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始终都会等着他呢……
「我在等你。」左夕看见他出现,心里安定了不少,「一直等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吓死我了。」
「有事的是你。」他拉起她,带着她往殷家接送的轿车走去,「你的头有点烫,不会是生病了吧?」他摸着她的额头,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左夕有气无力的说,「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以前也满常生病,每次只要好好睡一晚,第二天起来就又精神百倍了。
「我们还是先去一下医院……」见她脸色不太对劲,他不放心地道。
「我、我不想去医院。」左夕闻言,苦着脸摇头。
父母和弟弟出车祸死亡时,她就是由警察带着,到医院的太平间认回屍体的。到现在,她都还忘不了那里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太平间里那一片白茫茫,像是幽冥界召唤的背景……
「可是……」殷念龙犹豫了会,缓声说:「要是你明天还是很严重的话,那就一定得去医院了。」
「嗯。」她轻轻的点了头,「那我可以先睡一下吗?」
坐在车里,暖气的吹拂让她彷佛置身在云端,轻飘飘的,好舒服。
「好,你先睡吧。」他让她靠着自己,无视司机讶异的神色,柔声说道:「到家了我会叫你。」
「谢谢。」微笑着道谢,没几秒她便昏昏睡去了。
殷念龙表情复杂的看着她憔悴的小脸。
他让她等了这么久,为什么她在见到他后的第一句话不是责备,而是松了一口气、庆幸他没事呢?
要是换成其他人,例如他那严格的父亲,恐怕早已冷漠的将处罚加诸在他身上了吧。
她真的和别人很不一样……
一路上,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曾松开,视线也未曾离开过那张狼狈的小脸,直到将她送回佣人房,回到自己的书房。
看着书房沙发上那本看了一半的书,他表情不禁柔和了起来,也只有左夕才会在他书房里看书了。
他随手捡起那本书,原本要放回书柜,却在看见书皮上的一行小字后,动作顿了一下。
「阿龙生日快乐?」他轻声将那行小字念出来,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
也只有她,才会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了。
这三年来,她总是这样给他惊喜,默默的将祝福写在他能看见的地方……
也难怪她坚持要约今天一起去看电影,大概是要替他庆生吧。
胸中彷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充满了,让他什么也不想去想,就这么呆呆的拿着那本书发傻。
「少爷、少爷?」
「有事吗?」他回过神,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管家。
「老爷有事找你。」管家面不改色的看着他。
「我知道了。」这么快?殷念龙心底微讶,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跟在管家身后,他一副乖巧温驯的模样走进了父亲的卧室,必恭必敬的对正站在窗边抽烟的殷家大家长殷启毅问安。
「父亲,您找我?」没有亲昵的称呼,有的只是冷漠与疏离,这就是他们亲子间的相处模式。
「听说,你今天练习剑术的状况不太好?」殷启毅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殷念龙闻言立刻低头道歉。
「有些时候,你要懂得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能做。」殷启毅终于转身看向自己的长子,眼中却不带任何情感。
「是。」他咬了咬牙,头垂得更低了。
「那你知道什么是不该做的事吗?」没有厉声责问,但淡如清风的话语中却蕴含着无比的威严。
「……是的,我知道。」他很想握紧拳头,但又不想因此让父亲发现他的情绪,只得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
「知道就好。」殷启毅定定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道:「晚了,去休息吧。我相信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是的,父亲。」
殷念龙必恭必敬的朝父亲躬了躬身,然后慢慢退出父亲的卧室,直至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才发觉后背竟然已经全湿透了!
每次面对父亲,对他来说都是很大的考验。
拉开衣柜,他看着更衣镜中的自己,脱下湿透的衬衫,用力扔在地上。
父亲口中说的「不该做的事」,是指左夕吧?
在去找管家前,他就已经预料到管家会将这件事上报给父亲知道,只是先前他还心存一丝侥幸,认为说不定父亲会因为忙着公事而无暇干涉他的交友状况。
事实证明是他太天真了!
那个人,他的父亲,剥夺了他应该享有的亲情及童年的生活乐趣后,现在竟然还想剥夺他交友的权利只要是他该有的,父亲都会想办法让他无法拥有就是了。是这样吗?
「可恶!」他暗暗咒骂了声,小心不发出太大的音量。
现在的他,连骂人的自由都没有。
不过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殷念龙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他们捏圆搓扁。
站在更衣镜前,他狠狠的对自己立下誓言。
他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让父亲后悔曾经这样伤害过他……
不知道左夕现在怎么样了?
从那天他送她回佣人房之后,已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她了。
先前他们还能在晚上时,在他的书房里碰面,但后来管家严禁她再进到主屋里,所以他们也就没机会碰面了。
殷念龙默默站在三年前两人第一次见面的花园中,看着那片大理石地板想。
「喂!左夕,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声尖锐的质问以及那熟悉的名字让原本站着发呆的他一愣,反射性往一旁的柱子后躲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轻柔的声音在风中飘散,传入耳中,这时,他才惊觉自己竟是这么想念那道宛如天籁般的嗓音。
他……想她,是吗?
殷念龙有些讶异,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只是将她当成很要好的朋友,毕竟他一直都很孤单……可是,他居然会想她那已经超过对一般朋友该有的界线了……
第3章(2)
「什么不是故意的?你最近真的很糟耶。」尖锐的女声不断骂着左夕,「我看你就是和大少爷厮混太久,才会变成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你说什么?」左夕闻言不满的瞪着表姊柳云。「大少爷才没有阴阳怪气的。」她怎么能这样说话?
「哼!怎么没有?」柳云标致的脸上有种狂野妖娆的艳丽味道,「你以为和大少爷在一起,就可以吃香喝辣了吗?别傻了好不好!谁不知道大少爷只是个私生子,就连老爷也都不怎么喜欢他。再说,他每天都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和小小姐、小少爷那总是笑脸盈人的甜美模样比起来,简直差太多了。」柳云很客观的下着结论。
凭良心说,大少爷长得很好看,是她这种年纪的女孩会喜欢的帅哥类型,可是他太阴沉了,虽然一直以来他对大家都很客气,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点活力都没有,让人每次看见他都不禁想退避三舍。
「你别乱说!」左夕生气的朝柳云斥道。
她承认,这几个月来都没见到阿龙,令她心情是大受影响,做事也常出错,但这怎么可以怪到阿龙身上?又不是阿龙自己愿意选择当个私生子的。
「我才没乱说。」柳云冷笑着,「你现在还有心情替阴阳怪气的大少爷辩护吗?哼!我要去和我妈说,你故意用水泼我的新衣服。」柳云拍拍自己被左夕手中水管喷到的新衣,神色有些倨傲。
本来嘛,在殷家,因为母亲身分是佣人的关系,所以连带的也没有人会看重她,可是自从左夕来了之后,事情就都不一样了。
这只可怜虫比她还不如,成了她眼底最卑微的生物,所以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的想找她出气。
「明明就是你自己要莫名其妙站在那里的。」左夕不满的嘀咕着。
她原本好好的在浇花,谁知这冒失鬼一声不吭的站在她旁边,才会害她失手泼到她。
表姊年纪明明就还比她大一岁,怎么思想行为却如此幼稚?
「你才莫名其妙咧!」柳云气愤的指着她叫嚣,「你以为在我妈修理你的时候,你还可以找大少爷撑腰吗?哼!别傻了,那个没用的私生子连自己都顾不了,哪管得到你!」说来说去,其实她还是有些嫉妒左夕能和生得很好看的大少爷关系不错。
凭什么?左夕既没有自己漂亮,也不像自己一样会许多才艺,还在学校担任干部,是大家公认的才女,那个孤僻的大少爷八成是眼睛瞎了才找她做朋友吧?
况且,几个月前大少爷亲自抱着左夕回到佣人房的这件事,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呢。
当时她也在场,可从没看过谁用那种专注又担忧的表情直直的看着自己,凭什么左夕这个穷酸孤女就可以拥有?
「你到底够了没?」左夕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无法容忍柳云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殷念龙坏话,想维护他的念头自然就冒了出来,「私生子就不是人吗?那是他愿意的吗?你以为你自己又有用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