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些年来,她看着董志仁,早已把他当成是家人而不是男人。毕竟,什么脸红心跳的事从没在两人之间存在过。
而董志仁待她,也不当她是情人,可他对她的标准却比待家人还严苛。
林家依跌坐在便利商店的户外圆桌旁,用力深吸了好几口气。
铃铃铃……
手机再度响起。
林家依身子一颤,竟然害怕是董志仁打来的电话。她现在不想听他说挽回的话,怕自己会口不择言,伤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铃铃铃……
她怯怯地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发现是韩斯。
她忙挤出一抹笑容,用嘴开朗的声音说道:“哈喽。”
电话那头停顿了三秒钟。
“你还好吗?”韩斯问道。
“没事。”她鼻子霎时一酸,有种被人拍拍肩膀的感觉。“你人在哪里?”
“我在香港。”
林家依失望地咬了下唇,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问道:“人在香港,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我人在香港,没法子照顾他。你帮我跑一趟,方便吗?我已经告诉他,我会找人过去了。”
“好。”她一口答应,只希望有事可以分散注意力。
“麻烦你买一下退烧冰枕、退烧药,还有一些食物过去那里,替他煮点粥、饭,我会付钱给你。”
“不用了,我朋友换肾,你帮了那么多忙,我回馈一下也是应该的。”林家依挺直身子,仰头看着天上满月。
她闭上眼睛,想象月亮的光包围治疗着她。她告诉自己,她会没事的。
父母双亡都没打败她了,分手又算什么?不过,是失去一个她已经当成家人的男友罢了。
“我朋友和我住在对门,我有他的钥匙,已经请人把钥匙用信封装着,拿到大楼管理处柜台。住址是……门口密码是……”
林家依记下了住址、密码,走到她的苹果绿YAMAHA摩托车前,开始思考着做哪些料理给病人食用。
摩托车在路上缓缓往前,因为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觉得好寂寞、好孤单,好像要有人可以关心她,不要难过时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的运气真的太好,生病时还遇到小偷!
这是骆克被房间外头声音吵醒时,脑子第一个闪过的念头。
如果他病得神志不清而使用暴力对付小偷,导致过失杀人,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缓刑——这是他的第二个念头。
这里一坪要价四百万,门禁森严,小偷若能如此轻易入侵,一票入住的企业主不全都是冤大头吗?
骆克强迫自己坐起身,只是才一动,全身就痛得像是刚被人分尸又勉强组合起来一样。
“该死!”他诅咒一声,在床沿坐了两秒,才有法子起床。
他抱着头,拼命咽了口口水。
他推开门,外头传来女人模糊的说话声。
太好了!这个小偷是个女人,至少他的力气还能应付。
骆克又走了一步,但却皱起了眉,因为他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见鬼了,这个小偷会不会太如入无人之境,还煮起饭来。
骆克一边举步艰难地走向厨房,一边捂住咕噜作响的肚子。很好,他还会觉得肚子饿,显然病情还不至死。
骆克转过黑色基调的客厅,一眼看向厨房——
林家依正穿着白色围裙站在流理台前。
骆克皱起眉,看着绑马尾的她,一脸温柔地烹调着料理。
韩斯只说要叫朋友过来看他一下,他嫌啰嗦,挂了电话,没想到来的人却是林家依!
她不是跟男友有约吗?结果,韩斯一句话,她就闯到别的男人家做菜。他叫她泡杯咖啡,她还要摆一副委屈样。
“你们要好吃喔!”林家依拿着大汤勺从热腾腾的汤面上捞起浮渣。
第4章(2)
“你在这里做什么?!”骆克大声一喝,心头无名大火蓦地狂烧。
林家依跳了起来,手里的大汤勺咚地一声滑进锅里。
她伸手就去抓,汤勺没抓着,手却被锅子烫着,痛呼了一声。
“啊!”
骆克板着脸大步冲上前,抓过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水。
“你这个笨蛋!”他瞪着那横亘过半片手掌的烫红,又瞪她一眼。
她一脸无辜地睁着眼,露出贝齿对着他傻笑。
他脑子一昏,连忙闭上眼,所有病症头痛伤风趁机潮涌而上。
“你先坐下。”她心慌意乱地拉着骆克的手臂,推他在餐椅上坐下,看着穿着黑色短袖上衣、黑色睡裤、头发凌乱、脸色铁青的他。“你……该不会住在这里?”
“废话!”他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韩斯的朋友?”林家依不解地皱起眉,韩斯明明知道她现在的工作是骆克的助理秘书,为什么只字不提两人是好友?
“那你又是韩斯的谁?”骆克声音一沉,双臂交握在胸前。
“我和韩斯是好朋友,他要我过来照顾你,我已经来了半个小时了,韩斯说如果你没醒来,别吵你。”
骆克两道浓眉打了结,面容严厉地像在逼问犯人地说:“哈,韩斯的拜托显然比你男友重要,刚才不知道是谁还在男友面前说好说歹地想——”
“我不想谈到我男友。”林家依眼眶一红,她连忙转回流理台前佯装忙碌。
好不容易,她在路上流干眼泪,重振了精神,可不想现在功亏一篑。
“吵架?”骆克一挑眉,紧抿的唇线突然往上微扬。
她不说话,小心拿起另一根汤勺捞起沉没在锅里的汤勺后,又舀了一碗米粒熬得透亮的汤粥。
她端起汤粥,无意识地吹凉。
再怎么说,骆克在LORD咖啡馆吃过一阵子的早餐,加上胡姐的提醒,她不得不清楚此人个性强悍,可吃东西的口味很淡——不爱咸辣、也同样不爱冰饮或烫食。
骆克看着她认真吹凉热粥的模样,看着她微噘的唇,看着她被热气染红的双颊,他的心也随之阵阵地抽搐着。
他用力闭上眼,原本还想开口讥讽几句,无奈身子不听使唤地晃了下。
“啊!”她放下汤碗,从背包拿起刚买来的耳温枪替他一量,眉头霎时一皱。“三十九度八!你该去看医生。”
“不看。”
“不看,脑子会烧坏。”林家依急得跺了下脚,小脸胀得通红。
“无所谓。”他双臂交握在胸前。
“你无所谓,我有所谓。”她转身拿来退烧药和开水,递到他面前。“吃退烧药。”
“我发烧和你有什么关系?”骆克黑眸紧盯着她。
林家依被他那对黑眸望入眼里,心口不期然地一窒。
“你是我老板,万一你挂了,我成为最后一个看到你的人,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林家依苦笑地吐吐舌头,清雅眉眼都蒙着一层无奈。“我的闲言闲语已经够多了……”
骆克刚硬的脸庞闪过一阵狼狈,他该为她如今的情况负一半责任,但他岂能服输?何况她欺骗韩斯感情在先,他不过是代替好友出口气。
“你的麻烦与我无关。”骆克冷硬地道。
林家依看着这个一脸倔强、眼神因为高烧而发红、脸色灰青的男人。一把火气油然而上,她双手叉腰,扬起说道:“好吧!你不必因为我这种小人物的进退吃退烧药。那么,你总该为你在乎或在乎你的人吃下退烧药吧。”
“没有这种人。”骆克继续板着脸,神色依然孤傲。
林家依看到他握得死紧的拳头,想起初见他,他在公园里的落寞,想起在公司里偶尔听见的——像是他们父子似乎有所不合的传闻。
林家依心一痛,收回药包。
“退烧药给我吃好了,该退烧的人是我!我老是一头热地伺候男友和他一家子,连别人嫌弃我,我都还要微笑地说对不起。”
她愈说愈心酸,红着眼眶,打开药包。
“你发什么神经!”骆克抢过药,狠狠瞪她一眼,拿起药丸放进嘴里。
林家依偷瞄他吃药的样子,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爱吃药了。
原来这个看来强硬的钢铁老板吃药——很笨!
他一颗药要配上一整杯的水,要是药包再多个两颗,他光是喝水就喝饱了。
林家依望着他抿着双唇,像孩子别扭似的神态,连忙低头偷偷掩去眼里的笑意。
骆克看着她抿唇偷笑,原本想斥喝个两句,但他的视线没法子移开,只能定定停在那抹笑容上。
“你先喝点粥……”她抬头看着他,被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看得脸红。
她突然察觉到卸下笔挺西装的他,肩臂及胸膛的线条只能用强悍两字形容。而那对结实的肩膀及高壮体格,看起来像是毫不费力地撑起一片天。
“我去帮你切水果。”
从不曾意识到男女如此有别的她,慌乱地转过身,感觉身后他的视线像火一样地烙在她的身后。
她咬着唇佯装不知情地切好一颗苹果,又为他烤了两片吐司——她记得他喜欢吃。
“你发烧得这么严重,明天早上的会议……”她把东西分别装进两个小盘里,放到他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