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狼?怎么回来了?”而且还是跟莲笙一起。
武大狼数月前才去了趟东界的沧海,找寻他的族人。
数月前的攻城之事,沧海神龙岛负责领兵的是个年轻女将,因她手臂上也有个和大狼相似的纹身记号,才让大狼燃起寻找身世的念头。
与朝廷的一战后,眼看天下已定、家仇已报,刀门没必要再过着江湖刀头舔血的日子,且天阳登基,无欢也走了,刀门四大护卫已名存实亡,他索性就鼓励大狼去沧海找寻家人。
武大狼和商莲笙快步上前,两人神情慌张。
“头儿,现在不是问这问题的时候!大事、大事不好了!”开口的是武大狼。
“什么意思?”刀戒天狐疑的来回巡过二人。大狼的个性一向毛躁,他并不感到意外,倒是连冷静的莲笙都出现慌乱的神情,他才感到奇怪。
“云碧瑶那女人找上庄里来了!现在可能混在庄里面了,她已经走火入魔,又发神经的一心想杀了嫂子。吼,头儿,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快点找到嫂子要紧,再晚一点,嫂子被云碧瑶那疯女人给缠上就来不及了!”
他和莲笙在上山的路上,遇到刑无命那家伙,更从刑无命口中得知,云碧瑶已走火入魔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刑无命那笨蛋,为了救云碧瑶,企图用从头儿那里要来的什么鬼心经救她,岂料救人不成,自己亦落得入魔的下场。
幸好半路让莲笙给救了,勉强封住他周身几处大穴,压下躁动的魔性。而他和莲笙看不是办法,顾不得还在昏迷疗养的刑无命,就先回庄里来报讯了。
“你说什么!?”刀戒天猛地拽过武大狼的衣领,狠厉的瞪视着,浑身散发的肃杀之气,令人感到压迫十足。
“呃,头、头儿……”
瞪着近在咫尺的怒颜,武大狼喉头隐隐滑动,咕噜一声,吞下分泌过剩的唾沫,藏在身后的一手,忙着向后头冷眼观看的女人摆手示意。
收到暗示,商莲笙这才冷着声提醒:“门主,先别激动,大狼说的没错,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夫人要紧。”
刀戒天闻言,松手放开武大狼,已恢复镇定的沉声下令:“走!”
三人正准备行动,一道凌空而落的黑衣人影出声制止,“慢着!”
识清来人身份,主从三人无不愕然,甚至防卫的抽出刀剑摆出架势与其对峙。
“刑无命?”刀戒天握紧手中弯刀,锐利的眼眸瞬也不瞬,留神对方举动。
他这时候出现在刀门山庄有什么目的?
“哇啊,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见本该还昏睡在山下客栈的人,此刻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武大狼睁大了眼,讶然的怪叫。
他们前脚才刚到,怎么他后脚就跟上?早知道在山下时就叫莲笙在他药汤里多下点迷药,也不用烦恼他现在醒来瞎搅和了。
看着眼前防卫意味明显的三人,刑无命无奈的扯唇解释:“你们别紧张,我只是要跟你们一起去找云碧瑶。”他抚着剧痛的心口,气息明显不稳,苍白面容上,印堂犹带着诡异的黑紫之气,连说话都显得吃力,“放心,我不是要阻止你们,我不过是不想她死在别人手下而已,我既已救不了她,就让我……亲手杀了她。”
眼睁睁看着她堕入魔道六亲不认,他痛心疾首,本打算利用心经救她,却仍是无力回天,不如就与她一同玉石俱焚。
不过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就盼着能唤回她残存的理智。
刀戒天听闻,仅是淡淡挑眉,薄唇紧抿不发一语,若有所思的睇着刑无命。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刀戒天又问。见他印堂发黑、面色死白、脚步虚浮无力,甚至连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难道是受了重伤?
“凭我荆无命一条命如何?”见刀戒天面带质疑,荆无命索性全盘托出,“实不相瞒,我在练心经时出了点差池,如今全身经脉逆行错位,若非巧遇商姑娘相救,压下我体内的魔性,恐怕此时已走火入魔凶性大发。只不过,我的心脉已严重侵损,大概命不久矣,现在仅希望在死前能尽快找到云碧瑶,并亲手了结她,以免去武林一桩祸害。”
心脏陡地一阵猛烈收缩,浑身血液急驰奔流,全身忽冷忽热,令刑无命难受地揪紧心口,他倏地单膝跪地急促的喘着气,额际沁出点点冷汗,表情痛苦万分。
商莲笙见状忙上前替他探脉,尔后飞快出手点住他胸前大穴稳住心脉,“你气血逆行太快,心肺恐怕承受不住,我已暂时封住你的膻中穴,姑且能稍缓你的心躁之症,但撑不了多久。”他是那个人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还不能够死。
“多谢商姑娘。”刑无命感激地朝身旁的商莲笙微微点头。
而另一边的武大狼见两人这番眉来眼去,不由得翻了个大白眼。真见鬼了,这冰块女难不成看上刑无命不成?就不曾见她对他也这么温柔体贴过!
第9章(2)
刀戒天俯睇着眼前伤重倒地的男人,漠然的神情读不出任何情绪,然则悄然收下的弯刀,已透露出他的立场。
忍着不适的刑无命,缓缓站起身,尽管步伐未稳,仍旧蹒跚走至刀戒天面前。
“呵,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你可知道,有时候我还真有点羡慕你……”
羡慕他拥有那女人倾其所有的爱慕,即便走火入魔,也不忘曾经爱恋过他的事实。
反观痴傻的自己,到头来终究走不进那女人无情冷硬的心,讽刺的只落得一次又一次被利用、最终与她一起入魔的下场。棋子,到底还是一颗棋子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刀戒天眼眸再次眯起,冷声质问。
“不了,也许你永远都别知道比较好。”这秘密只需他一人知道就足够。
“你——”
刑无命伸出手,打断刀戒天,坚定地眸光坦然与其对视,然后说道:“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刀戒天同意的点点头,暂且搁下心中疑窦,接着带头往中苑的方向飞跃过去。
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恐惧、不安与害怕,恨不得能够马上出现在云若雪身边守护着她,更恨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刻意疏离和冷漠,才让云碧瑶有机可乘。
如今他只求他们母子均安,盼还来得及阻止一切,否则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一路上,盘踞心底唯一的念头则是——他爱她啊,他还未亲口告诉她一句——他爱她!
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扑倒在地的云若雪,困惑的眨眨眼,好半晌脑里一片空白,直到背上承受热烫的一掌,痛得她蹙紧柳眉,唤回她有些迷散的神智。
近午,她和香菱在后院散完心,正准备回厅里用膳,岂知身后一道气势压迫而来,毫无防备的二人来不及回头,背上已被来人击上一掌,双双扑跌倒地。
落地的时候,她用双手护住肚腹,无奈施掌力道过于强劲,跌地时仍不慎撞伤肚子,动了胎气。
她困难地翻身坐起,看见一旁头撞上尖石,满头鲜血昏死过去的香菱。
“香菱,你怎么了?快点醒醒啊!”咬牙忍住肚痛,伸手推着不省人事的丫鬟,蓦地,腹间一记强力的抽疼,教云若雪痛得呻吟出声,“嗯……”
她以手护着肚腹,蜷缩着身子,艰难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强忍一波波袭来的痛楚。
感觉到下腹阵阵强烈的收缩,一股湿意自腿间漫开,染湿素白的裙摆,她害怕的伸手探去,那黏腻的触感教她好奇的摊手一看,赫然发现染上一手的血水。
她的羊水破了!
前方持剑的绿衣女子,冷眼看着跌坐在地神色痛苦的云若雪,睨了眼她被鲜血染红的裙摆,艳红唇瓣邪肆地勾起。
她缓慢拔剑出鞘,徐步走向面色惨白的女人。
云若雪忍着痛,望着迎面走来的妖冷女子,不甚确定的唤道:
“碧、碧瑶姐?”
她的模样变得好吓人,神情看似偏执又疯狂,那狂乱的眼神,更加妖艳的五官,仿佛就像是武林人所言的走火入魔。等等,走火入魔?难道碧瑶姐她——
“哈哈哈哈!”猖狂邪魅的笑声放肆而起,云碧瑶略微挑眉,讥笑问道:“怎么?是不是很痛?”
“不要、不要过来。”云若雪含泪摇着头,手肘撑地,吃力的蹭着身子,让自己退开步步逼近的锐利剑锋。
她要撑住,一定要设法保孩儿平安。
“啧,就这么一刀杀了你似乎有点可惜呢,不如,就先从你这张令我生厌的脸蛋先划上一刀好了。”云碧瑶长剑一伸,冰凉的剑锋,抵在云若雪的下颚。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放过我?我、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让你这么恨我?”云若雪颤着声开口,企图转移对方的注意。
这里是中苑的后庭院,应该会有人经过的,她必须争取时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