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认,不能承认,太丢脸了!
她的反应让魏齐雍更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瞧她结巴的语气,和花容失色的表情,就跟早上慌张逃跑的女服务生一模一样。
其中最大的特色就是,这个女人紧张时说话会有一种很特别的腔调,一种外国人说中文才有的鼻音,令人印象深刻。
“真的不是你?我还以为你是在亚曼的客房部上班。”她对他真的这么有兴趣吗?不惜假扮服务生都要见他?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亚曼行销部的副理。行销部跟房务部完全无关。”
意思就是她不会跑去客人房间送东西。这么明白的“暗示”希望这位老板听得懂。
“所以你是行销部郝副理?”
--沈总经理的情人郝副理!
“没错。”
魏齐雍冷冷看着她,好吧!不想承认就算了。但,不知怎地,他对“郝副理”这三个字竟有些生气。
郝蔓茹完全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只想赶紧逃开。“魏先生留下我就是为了要问这个吗?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先离开了。”
“等等。”
又怎么了?
“郝湸还好吗?”这才是他留下她的主要原因。他要了解小朋友目前的状况。
“郝湸?”她没料到他会突然喊出儿子的名字,微微一怔。“喔,他好多了。”
这位大老板记性还真好,才不过见一次面就把她儿子的名字记牢了,真厉害。
“伤口愈合了吧?”
没想到才刚夸他记性好,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却让她差点昏倒。“还没,他才受伤两天,缝合的伤口还有点渗血。”
拜托!有人伤口两天就愈合的吗?
“喔!”想来魏大老板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蠢,赶紧胡乱又找另一个问题。
“那需要什么协助吗?或是我去探望他。”
好了,新问题一出,他又想痛扁自己了,不是说好由伟成出面帮他处理的吗!
怎么自己又跳了进去?他不是只要表达自己很有责任心就好了吗?
不只他诧异,连郝蔓茹也吓一跳。“这……不用劳烦你了,小孩子自己闯的祸自己就得学会承担,不能尽要别人负责。”
一般肇事者遇到受害者通常问个好之后能躲就躲,唯独这个人跟他那个陈律师与众不同,要嘛一天来好几通电话,要嘛说要亲自探望。呵!这些人果然家教好到令人尊敬。
魏齐雍眉一挑,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
“嗯,我那天说那些话,真的没有恶意。”他一向很有风度的,那天会失控训话完全是因为她的话说得太重、太无理。
郝蔓茹微微一笑,知道他听出她的话中话。“我了解啦,何况你训话训得很对,没教好小孩的危机意识本来就是‘他妈的错’,我不可以逃避责任。”故意加重“他妈的错”四个字的音调,郝蔓茹玩起欺侮外国人的把戏。
这让她又想起哲瀛,是他最先开始利用语言优势欺侮她这个外国人的。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骂我?”意外的,“外国人”竟然听懂她话里的中文脏话,眉间挤出深深刻痕。
“没有!我没有!我怎么会骂你呢?我是说,他、妈、妈、的、错,也就是我啦!”郝蔓茹忍住笑眨眼摇头,看来这个“外国仔”中文仅语程度不错,竟然听得懂粗话。
她顽皮无辜的表情让他一楞,看得有些傻,眼前的女人根本不像一个母亲,而是不折不扣的小女孩。突然间,他脑袋里闪过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笑容,他似乎在哪里看过!
魏齐雍眯着眼极力想搜寻一闪而过的画面,这个意图也让他变得有些恍神……
原本想用笑话缓和两人间气氛的郝蔓茹也发现他的异状,疑惑的看着突然不说话,眼睛又直盯着她看的男人!
好了,空气中又出现诡谲怪异的气氛了,那双瞅在她脸上的迷蒙眼神几乎跟哲瀛一个样。
郝蔓茹倏然收起笑容,低下头,情绪起了180度转变。
“如果魏先生没有其他事,那我先离开。”抚着如被针扎的心口,她不想再承受回忆的折磨,逃避,是最好的方法。
而正努力搜寻莫名记忆的男人则是皱着眉继续看着她--好熟悉的笑容,他到底在哪里见过?
“等等!”
又等等!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郝蔓茹不敢回头,深吸口气,努力压抑下已经快涌出眼眶的泪水。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他对她有熟悉感?!
“你觉得好像见过我?”郝蔓茹突然转身,一把拉住他的手。
“郝副理!”这次换魏齐雍吓到了,稍稍后退一步,顺势滑开她的钳制。
“呃,对不起,你说你觉得好像看过我?”郝蔓茹也觉得自己太唐突,赶紧将手放到背后。
魏齐雍思索半困后摇摇头。“我想可能我记错了,因为我没来过台湾,应该不会见过你,除非你去过墨尔本?”
“没有,我没去过墨尔本。”虽住在澳洲,但她的活动范围大多在布里斯本和雪梨。
“那就是我眼花了,我们俩不应该见过面。对不起。”他决定结束话题。
但郝蔓茹却像溺水的人抓到树枝一样,毫不放弃。“那你对哲瀛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对不起,我不认识。”魏齐雍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郝副理又靠近他许多。
“那你记得小猫吗?”郝蔓茹这次把脸更凑近些了想看清他的反应。
第4章(2)
这是引诱吗?
那双水汪大眼中是不是又带着泪水?
“对不起,我对猫咪过敏。”魏齐雍又退了一大步,因为两人的距离真的太近了,近到会让人有暧昧联想--她想吻他。
老天,亚曼的女职员作风都这么大胆吗?
“喔……”终于,女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垮下肩。“那……对不起,我先失陪了。”
他的回答让她完全死心,默默的转身离开。
天知道再不走,她不争气的眼泪铁定再度溃堤,为什么他要燃起她的希望,又硬生生浇熄。哲瀛不可能说对她过敏,他真的不是哲瀛。
静静看着倏然离去的身影,魏齐雍发现自己有点惊讶和失落,刚才他一度以为这个女人要强吻他。这位郝副理的作风还真是豪放直接。
但她不是郝太太吗?是跟沈亚昕正在谈恋爱的郝副理,怎么又来引诱他呢?
可恶,他现在脑袋里竟然还挤满她带泪离去的落寞神情,而心头还泛起些许不舍与心疼。
该死!他被一个正在谈恋爱的有夫之妇勾引了!
“伟成,帮我换饭店!”
“要换饭店?为什么?”看着突然造访公司的老板大人,陈伟成忙放下手上工作迎接,却听到令他意外的要求。
魏齐雍知道现在的举动有些幼稚,但他还是忍不住像小孩般开始抱怨。
“因为我觉得被骚扰、被侵犯!所以我要你马上帮我换饭店。”
他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发泄现在堵在心头的石块,唯一想到的就是捷联台湾代表陈伟成,因为在台湾他只认识他。
一切都不对劲,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有夫之妇搞得心神不宁呢?!
“被骚扰?被侵犯?在亚曼行馆?!”两个惊人控诉吓着陈伟成。“你确定吗?被国际旅馆协会连续五年评选为极优等的亚曼行馆,出现骚扰客人的事?这如果告上法院,赔偿金将可能创天价。”以律师的角度,这真的是非常严重的控诉。
律师的一句话,让魏齐雍烦躁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度。“嗯……倒还没有严重到需要提出告诉的地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伟成邀他坐下,自己也拉来椅子与他挨近坐着,深怕听漏一个字。
“你还记得那位郝妈妈吧?”
“当然记得,这几天我都照你的交代打电话问候小孩伤势,怎了?”
“她就在亚曼工作。”
“她在亚曼上班?所以你说被骚扰就是来自她吗?她跟你要求赔偿金?有出言恐吓吗?她不是已经签好和解书了。”果然是律师,一连串的问题劈哩啪啦从嘴里冒出。
魏齐雍头快炸了。“没有,她没有恐吓我!不是金钱方面的骚扰,是她今天到我的房间。”他开始怀疑找律师诉苦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所以是性骚扰?!”话还没听完,陈伟成已经说出另一个更恐怖的指控。
“不是!她没有对我性骚扰,只是扮成服务生送东西到我的房间。”
“扮成服务生?你不是说她在亚曼行馆工作,那到客人房间送东西属客房服务,应该算是正常的吧!”
“问题是她不是客房服务生,而是亚曼行销部门的主管。”魏齐雍越解释越火大。
陈伟成则是越听越迷糊。“欧克斯,可以请你说明白一点吗?”
“那个郝妈妈是亚曼行销部的职员,不是客房部的服务生,你说一个明明不是服务生的人,却假冒服务生跑到我的房间,这行为奇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