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应道。
一会儿,凌依翎从洗手间出来,开开心心的走向大厅,正要步出大门时,却听见一个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听见的声音。
“依翎,想不到会在这遇到你!”
声音的主人是个型男,穿着一身时尚新颖的西装,打了条镶有碎钻的亮蓝色领带,有着浓眉大眼及性感薄唇,五官轮廓深邃,加上高挑的身材,走在路上轻易地吸引众多女性的目光。
他惊喜的走向凌依翎。
“唐先生你好,好久不见了。”凌依翎露出职业化的笑容。
“别这么见外,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我以为你没当理专了。”他绽放着电力十足的笑容。
“我现在办放款,带一位客户来听讲座。”她不自觉的越退越远。
“我带了几个VIP来,你也知道我手上的VIP都要特别伺候,等一下要招待她们去上面喝下午茶。晚上有空吗?我带你去高雄市玩一玩,这两年高雄变了很多。”随着她的步伐,唐启介跟着走到角落。
“不,我没空,我朋友在车上等我,先走一步了。”凌依翎如遇见鬼魅的想逃离。
在她越过唐启介时,却被他拉住手,“小翎,我前几天有寄封email给你,你有收到吗?”
“没有,我最近很忙,抱歉,我真的没空。”她连忙挣脱被他拉住的手,往大门奔去。
“小翎,你先听我说。”唐启介迅速的追上她,再度拉着她,“我已经跟她分手了,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最近一直在想你。”
“唐启介,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放开我。”她吃力的想拨开他紧拉着她手腕的大手,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小翎,你别这样,这里人多不好讲话,我们到旁边好好谈谈。”
唐启介强势的接着凌依翎往角落走去。
“我跟你无话可说,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大喊了。”凌依翎一脸厌恶的抵抗着。
第9章(2)
“你在做什么?快放开她!”韩沐深捉住唐启介的手,力道之大让他不由得松开手。
他原本坐在车上等着,透过玻璃墙看见凌依翎远远的走来,半途像是遇到熟人般的停下脚步说话,而他也没有多加注意。
但在看到她和对方拉拉扯扯的时候,他便快速的冲下车奔进大厅。
救星出现,凌依翎连忙拉着韩沐深往大门奔去。
唐启介不甘心的追出,三人停在韩沐深车前,诡异的氛围流窜在三人之间。
“沐深,别理他,我们走。”她快速的开启车门,却被唐启介一手挡住。
他那张俊脸带着不屑,冷冷的说:“我还以为你是个贞烈的女人,原来你也是水性杨花,怎么,钓了个有钱的金主就忘了我了?”他看看眼前这辆名贵的跑车,嘲讽的说:“是我输了,我是买不起这种名车。”
他再看向一脸怒意的韩沐深,打量他一身的行头。
“还真是个有钱的金主,你倒也走狗屎运,该不会也是搞什么不伦吧!”唐启介不甘心的继续用言语羞辱她。
“唐启介!”凌依翎愤怒不已,重重的赏他一巴掌,“你可以污辱我,但你不能污辱他。”
“可恶,你这女人当初还不是哭着求我跟她分手,现在竟然敢打我!”唐启介抚着脸颊,英俊的脸孔变得狰狞。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这时一名服务生小心翼翼的靠近,对唐启介说道:“这位先生,那几位女士说要找您,不知道您是否要进去?”
一脸怒意的转头,看见玻璃墙后几名打扮贵气的贵妇,他又回过头看着眼前这对让他火大的男女,发狠道:“你别以为自己捡到什么宝贝,你知道她写过一些恶心的东西吗?她根本不是一个正常女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贵妇们。
看着唐启介对那几名贵妇鞠躬哈腰的,凌依翎闭上眼睛,默默的随韩沐深坐进车子。
高雄到台南,三十几分钟的车程,韩沐深和凌依翎完全没有交谈。
凌依翎右手倚着车门撑着头,呆呆的看着窗外,久久没有回神。
***
夜里,凌依翎反常的吃了几口饭便说没有胃口,早早就窝进韩沐深的书房里,对着小笔电发呆。
“我泡了壶花茶,要不要到外面坐坐?”韩沐深替她拿了外套,一脸笑意的邀请她。
花园里已经妆点上新衣,早春的花儿在花园里恣意的绽放着,搭配柔和的灯光,让人仿佛置身精灵的花园,如梦似幻。
但对此刻的凌依翎来说,却没有半点赏花的心情。
她小吃一口茶,“谢谢你什么都没问。”看看身旁沉默的韩沐深,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想你应该猜得到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是的,我谈了一场不伦的感情,我曾经是他和女友间的第三者。”
韩沐深也设想过这种可能性,但亲耳从凌依翎口中听到,还是让他有些讶异。
“三年前我被经理任命当理财专员,那时到台北总行受训十天,上完第一天的课程,我和台南期货分行的同事相约出去玩,那时他主动过来要求要加入我们的行列。那几天晚上我们一群人在台北到处吃、到处玩,就像回到学生时期一样,大家很快就熟了,感情也迅速增温……”
她喝了口茶,目光望向远处,“他长得很帅吧!他是个混血儿,有二分之一的日本血统,对于十分向往日本这个国家以及正处于感情空窗期的我,非常的有吸引力。而且,他对我呵护备至,百般殷勤,让我受宠若惊,而我也开始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课程快要结束的最后几天,我们就变成了两人行,在台北的最后一个晚上,我们不顾隔天的考试,跑去淡水一间极有气氛的餐厅。闲聊间,他吐露出他已有女朋友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就像青天霹雳,当下不知如何是好,又要如何收回对他的喜欢。可他接着又握住我的手,说他和女朋友之间有问题无法克服,正在谈分手,还说他对我很有好感……”
凌依翎放下茶杯,双手环着脚,陷入回忆中。
“他说和我相处的这几天,让他第一次人想安定下来的念头,他要我等他处理好和女友的事情。我很挣扎,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她抬头看着韩沐深,“后来我最怕的就是听到有人对我说‘你让我想安定下来了、你让我想结婚了’,光是想到这两句话,我都会作噩梦。”
凌依翎这番话像利刃般刺入韩沐深的心,他的喉头泛苦,几乎梗塞了。
他艰涩地道:“后来呢?”
她缓缓地道:“回到工作岗位后,我们常常在工作之余讲电话,讨论投资情势、某某基金的走向,但他从来不准我打手机给他,也不准我打电话去他的住处。后来我才知道他和女友一直是同居的状态,我想抽身,但他一直安抚我,要我等他和女友分手,而我就这么傻傻的相信了。”
“那时我住在姐姐和姐夫家,为了维护这段感情,我还特地在房间装了支电话,每晚都在等他的来电,偶尔他打电话来,都是趁他女友出门买东西,或是趁她洗澡时偷空打的,但是我仍然高兴得要命。”
“我跟他提过我写BL小说的事,他一直说太恶心,为了他,我也封笔不写了,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他身上。为了他,我失去了自我,却一点也不自觉,只沉浸在和他在一起的幸福里。”她苦笑了下,继续说:“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后来发现他似乎没有要跟女友分手的意思,我开始慌了,想到他们两人或许正在谈情说爱,我痛苦得无以复加,甚至还诅咒起他的女友。”
“每个失眠的夜晚,逼得我疯狂的研究起基金理财,每天盯着理财频道,几乎将每一本理财杂志倒背如流,连半夜也盯着华尔街的盘势,就这样我业绩傲人,但没有人知道背后的原因。”
“和他交往快乐了一个多月,接下来却是四、五个月无穷的折磨,完全看不到生命之光的我,深深陷入成为别人第三者的罪恶感中,几度想要轻生。和他交往半年后,我终于清醒了,痛下决心和他分手,并向经理请求不要再当理专,也重新执笔,找回自我……”
凌依翎将头深埋双膝里,“沐深,你曾说过哪个女生不期待爱情,但这样污秽的我又如何能祈求上苍的原谅,又如何能期待拥有美好的恋情。”
韩沐深将痛哭的凌依翎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诉,“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在她的背上轻柔拍抚,安抚她的心绪。
风中带着淡淡的花香,相拥的两人在这仍寒冷的早春借由彼此的体温取暖,紧紧依偎。
好一阵子后,情绪终于缓和的凌依翎吸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沐深,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我以为一辈子都讲不出口的事,终于得到出口,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