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馨,快点啦!”李元玲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
“怎么了?”见老师已经下了讲台,她才转头望向好友。
“哎呀,我有事找你讨论,快!“李元玲一脸焦虑。
“什么事这么急?”
李元玲跺跺脚,“还不就是关于彦文……”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又有另一个声音想起,“朵馨,你可以来一下吗?”
康朵馨回头,发现叫她的竟是老师。
“啊,马上来。”这会儿她也顾不得李元玲和她那交往五个月的男友有什么情爱纠葛了,丢了句“等我一下”,就朝教室前面跑去,“老师找我有事吗?”
老师笑吟吟的望着她,脸上表情显然很满意,“朵馨啊,你最近成绩越来越好了,老师觉得很欣慰。”
她上次模考竟然考了全班第二,全校文组第十的名次,和那以前老是不及格的成绩相比,短短半年的时间可以进步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奇迹。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该念书了。”她有点不得好意思,毕竟自己这十八岁的身体里,可是住了个年近三十的女人灵魂啊!和这些小朋友比,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以前都没好好问你,朵馨,你心中有想念的大学科系吗?”
“我……嗯,想念跟商有关的。”她想了想,“至于学校的话,倒是没有强求,只要能留在台北市或新北……我是说,台北县就好。”
呼,差点说出了十年后的名词。
并不是她有什么台北人的骄傲,以为除了台北外,其他都是骑山猪还是牛车上学的蛮荒地区,她只是单纯想离父母近一点,假使父亲公司真有危机发生时,她才有办法掌握第一手资讯。
当然,另外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就读Z大的某人。
可惜Z大的商科太热门,以她那破烂的数学成绩,百分之百考不上,不然她还真想当他学妹。
“怎么没想念语文呢?”老师微微蹙眉,“我瞧你文史的成绩挺好的。”
康朵馨苦笑了下,其实她是喜欢语文和历史没错,念起来也得心应手,然而父亲的公司还等着她救呀!
虽然两年后的她不过是个大学生,但既然知道届时可能会有危机,她怎么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她或许并没有足够的经验和知识,可是她晓得什么时候会发生危机,就能先做预防准备。
“这是我给自己的目标。”她没解释太多,只这么道。
“真可惜,”老师叹了口气,但随后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不大对,连忙道:“不过你有自己的目标也好,便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吧。”
“我会的。”康朵馨认真的点头。
老师又勉励了她几句后才离开,李元玲忍不住冲上来,“啧啧,不简单嘛,竟然能让阿美姐对你另眼相看。”
那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因为名字里有个美字,大家私下都戏称她为阿美姐。
“也不过就是聊个两句。”康朵馨轻描淡写的带过,并很快转了话题,“你刚想和我讨论什么?”
“哦,对啦,我想说彦文的事。”
康朵馨点点头,“我知道,你男朋友嘛,你们怎么了?”
李元玲垮下脸,“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只是他打工的地方,有个女的追他追得很勤,为了这事我们最近老是吵架。”
“那他的态度呢?”康朵馨是见过好友的男友,看起来是个老实的男孩,不像会三心二意。
“他没有刻意回避那个女的。”李元玲一脸沮丧,“我跟他说我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男朋友,要求他明确拒绝对方,如果可以的话,换个工作最好,可是他却觉得我不懂事。”
“他怎么说的?”
“他说对方既然没有明确表态,他也不好讲什么直接伤对方的话。其实他从不对同事隐瞒我的存在,而他觉得坚定表达只爱我的立场,就已经够了,他不会接受对方的感情,但也不想刻意和对方划清界限。”
“所以,你是气他没和那女的保持距离?”
“对啊,可是他认为自己行得正,为什么要刻意回避?他觉得刻意回避,反而像心里有鬼。”
“这样呀……”康朵馨脑中浮现男孩的模样。
那个叫彦文的男孩,瞧向元玲时的眼神充满温柔,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元玲,她倒不觉得那样老实憨厚的男孩,会劈腿乱搞男女关系。
那么他说的应该是真话了,因为从没把那个女的放在心上,所以也不觉得该刻意待她不同?
只是话说回来,她个人对这种讨论非常不以为然,因为她总觉得该避嫌时还是要避嫌,而非瓜田李下,再来埋怨对方不信任自己。
就像前世的东纶和王嫣华。
为了王嫣华的事,她过去也没少和丈夫抱怨过。和彦文不同,东纶不和她吵架的,他从来就舍不得凶她,但是无论她怎么吵怎么闹,他却依然坚持王嫣华当他的秘书。
她一直认为,避嫌是尊重另一半最基本的态度。
可是现在看来,那些粗线条的男人未必明白这道理。也许他们之所以懒得避嫌,只是单纯没想到那会让女朋友不开心,不见得真有什么想法和妄念。
简单来说,就是神经大条。
“喂,别发呆啊,帮我想想法子嘛!”李元玲扯了扯她的衣袖。
康朵馨这才回神,理了理心中紊乱的思绪后,方道:“那你还想和他继续走下去吗?”
“当然。”李元玲一脸‘你这什么问题啊’的表情,“要是不想,我早就和他切了,还来征询你的意见做什么?再说我可是‘原配’耶,没道理让那些嚣张的第三者爬到我头上,把我踹出门吧?”
“也是。”康朵馨被她的用词逗笑了,这才是她认识的元玲呀!她又想了好一会儿,开口,“我想你男友应该真的没有要脚踏两条船的意思,他只是太笨,忘了顾虑你的心情。”
“你说的我也不是不明白,可是看到还是会生气。”李元玲沮丧的道,虽然理智上知道男友不会劈腿是一回事,情感上还是会不开心,“为了这件事,我们已经吵过好多次了,我真怕都把感情吵淡了。”
“我知道。”她笑着拍拍好友的肩,“所以你要让他了解你的不安。既然他不懂,你就教他懂。”
“教?怎么教?”李元玲一脸迷惑。
“让他也感受到你的不安,不就行了?”
她瞠大眼,“你的意思是……”
“找个男人多在他跟前晃晃,让他感受你这阵子的心焦,他若爱你,就会明白的。”她停了下,“但这另外的男人你可得找好,别最后假戏真做,搞出其他麻烦,害我成了怂恿别人分手的罪人。”
“这主意好像不错。”李元玲眼睛一亮,“至于人选……放心,我找我刚从美国回来的表哥帮忙演戏,够安全了吧?”
“这样最好了。”康朵馨笑道。看着好友高兴,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转。
“耶,爱死你了,就知道你有办法。”李元玲兴奋的抱了抱她,“走走,我请你吃冰。”
“谢谢,不过今天不行耶。”康朵馨充满歉意的挣开她的手,“我晚上有家教呢,改天有空再说好了。”
“是是,我们家朵馨最优秀、最认真了。”李元玲酸溜溜的瞪了她一眼,但没几秒就笑场破功,“好啦,那你快回家念书吧,拜拜!”
“拜。”她微笑挥手向好友道别。
因为在学校时耽误了,没搭上平时的公车,回到家晚了点,康朵馨匆忙准备等会儿要上课时给家教喝的水及小点心。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母亲替她请的家教。
虽然对方也是Z大电机三年级的学生,算是东纶的学长,教文组的数乙绰绰有余,但她不太喜欢对方看她的眼神。
那里面充满着赤裸裸的欲望,让她非常不舒服。
住在她体内的灵魂,早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那样的眼神,过去许多个夜晚,她也常在丈夫身上看到。
然而当东纶如此瞧着她时,她只觉得心头发颤,从发梢到脚趾头,都强烈渴望被他热情拥抱,但当对象换成眼前这个时,她只觉得恶心。
偏偏这家教是母亲一位友人的儿子,虽然不喜欢对方,也不好随便跟母亲要求换人。
算了,反正高三上学期也剩没多久,先挨过这段日子,其他下学期再说吧。
晚上七点一到,门铃声准时响起,她乖乖起身应了门。
“晚安。”她淡淡朝对方打招呼。
“嗨,朵馨。”相较之下,薛宇迪的反应热络多了,他脱鞋进门后,环绕了一下四周,随手带上门,“咦,怎么没瞧见黄阿姨?”
“我爸妈去喝喜酒了。”她很简扼的道。
“去哪里喝喜酒?”他眼睛闪过一道光,继续追问。
康朵馨不太喜欢他的态度,但还是答了,“桃园。”
“这样啊,那可有点距离呢。”
她不想接他的话,因此只道:“我们昨天数学小考,我错了四道题,想请教你怎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