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眼矬,请皇太后息怒。」他皮皮的揶揄了句。
「少来了你,我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注意到他身上穿着舒适的休闲服,和之前总是西装笔挺的他不太一样,感觉距离没那么遥远,倪蓓沛不由得心跳加快了些,奇怪的感到有点口渴。「干么?找我有事?」
「谁规定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这女人,人都搬到他家了,还这么讨厌见到他吗?他仰头轻哼,心里不太爽快。「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你很爱计较耶!」她差点没拿手上的乳液丢他,不过她也没将他桀骜的态度放在眼里,反过来将他一军。
「不然我再搬回去好了,我想房东应该还来不及把那房子租出去。」
几次相处下来,她注意到他的霸道、桀骜不驯其实以虚张声势的成分居多,不曾真心想命令或指使她什么,也不曾真心想伤她;也许是他的成就和俊俏的外表,总能吸引人不由自主的想与他接近,逼得他不得不以这样的保护色来拉开自己和他人的距离。
这点跟她还真有点像,为了不让麻烦的追求者黏着她,她也是一律摆上冰块脸,端出冷冰冰的态度对待他们,一一吓走那些讨人厌的苍蝇。
就因为他们的思考及行为模式如此接近,所以她不再惧怕他的虚张声势,且能轻松自在的和他相处。
「……」韩骥之张口结舌,瞪着她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吼——这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这样挑衅他?
可说不出所以然的,他一点都不在意,心里反倒莫名的漾开一抹喜悦——他能不能当作这是她越来越相信他、接受他的表现?如果是,那真是太好了,好到爆表!
「再张着嘴,苍蝇都要飞到你嘴巴里了。」
低着头将保养品推到一边,她总算清出个位子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他面前。
「到底有什么事?不说我要洗澡睡觉了。」
「呃……」洗澡睡觉?听在他耳里就是有那么点邀请的意味,但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这保守的女人不可能如此OPEN。他气馁的由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牛皮纸袋递给她。「喏,这是房东退给你的押金。」
她挑眉,之前才想起这个问题,没想到他就主动提起了。
「我的租约还没到期,房东怎么肯把押金退回来?」她并没有伸手去拿,因为她的疑点还没获得解答。
这男人该不会是拿他自己的钱,佯装成房东退的押金,拿来「孝敬」她的吧?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她发现这个男人从头到尾根本都没有要找她麻烦的意思,相反的,他不着痕迹的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帮助她;玉琪的事是如此,她的「房事」更是如此,原本都该是她自己的负担及困扰,他却自己扮演坏人来为她解决问题。
为什么?
他到底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想当年她还甩了他一巴掌,他不但没有挟怨报复,反而处处帮她、为她着想,该不会……他到现在还喜欢着她?!
见鬼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年轻时的感情易变,光是中断的数年光阴就足以改变很多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压下心头的悸动,拼命告诫自己不准再胡思乱想。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问那么多干么?」他抓起她的小手,硬是将装了钱的牛皮纸袋塞进她手里。
社会事有社会上的处理方法,讲那么多她也不懂,总之把钱收下就是了。
第4章(2)
手心因他的牵握而发烫,她低头瞪着那个纸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保证这钱不是从你口袋里掏出来的?」
既然他都那么说了,就算她再怎么逼问,依他的个性他还是会打死不说,再问下去也没意思;现在她只介意这钱的来源,倘若是他自掏腰包,她绝不可能收下。
欠他的太多,钱也好、人情也好,她都已无力偿还,断不能再增加负债啊!
「需要发誓吗?」他翻了翻白眼,无奈的举起右手臂,没想到才举到一半,就被她拉了下来。「蓓沛?」
「你说不是就不是,不需要发誓。」基于对不知名世界的忌惮,虽然她不是很信那一套,不过老一辈说了算,还是不要随便乱发誓的好。
「嘿!你是担心我吗?」他可乐了,得意的咧开嘴笑。「安啦,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少臭屁了你,话可别乱讲。」她皱了皱鼻子,还有件事没跟他解决。「我问你,搬家公司花了你多少钱?」
他眯了眯眼,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忘了。」
「骗人!今天才付的款项,怎么可能忘了?」她差点没伸手揪扯他的领口。「韩骥之,你快说喔,到底多少钱啦!」
这男人分明在说谎。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啰嗦?我说忘了你是听不懂喔?」他在房里来回踱步,对着房里堆栈的几个中型纸箱频频摇头。「啧,你的东西还真少。」
「你不要转移话题,快说,到底多少钱!」她坚持一定要把搬家费用还给他,一定要!
「就说我忘了,忘了忘了忘了……呃!」韩骥之闪躲着散乱在地上的行李,边叫嚷着不记得搬家费用的金额,还得注意她在背后追赶的身影,一个不小心拐到脚,身体失衡的往前趴去。
「韩骥之,你……啊——」
原本以韩骥之经常上健身房的利落身手,绝对能在趴倒前重新稳住身体的平衡,但他却没料到跟在他身后的倪蓓沛因为距离太近,也跟着跌趴了下来,他心口一提,来不及阻止她的跌势,只好拿自己的身体当垫背,让她跌在自己身上。
「该死!」该死的痛啊!他不觉低咒了声。
改明儿个一定要在她房间的地板上也加铺厚地毯或长毛地毯,否则要是再摔一次,他恐怕要得严重内伤了。
「啊……」倪蓓沛跌坐在韩骥之身上轻喘,瞠大的双眼里载满惊讶的色彩。
没事了吗?身上一点疼痛都没有,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拉回因冲撞而飞离的神智,总算意识到自己压在他身上,赶忙由他身上爬起,蹲坐在他身边并伸手推了推他。
「韩骥之?你还好吗,有没有怎么样?」
「你要不要来摔摔看?」听她还能大声的在他耳边吼叫,看来应该没受伤,这让他放心不少,嘴上也开始不饶人的反酸她。「谁叫你要追着我跑?要是你不追来,我根本不会跌倒。」
「那你就不要跑,乖乖跟我说不就好了?」气死人了,明明是他自己不配合,现在倒是把错都怪到她身上就对了?臭男人!「说,多少钱?」
瞧瞧她那样子,还真像向他逼问夜渡资的饥渴女人,可惜一切纯属想象,对目前的状况一点帮助都没有。
她不断追问,他终于耐心尽失,恼火的低吼:「我就说忘了,不然你要怎样?」
「你这家伙……」倪蓓沛的眼眯了起来,眼瞳散发出危险的诡光。「快说!不说我就压死你!」
「就凭你?这么点小猫般的重量想压死我?回去吃肥一点再说。」他差点啧笑出声,但为了男人的面子,撑住。
「可恶!」她气恼的抡起拳槌打他的肩膀。「我不想再欠你任何东西了,你到底懂不懂?」
「喂!很痛耶!」懂,他怎么可能不懂,但那些全是他的筹码,他就是要利用那些筹码来勒索她的情、她的爱,筹码越多对他越有利。
「怕痛就说出来啊,我好拿来还给你。」她手边还有房东退回的押金,可以自己支付搬家费用,总之她不要再欠他就对了。
「小姐,我刚才当你的垫背很辛苦,你别一直在我耳边喳呼好不好?」来硬的不行,那只好来软的,他轻叹一声,脸部露出痛苦的表情。
「啊!」倪蓓沛迅速被转移注意,张牙舞爪的脸立即像川剧变脸一样换上担忧的表情。「你摔疼了吗?我去拿医药箱来帮你搽……唔!」
看她如此担心的样子,他再也压抑不了胸口澎湃的情感,大手探向她的后脑,随即将她的脸往下压——
他,吻了她。
倪蓓沛瞠大水眸,瞪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居然吊诡的没有一丝想挣扎的念头。
怎么会这样?她应该推开他,甚至该像以前那样,狠狠的甩他一个巴掌才是,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他之所以吻她,是因为他还喜欢她?还是为了配合任务所做的事前「演练」?
她无法辨别,脑袋却因他的吻和笼罩着自己的男性气息而变得混沌,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她不是小女生了,一个吻算不了什么,但如果他是因为还喜欢她才吻她,或许她会开心一点……
噢——该死,她怎么会这么想?
虽然她已不像学生时代那样年轻不懂事,光为了行事风格不同就讨厌对方,但目前她和他之间只是单纯的「互利」关系,并不存在爱情这种玩意儿,她实在不该产生那样莫名其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