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那个男人,她仍是割舍不下,牵挂在怀,日日夜夜思念着,不知他过得可好?可埋怨着她?”
会埋怨吧?肯定是怨的,她那般绝情地转身背离,想必是重重伤了他的心,他瘪着吧?他可知晓,她也很痛。
但她,是真心为他好,或许他会怨她自私,怨她太无情,她也只能黯然接受。
她想起他曾说过的话——
我的愿望便是你,我要你,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说,即便全城的百姓都死光,他只要她活着。她斥责他残酷冷血,但其实心里,是很高兴很高兴的。
从来没人把她看得比天下人都重要,比世间一切都重要,若是现今上天降下神谕,必须将她牺牲献祭,别说宫内那些贵族权臣了,恐怕这些跪地相送的百姓都会争先恐后地将她送上祭坛吧!
唯有他,怕是不惜逆天也要保住她。
她很高兴,喜悦与心酸同时在胸臆间缠结,能得那个伟岸男子如此看重,她此生不算白活了。
她很幸福。
幸福并非必得跟相爱之人厮守到老,知道自己被一个人深深爱着,也是幸福。
“所以,我也希望你幸福。”她呢喃低语。“玄,娶个如花美眷吧,一与她举案齐眉、过那平凡快乐的夫妻生活,我会…祝福你的。”
虽然会伤心,或许也会妒忌,但她一定会祝福他,一定会的……
蓦地,一声尖锐的马嘶惊动了德芬,她收束旁徨的思绪,这才察觉轿身不寻常地摇晃着,一阵杂还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帘外扬起漫天狂沙。
她正自茫然,春天旋即闯进轿里,惊慌失色地喊:“殿下,大事不妙了!”
“究竟怎么回事?”
“是贼人!有一群蒙面盗贼忽然骑马杀过来了!”
贼人?是哪里的盗贼连和亲队伍都胆敢行抢?德芬骇然,脑中灵光乍现,莫非是王后对她远嫁仍不放心,决意除之而后快?
数枝箭矢破空而来,月寸穿了轿顶,春天见状,花容霎时褪去血色。
“天哪、天啦!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们该……如何是好?”
“护驾!护驾!保护公主!”外头的兵士嘶喊,两方人马相互厮杀。
又一枝箭矢射来,春天惊得抱头缩身,德芬亦是心神大乱,与侍女紧紧相拥,“大家勿慌!”乱军激烈的相斗当中,一道清隽的声嗓忽的拔峰而起,不疾不徐,自有一股稳走入心的力量——
“襄于州领主黑玄在此,特来解救公主!”
“你疯了!居然抢亲?”
一场杀戮后,黑玄的人马掳了凡名犯事的强盗,簇拥着德芬的花轿,浩浩荡荡的开入附近的赛洛城。此城亦属于襄于州,城主见到领主大人光临,匆匆出迎。
一行人暂且在城主府落脚,德芬与黑玄在内室想见,劈头便是咄咄质问。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男人。他一身黑衫,傲然挺立,面上毫无表情,唯凝冷霜。
“说话啊!那些所谓的“盗贼”其实都是受你驱使的吧?你巧设这局,就是为了将我强掳到你身边,对吧?”
他傲慢的冷哼。“是又如何?”
他真的疯了!德芬容色刷白,心急如焚。“你以为自己设下一局,便能够瞒天过海吗?你可知晓,这等鲁莽的行为会带来多大的危急?和亲的公主无故失踪,北余国肯定会前来问罪,我父王与朝中诸臣也决计不会放过你!”
“谁说我要瞒天过海的?谁说和亲的公主会无故失踪?你不就在我襄于州的领地吗?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见我这个襄于州的领主救你脱险,不是吗?”他嘲讽的反问。
她怔住。“你怎还能如此……一派轻松?既然大家都知道我落在你手里,必然要求你将我交回,甚至可能要求你亲自护送我到北余国……”
黑玄打断她,“事情都发展到此种地步了,你以为自己还能称心如意的去和亲吗?”
不然呢?“你不可能用这种理由留下我。”
“怎么不可能?我就偏偏要留下你。”
“黑玄!”
“公主无须如此气急败坏,坏了你的好事,在下很抱歉。”他话烽如刀、毫不留情地讥刺。
德芬心窝一紧,暗暗疼痛。她并非怕自己嫁不成,而是担心他因此担上谋逆罪名。自身的幸福,早就不在乎了,她在乎的,是他的幸福啊!
“不过虽然抱歉,在下还是得遗憾地告知公主,希林与北余不可能结为秦晋之好了,相反的,我们怕是必须立即兴师责问他们危害天女之罪。”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黑玄俊唇一勾,阴沉冷笑。“那些盗贼正是‘北余国二王子派来的,目的便是除掉我圣国天女,破坏其太子王兄的美好姻缘。”
“什么?”德芬错愕,脑海思潮纷纷,一时捉不着头绪;“你说方才那些盗贼是北余国二王子派来除掉我的?”
“正是。”
“不是你所安排?”
“我承认,我在其中也小小动了一番手脚。”他做了个微妙的手势。“我的人很善意地警告北余二王子,若是太子得与天女成婚,势必大为笼络百姓之心,其势将锐不可当,要夺王位可就千难万难了。很高兴那位王子还不算太笨,听进了这番好意的劝说。”
换言之,这一切都是他居中挑拨离间?德芬哑然。
“总之,你料想不到吧?谁让你谁都不嫁,偏偏选了北余太子,你可知晓那个国家早就布满了我的眼线?”
“为何?”
“因为我想要那个国家——正确地说,我要他们的土地。”
他要他们的上地?德芬心念一动,似乎略略捉摸到他的用意。
“北余国虽然国小民寡,但临近海洋,受海风吹拂,气候和煦,上壤肥沃,有广大的平原可供开垦屯田。”
“这就是你为襄于州百姓筹谋的出路吗?”德芬恍然大悟。
她想的是如何改劣土为良田,设法在贫痔土地上种出更多的作物,他定的却是霸道之路,攻城掠地,抢田抢粮。
“怪不得你会不肯答应将部分铁矿拨出来制作农具了。”她回忆之前两人的辩论。“若要发兵征伐,精良的兵器自是优先需要。”
黑玄冷冷一晒。
她凝望他森冽的面容,心下不禁怅然。“你很早就开始布局了吧?”
“从六年前回归领地那时,我就决心走这条路了。”
“这条路可不好走,须得天时地利人和,恐怕不易成功……”
“我成不成功,你又何须挂怀?”他讽嗤。“不对,该说你根本不认为我会成功吧?你瞧不起我,是吧?在你眼里,我并非一个可仰赖的人物。”
他是这么想的吗?看来他果真……很怨恨她啊!
德芬黯然咬唇,似水的眼波盈盗在他脸上漾过,一分一寸,细细地爱抚。
“你,似乎瘦了。”
黑玄一震,冷漠的面具霎时崩落,墨眸掠过一丝狼狈。“清减的人是你吧?”
他嗓音尖锐。“要嫁给太子,即将成为一国之后、不开心?”
她幽幽一叹。“你明知我的心。”
“我怎会知晓?”他忿恼地反驳,拳头悄然收缩。“女人心海底针,我若是能将你的心握在手里,会留不住你妈?会那么……”
“那么?”
那么慌乱,那么无所适从,那么……心痛。
他恨恨地瞪她,心海狂卷惊涛骇浪,翻天覆地。“不过该当如是好呢,”一字一句,从齿缝间迸落。“虽然你不屑让我成为你的人,但我可是非把你变成我的人不可!”
语落,他蓦地上前,擒握她纤肩,趁她无所防备之际将她扑倒床榻,以自己的身躯强悍地压制她。
“你认命吧,德芬,此生此世,你摆脱不了我——”大手放肆地抽她衣带。
不过转瞬,她衣带便松落了,衣襟半敞,露出刺绣雅致的肚兜,而她莹白细致的琐骨若隐若现,曼妙的线条勾惹他心弦。
他感觉到欲望在下腹翻腾,深沉的眸光不舍放过眼前任何一处美景。
桃花般粉嫩的唇,美丽的锁骨,羊脂白玉似的肌肤,以及那双定定瞧着他,迷蒙着水烟的美眸。
他心跳狂野,不觉想逃避她的目光。
鄙视他吧,轻蔑他吧!因为他太寡廉鲜耻,以暴力强夺她的清白——瞧不起他吧?她肯定是瞧不起他的。
她说他疯了,没错,他是疯了,为她痴狂,就连他自己,也深深厌恶自己的脆弱。他恨她,更恨自己!
“你说你怕我,是吧?那就怕吧!我这样一个人,你是该怕……”
他咬牙道,倾下身子,俊唇碾压她柔软的唇瓣,热烈地吮咬。他以为她会抗拒,大手将她一双素手扣在头顶,但她却是一动也不动,任由他肆意轻薄。
他僵住,缓缓抬脸,迎向那对秋水瞳眸,胸口霎时缩紧。
“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哪种眼神?”她嗓音沙哑。
痛心、哀怜、不舍。
他以为她会怕他恨他的,至少也该是强烈的厌恶,但她却用同情的眼光看他,仿佛当他一时失心疯才铸下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