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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惠看着他走近,没答腔。狐鹿姑计了个没趣,只好下马,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说:“不过以我看,将军愈加精神了,是夫人之功吧?”

  “没错。”常惠淡淡地承认。

  对方狭长的眼睛四处转了转,仿佛在找什么似的,又问:“尊夫人不在吗?”

  常惠心头略惊。他找芷芙干么?“太子有事吗?”他佯装平静地问。

  “没什么。”看不到美人,狐鹿姑情绪有点低落,烦躁地四处踱步。

  这两天被大风雪憋在毡房内,他荒天淫地、吃喝玩乐,却愈加惦记起那个敢把血淋淋的刀搁在他脖子上,对他高吼低骂的女人。

  就像相中一匹牝马,却被那好斗的牝马踢了几脚的发情公马一般,他处于极度的疯狂与焦躁中。

  他渴望在追逐和搏击中,征服倔强的女人,只要想到那个过程,和终于臣服在他力量之下的美丽娇躯,他就激动得血脉贲张、身硬如铁。

  毫无疑问,常夫人是他最急于征服的“牝马”,与她相比,那些柔顺地任他搓捏打骂的女人根本淡如白水;今天大风雪一过,他再也按捺不住地,想见见他凶悍的“牝马”,于是他来了,可她在哪里呢?

  四周静悄悄的,想必那女人不在。在失望与烦闷中,他将满腹怒气撒向无辜的额图。“贱奴,听说你把赫落家最好的几只羊都给弄来了,怎么回事?”

  常惠替额图回答,“那是我让他帮忙买的。”

  “难怪,我就说这贱奴,哪里找到好茶给老赫落。”狐鹿姑短小的鼻翼翕动,双目贼光闪闪。

  俗话说“色胆包天”,色迷心窍的狐鹿姑,在旺盛的欲念驱使下,早已丧失理智,哪里还记得道德界限?他嚣张地对常惠说:“冬季的羊得群养,将军要羊,不必如此破费,跟我做个交易,我保证你有最好的羊,如何?”

  常惠看着他贪婪的贼眼,心想他此番前来,难道是为了茶?如果这样,那自己可得小心守住那仅剩的半斤多茶了,于是应酬般地问:“什么交易?”

  他本是随口问问,以消磨时间,没想到那蛮子,竟说出让他震怒不已的话。

  “让尊夫人陪我一夜,我给你三十只羊——由你挑。”

  常惠听到自己的牙齿,发出“咯崩”声,双手也握得像铁锤一样紧。

  这恬不知耻的恶棍,来到这里就先问芷芙的行踪,还瞪着色眯眯的眼睛四处搜寻,原来是打了这么个龌龊下流的主意。

  “不知死活的混蛋!”常惠再也忍不下这口气,一举打上对方扁塌的鼻梁。

  那色鬼当即往后仰倒,如果不是被奴头接住,准备摔个四脚朝天。

  “臭奴隶!你敢打我?”色迷心窍的太子,被这一拳打得头晕眼花,捂着流血的鼻子大大骂:“要她陪老子一夜,是对你们的赏识,你别不识抬举。”

  “呸!无耻之徒,你连给我夫人提鞋都不配,还想要她陪夜?妄想!”常惠气得双目冒火,额上青筋隐现。他提起拳头,想再补上两拳,但身子却被奴头紧紧抓住,挨了狐鹿姑一鞭。

  “妄想?”狐鹿姑狂笑。“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里不是你大汉的长安,是我大匈奴的庭帐!只要我高兴,我可以让你这汉朝人灰飞烟灭!哼,别说是要你的女人伺候老子一夜,就算把她强娶了去,你又能奈我何?”

  说着,他出其不意地又抽了常惠一马鞭,但这次皮鞭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了跑来抱住他的额图背上。

  “贱奴!”狐鹿姑怒了,再次举起马鞭,却看到芷芙俏生生的身影。

  他立刻垂下手。“啊,夫人!”

  芷芙平静的看了奴头一眼,那蛮子一看到她,灰白的脸色就更加惨澹,未等她开口,立刻放开常惠,逃到了太子身边。

  “太子想要我陪寝?”芷芙的视线,在常惠和额图身上的鞭痕短暂停了一下,从便转向神色不定的狐鹿姑。

  后者听她直言相问,以为有戏,当即心神一荡,松开捂着鼻子的手。不料这一松,鼻血涌出,将他的脸染得乱七八糟,如同鬼魅。

  “没错,只要夫人赏光,我太子府,今后就是将军和夫人的马前卒!”那厮只忙着讨好美人,也顾不上满脸血污了。

  芷芙厌恶地皱了皱眉,俯身抓起把积雪,动作极快地捏成雪球掷往他鼻子。

  全副心神都在美人身上,以为美梦即将实现,便得意忘形的狐鹿姑,遭此冰冷一击,应声跌华侨城 地,他拍打着鼻上的雪,抽着冷气说:“你……你……”

  “我替太子止血。”芷芙平静地说。

  被冰雪一激,狐鹿姑的鼻血不流了,一边上马,一边不忘与佳人有约。“夫人,我是真心仰慕夫人美貌,共度一宿,绝不留难,请夫人成全!”

  “让我先成全你!”见他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公然冒犯,常惠气得脸色铁青,提着拳头就冲过去,但却被芷芙从身后拉住。

  见芷芙阻止他,狐鹿姑丑陋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芷芙!”常惠低吼,可芷芙没有看他,面色如同冰块。

  “太子且慢!”狐鹿姑的马开始缓缓移步,芷芙却忽然大喊一声。

  狐鹿姑急忙转身,邪恶地狎笑,“夫人舍不得人走吗?”

  “没错,你还欠我一样东西。”说话间,芷芙已来至马前,并夺下狐鹿姑手里的马鞭,“啪”地一声在空中展开,“你用它打了我的夫君,是吗?”

  与她如利剑般的目光相对,狐鹿姑打了个寒颤,但仍厚着脸皮说:“那是小小失误,没造成伤害,夫人不用担心。”

  “我是不会担心,但太子可得担心喽!”

  她手中皮鞭一抖,不知怎地,鞭竟断成数节,落回她手中,她手一扬,断鞭纷纷打到前面的两匹马臀上,两马同时惊跳着,往前奔去。

  “殿下,马惊了!”奴头抱住马首大喊。

  狐鹿姑同样狼狈地伏在马背上,惊慌大喊:“快停下,我会摔断脖子!”

  在他们身后,额图捂嘴大笑,另外两人则无心观赏他们的狼狈样。

  “你真要去给他陪夜?”常惠因芷芙给了狐鹿姑暧昧的回答而生气。

  “陪谁?”芷芙转身走回毡房。

  常惠紧跟着她,恼她的平静,和自己的焦躁。“那无耻鞑子!”

  她转过身,直直地望着他,好半天才问:“你说呢?”

  注视着她眼眸深处的火焰,他笑了:“当然不会。”

  她柳叶眉一皱,常惠以为她要骂人,可她只是盯他一眼,就走开了。

  深夜,在雪飞舞,一条白影掠过苍凉的旷野,越过炼铁场,往龙城西边奔去。

  白影在一片密集的毡房群前顿了顿,尔后敏捷地闪入镶金嵌银的太子府。

  夜行者的目标很明显——亮着灯的太子毡房!

  拨开重重的厚毡,房内的灯光照在一身素白的夜行者身上,那尖檐帽下唯一露出来的双目,机警而沉着地巡视着四周。

  刺鼻的酒味、震耳的鼾声、火塘上的半只烤羊和偶尔传来的牲畜呢喃,令这个雪夜显得出奇的安宁。

  当夜行者掀开床边锦帷,看到凌乱的床上睡着姿势丑陋的五个人时,沉稳的眼中略显惊诧,但随即恢复平稳,黑眸中露出鄙夷。

  那人随即从腰包里取出一只小木盒,轻轻旋转后,逐一放在酣睡者的鼻子前。

  女人们都无声无息,可最后那个男人,忽然张开了惺忪的眼睛。

  他看到白衣人时,不但不慌,还咧嘴淫笑,夜行者身躯一震,在对方开嘴欲言时,将手中木盒凑到他鼻前猛摇,他先是瞪大双眼,随即眼帘一阖,寂静不动了。

  确定再无清醒之人后,夜行者将木盒小心旋紧,塞腰包,四处寻了遍,从一个金碧辉煌的大箱子里,白衣人找到一把镶满珠宝的精美匕首,拔出刀鞘试试锋芒后,那人毫不犹豫地走回床边,将在灯火下闪着幽光的匕首探入男人胯下……

  不久后,一条白色身影潜出太子毡房,如鹰般,往茫茫荒漠飞驰而去。

  雪依然悠悠下着,洁白的雪花,将那一个个浅浅的足印覆盖。

  第6章(2)

  “将军!夫人!大事哩!”一大清早,额图就兴匆匆地跑来向他们报告。

  “你今天来晚了,这就是大事吗?”刚吃过早饭的常惠逗他。

  “不是。”男孩摇摇手,因为跑得急,他还在喘气。

  “是太子,太子这回丢脸丢大了!啊,你们没看到,太子府今早可热闹哩!”

  听他这么说,常惠忙问:“到底是什么事?”

  “是大侠!有个大侠代我们整了他!”

  刚喘过气来的额图,高兴地又跳又蹦,还不时用手指比划着,“昨夜有个大侠用迷药,迷晕了他和那些女人,今早护卫进去,看到他和女人们全都没穿衣服。太子的’那话儿‘只有这么点大,上头扎了一把细茅草,毛毛全跑到鼻眼里……嘻嘻,那是男人最大的耻辱呢,都说’鸟不长毛,羞死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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