,过两天我会递辞呈,你不必因为我,辞了你在柏木的工作。”

  他以为他可以看着她就好,却三番两次介入她的生活,甚至被嫉妒蒙蔽了眼,逼得她说她后悔死了,逼得她现在见了他像见到了洪水猛兽般,这难道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当然不。所以,让她再见不到他,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辞呈?江幼心怔怔看他,一时间竟是反应不过来。

  见她发傻,他长手一探,覆上她秀肩,微一使力便将她拥进怀里,他另一手贴上她背心,把她抱得更紧,两具身子密贴,他俯下嘴,在她精灵般的秀耳旁低哑道:“对不起,这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话。”他松手,退了一步,长指还去按了不知错过几次的电梯按键。

  他体温离开,她霎时感到凉意,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你要离开柏木?”

  “是啊。这样,对你最好。”宋蔚南勾唇笑,难得真诚的笑。他看了看楼层的数字灯,在叮一声响起时,侧过眼眸看她,眼底有罕见的温柔。他说:“幼心,再见。”英挺的身子随即步入电梯间。

  她就这样看着他走进电梯,看着合上的门将两人分割在两个世界后。

  再见……他的意思是,他们就这样不再见了吗?那也好,如他所说,这样对她最好,只是这消息仍是突然得让她措手不及。

  她深吸口气,试图缓和这消息附加的情绪,却是怎么也平息不了那起伏不断的胸口。她到底还是这么在乎他,是她低估了他对她的影响力,还是高估了自己释怀的能力?

  第7章(2)

  ***

  都市的夜晚,总是不寂寞。走在邻近车站的中正路上,两侧商家云集,骑楼前还有小摊贩贩售着饰品、假发、手表等等商品,因着西洋情人节就在明天,卖饰品的小摊还以粉红色布置推车,甚是浪漫。

  江幼心漫无目的地逛着,走马看花,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稍早前,她回家陪双亲吃了顿晚饭,饭后便出来逛逛,怎么想得到擦身而过的都是一对对情人,或拥抱或亲昵耳语,也有不避讳就在街头调情的。

  瞧瞧那些女人们,在情人怀间笑得多满足,真令人欣羡。

  欣羡?她忽然停下脚步,不懂自己怎会有这种想法。是羡慕那对对的爱侣?还是伤感自己空窗多年的感情?生活不应该这样的,与他分手这么多年来,她哪年情人节不是自己一个人过的?谁又能说一个人的情人节非得这么不快乐?

  他离职就离职啊,她做什么要为此感到这么失落?他没进柏木前,她不也在过日子?他那么潇洒,来去自如的,她又何必总在为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一句话而让心情起落?

  微抬面容,她想着,应该买点东西回去吃,放个音乐或是影碟,窝在沙发大吃特吃也能很幸福啊,反正明天是星期日,她一整天都无事,可以看片子看到很晚,再睡到自然醒。

  这么想的时候,忽然看见前头街角的店家招牌,她记得从那里转进,好像有一家咸酥鸡,上次和Steven经过时,才想着有机会去光顾一下的……

  心念一动,她转过街角,一阵香气便迎面袭来,口中泌出唾沫勾动了食欲。她禁不住诱惑,便加快了脚步,走到摊位前。

  见油炸机前站了两名女子,一名体态矮胖的短卷发女子正在炸着食材,另一名纤瘦的长发女子侧着身在切青椒,她自发地取了篮子和不锈钢夹。

  宋蔚青低着眼将青椒切开,余光发现了客人的存在,“你好。”她招呼了声,随即放下刀子转过身来。“需要什……幼、幼心姐?”她瞠大眼眸。

  那一声称谓让江幼心的手僵在半空中,她抬脸,看着面前那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和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眼女子。她怔怔然。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蔚青呀。”宋蔚青拉下口罩,笑容甜美。

  她粉唇张合几次,才问道:“你……在这里工作?”

  宋蔚青转头指着身后屋子,道:“我们住这里,晚上就在门前做小生意。 ”

  “你们?”她一脸狐疑。

  “我跟哥哥,还有我儿子。”

  儿子?“你结婚了?”她讶然。

  宋蔚青微笑地摇了摇头。“我未婚生子。哥哥一定什么都没告诉你。”

  要告诉她什么?她垂下眼眸,似乎对与他有关的事再无兴趣。

  “幼心姐,没事的话进来坐一下啊,我提前收摊好了,我们好久没见了,十年有了吧?”

  江幼心轻点了下头。她其实没去算过时间,分开的两个人,一年和十年有什么差别?那人都不在身边了啊。想起那人,她看了看宋蔚青身后的屋子,那窗户透着灯光,里面应该有人吧?

  是真的没有打算与他再有牵扯,她低下眼。“我还有事,所以——”

  “怕遇见哥哥吗?他不在。”宋蔚青猜出了她的心思,直截了当告诉她:“哥假日晚上都在Blue驻唱。”

  “驻唱?”她猛地抬首,诧异不已。他唱歌很好听,他对自己的歌声也充满自信,盼着成为优秀的声乐家,那时他对流行歌曲很是不屑,说唱那种歌会显得他很没声乐家的格调。可如今,他在夜店驻唱?

  宋蔚青抿着唇笑,神色却见伤楚。“我养孩子要钱,爸爸住在植物人安养院要钱,房租水电生活也都要钱啊。”

  植物人安养院?她说的可是那个长相霸气、性情却是十分和蔼亲切的宋伯伯?他现在住在植物人安养院?

  “你说的是……宋伯伯?”江幼心求证地问。

  她和宋蔚南交往是瞒着双亲的,就连他送她回家也只能送到路口;但宋家对两人的交往倒很开明,她因此常进出宋家,和那一家人甚熟,她印象中的宋父是很硬朗的,五官虽然冷硬,可待她也是客气和善。

  宋蔚青低下眼眸,轻声道:“嗯……我爸。”

  宋家以务农为生,到了宋蔚南的伯父与父亲那一代,转行从事二手货买卖,后来兄弟俩合伙开设了宋家电器行,因诚恳负责的态度,生意蒸蒸日上,全盛时期,中部县市共有五家分店。

  宋蔚南高中毕业前夕,宋父另一项事业投资失败,资金惨赔不说,还发现妻子和一家分店经理暧昧不清,该店经理并疑似挪用公款,他找了妻子摊牌,争执中却因为高血压发作而引起中风,送医急救。

  宋母趁着宋父急救期间,带走了宋家所有能动用的资金,不知去向,宋家陷入一片混乱。而当时才高一年纪的宋蔚青,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可男朋友却不认帐。她想拿掉孩子,宋蔚南不肯,还去痛打了那个男孩;那男孩为了自保,拿了身上的原子笔就往宋蔚南颈下插进,即便宋蔚南也受了伤,但仍因此被学校记了两大过两小过,留校察看。

  屋漏偏逢连夜雨,宋父在复健下原有好转迹象,但一次复健时,看护一个没留意,宋父不慎跌倒,造成左脑有血块,术后成了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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