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不知道?!」夏美织简直气炸了。
那六千元可是她要替国二女儿缴音乐班学费的,要是不见了,教她临时去哪生这么多钱出来?
这恶毒的死小孩!她一定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所以才把钱拿走。
夏美织见左夕仍旧不肯说出钱藏在哪里,气得几乎失去理智,拿着藤条一下一下地继续朝她身上打去,「你说不说?说不说?」
「不是我拿的……我不知道。」左夕没有反抗,只是用力撑住瘦小的身体,强迫自己不能倒下去。
不是她做的,她说什么也不会承认。
「你——」夏美织闻言怒气更加炽烈,却又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让左夕说出钱的下落,只得怒道:「好,你不承认没关系。」她松开藤条,恶狠狠的瞪着她,「从今天起,罚你一天只能吃一餐,直到我找到不见的那些钱为止!」说完,她便怒气冲冲的离开储藏室,留下左夕一个人跪在屋子里。
痛……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得很快,跪在地上的左夕,身上涔涔滑落着不知是因为痛还是热而流下的汗水。
「我没有偷钱……」她将手撑在地板上,乾燥的小嘴喃喃念着。
随后,她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狭小闷热的储藏室,伴着徐徐夜风走向这几天都归她打扫的大花园。
大花园里,有一块面向小池塘的大石头,不仅可以挡住经过花园的人的视线,还可以让她靠在上头舒服的偷懒休息,所以每天她把花园的大理石地板冲刷乾净之后,都会偷偷躲到这块大石头后面歇息一下。
那里,几乎可以算是她私人的小天地了。
默默的靠在大石头上,左夕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眼里不自觉有些湿润。
「你……在哭?」
清朗好听的声音掺了些许讶异,在她耳边响起。
他之前见过她好几回,每次都看见她很开心的在打扫,怎么现在……什么事让她哭成这样?
「没有。」左夕沙哑的说,眼睛依旧仰望着茫茫夜空。
她才不会哭呢!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沉默了许久,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热了,我睡不着,出来吹吹风。」她哑着声回答。
「太热……你……」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殷念龙,不经意看见她手臂上红肿的伤痕,惊讶得忘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眼前明明就不停流泪,可却又辩称自己没有哭的女孩。
「是呀,太热了。」左夕含糊的应着声,没去理会对方为什么突然不说话。
「你……你不痛吗?」犹豫许久,殷念龙终于走到她身旁,和她并坐在一起,轻声问道。
方才他在琴屋里练完琴,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在经过花园时看见那个每次都笑嘻嘻,彷佛没有任何事值得烦恼的女孩,正摇摇晃晃的走到假石头后,来不及细想,他就跟了上来。
他想看她的笑脸。
她的笑容就好像春天刚孵出的新芽,每次看着那笑靥,他沉郁的心情就会忍不住好起来。
但是……她在哭?
是被人欺负了吗?还有她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是谁打她的?
一连串疑问在殷念龙脑中盘旋,但是问出口的,却只是一句和他所想无关的话「你不痛吗?」
「什么痛?」左夕茫然的回问。
「你身上都是伤痕,不会痛吗?」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身侧的她问。
「还好。」她的声音很淡,「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以前她和弟弟吵架时,爸妈打她打得更凶。
总之只要不去想,就不会觉得那么痛了。
「这样还不严重?」殷念龙诧异的看着表情云淡风轻的她。「那要怎样才算严重?」
她的大脑构造和别人不一样吧?还是,她已经被打成白痴了?
刚才他练琴时因为有些分神而挨了责骂,他就已觉得那是很严重的事,足以使他心情郁闷烦躁,可她明明全身都是伤,还因此流了满脸眼泪,却还觉得不严重她怎能这么……奇怪?
「我也不知道。」左夕摇头,收回望着天空的视线,看向坐在身边的他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经过。」看着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他竟觉得有些不忍。
其实这不关他的事,他现在该做的,是赶快走回房间里好好睡一觉,因为明天一大早他还有西洋剑课要上,实在不能在这里耗去太多时间。
偏偏,他就是无法移开脚步……
我叫左夕,很高兴认识你!
那天中午她很有朝气对着他大喊的话又再次浮上他脑中,让他不由自主的继续陪她一起窝在这里。
第1章(2)
「喔。」她点点头,收回自己的视线,「我还以为这里可以当作我的秘密基地呢。」
「秘密基地?」他困惑地看着她。
「就像卡通里演的那样,好人主角总会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呀。」她语气向往的说。而且那些主角都会有一些特别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甚至还能打败坏人,多棒啊!
「卡通?」
「你不知道吗?」听出他语气中的疑惑,她忍不住又转头看他。
说真的,他实在很好看,比她以前读的学校里大家公认的风云人物——篮球王子,还要好看不止一百倍。
只是她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狼狈、很凄惨,她一点都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所以她才一直望着天空……他干么没事害她忍不住转头看他?
「我没看过卡通。」殷念龙摇摇头,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交到她手中,「你还是……擦一擦脸吧。」她的脸上实在不适合有眼泪。
「谢谢。」接过手帕,左夕怔了一下才记得要道谢。「夏天真的很热,难怪我一直流汗。」
闻言,殷念龙只是默默瞅着正在擦脸的她。
「谢谢你的手帕。」擦完脸,她将一块几乎湿透了的手帕递还给他。
「不客气。」他接过手帕,脱口道:「以后要是还觉得天气热,我可以再借你手帕。」
「好。谢谢。」原本往下弯的嘴角向上勾了起来,她漾出一抹小小的笑花。
来到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感觉有人主动关心她呢。
或许,她也不是一直都很倒楣的,总有一些好事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不是吗?
「咕噜咕噜……」阵阵腹鸣声毫不客气的大声合唱着,让正在书房整理书柜的左夕直接无力靠在书柜上,很想就这样瘫着不动。
「好饿喔。」她喃喃地念着。
当一天只能吃一餐,而且唯一一餐的份量还少得可怜的时候,还真的挺难撑下去的。
头两天倒还好,但是第三天起,她就开始出现头昏眼花的症状,连打扫的动作都变得比较迟缓。
可她绝不能向表姨低头,一旦认错,那就表示她承认自己偷钱了。
不!不行!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
「你……还好吧?」殷念龙一打开书房的门,就看见左夕像条毛毛虫似的趴在书柜上蠕动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呃……」左夕被突然的开门声吓了一跳,本能的抬眼朝他望去,「是、是你呀?」
呼!吓死她了,她还以为是表姨或那个很严肃的管家伯伯咧。
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在偷懒,那就惨了。
在这里,非但表姨不喜欢她,就连那位管家伯伯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小孩。
前一阵子,她还听到他和表姨讨论能不能让她去念寄宿学校,别一直待在殷家,因为他不希望有个不知打哪来的野孩子留在殷家作怪,带坏他的小少爷和小小姐。
啧!就算表姨有钱,也不会帮她缴那么昂贵的寄宿学校费用好吗?
再说她从搬进来到现在,根本从没有机会见到大家口中说的那对双胞胎少爷小姐的,只除了眼前这一位……听说是这个家中长子的殷念龙。
真奇怪,管家伯伯怎么就不担心她眼前的这位大少爷被人带坏?
不过现在想想,她好像也都只听见大家讨论那对双胞胎小主人,而从没听过有人讨论他……
「嗯。」殷念龙点头,「这里是我的书房,除了每天晚上管家会来例行察看有没有打扫乾净外,不会再有其他人过来。」看着又出现一副懒洋洋模样的她,他眼底有些担心。
因为出身的关系,在这个家,他很少主动亲近任何人,对每个人都一样谦恭有礼,而一些仆佣也都不把他当真正的少爷看,只有在父亲面前,才会表现得对他必恭必敬。
她是第一个在殷家对他这么热情回应的人,所以在不自觉间,他总会对她有多一分关注。
「你的书房?」左夕看看他,再看看偌大的书房,语气里有着惊讶,「你一个人需要这么大一间书房喔?」
有钱人家的小孩果然不一样,看看这间书房光是大小,大概就比她以前住的家还要大上许多,更不用说里面还摆满了好几面的「书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