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太太,你别误会,魏先生没有恶意,更不是想逃避责任……”会不会是欧克斯骂太凶,把人家气呆了?!
陈伟成话没说完,又被拨开,郝蔓茹依旧像研究外星动物一样直盯着魏齐雍。
不对!这明明是哲瀛啊!
那双眼睛虽隔着镜片但依旧深还有神,是哲瀛最迷人的地方,还有那低沉厚实的嗓音,和如雕像般的脸型奇怪,他的鼻子怎么了,好像有些歪……
除去记忆中的温柔与热情外,眼前的男人几乎跟哲瀛一模一样。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三个人脑袋里出现同样的问题!
只是郝蔓茹觉得纳闷的地方跟两个男人想的不同,她不相信天底下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好太太?!”
好了!连自认为从不受女人情绪干扰的魏齐雍,都被看到有些尴尬,而且她的脸色似乎越来越糟,聚满眼眶的泪水已经从眼角溢出……
“别哭了!伟成,立刻开支票给她!”魏齐雍烦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他又没说不赔。
郝蔓茹终于听到最后这句话!
“我不要钱!”
她哪有哭!她没有哭!擤擤鼻头,抹去眼泪,郝蔓茹整整情绪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按下起伏不定的情绪,咽下溢满喉间的酸楚,郝蔓茹强迫自己恢复惯有的冷静,换个角度更专注的观察眼前男人……
他很高,跟哲瀛一样高,轮廓很深,跟哲瀛一样有型帅气,但他的皮肤却比哲瀛黑许多,而脸上的鼻梁有些歪,没像哲瀛那么的挺拔好看,他还戴着眼镜,哲瀛没有戴眼镜……突然间,原有的“幻觉”逐渐消失,激动的情绪慢慢平缓。
怎么会有这么相似却又不像的两人?神情、身影几乎跟哲瀛一模一样,但肤色、脸上的疤痕却完全不同,最重要的是他看她的眼神--
完全没有热情!
她的哲瀛每回看她总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身体一样,满满的火,浓浓的爱,不像眼前的男人--陌生、冷淡、距离。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年轻妈妈对一直训她话的男人冒出这一句话。
不管了!她得再确认一次!
略嫌粗鲁又唐突的询问,当场让两位知书达礼的男士楞住。
这位小妈妈是不是气疯了,怎么会这样问人的名字。
陈伟成很尽责的又跳出来帮好友打圆场。“好太太,这位是魏齐雍先生,其实他对撞伤你的小孩感到很抱歉,刚才的话并没恶意,请别见怪。”
唉!他就说噘,再怎么样撞到人就是不对,尤其撞到小小孩,这位老兄那种训话模式不惹恼受书者才怪,搞不好还会弄到法庭相见,这样就不好了!
“魏齐雍?!”
果然不是叫哲瀛!
一长串的话里,她只听到这三个字。
“你好,我叫魏齐雍,针对撞伤你的小朋友一事,我致上真心歉意。”在陈伟成示意下,魏齐雍很绅士地递出右手自我介绍并道歉。
刚才,他确实冲动了点,他不该沉不住气,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用眼神强暴他,他都不该动怒。
郝蔓茹忍住崩溃大叫的冲动,冷冷地的看着伸到眼前的手,如坠落深渊般的失望心情让她痛得只想狂哭一场。
多希望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就是那双曾经爱抚她呵护她的手,多希望眼前厚实的肩膀是那道她魂萦梦系的依靠,可以让她放下四年多来的思念之苦。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
没理会那只友善的手,也没回应对方的自我介绍,她无礼的转身离开。
“妈咪,好痛!好痛!”
“当然会痛,你被车车撞的伤口这么大”郝蔓茹摊开手掌向他比了个大圆圈。“医生伯伯虽然帮你把伤口粘起来了,但还要好几天才会完全粘紧。”对四岁多的小孩,她不想用“缝”这字眼。
“好痛……”麻药逐渐退去,小小孩开始承受巨大的疼痛。
“妈咪知道,来,妈咪秀秀。”心疼的将宝贝儿子轻轻抱入怀中,她的心比儿子的伤口还要痛。郝湸是她现在活在世上的唯一希望,如果他有什么闪失,她根本活不下去。
“所以妈咪才会常跟你说走路要小心,别用冲的啊!你痛痛,妈妈也会痛痛!”看到手臂上的白纱布,她的眼泪不经意又掉了下来,自责让她心如刀割。
亚曼行馆对已婚员工有一项特别福利,就是在饭店后栋行政楼中设有一间游戏室,让员工就读幼稚园的小孩,下课后可以在这里等爸爸妈妈下班,郝湸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这小家伙竟然为了急着完成幼稚园作业,直接冲出大门穿过车道奔向花园摘叶子,被正好行驶过来的车子直接在手臂划出长长一道伤口。
“对不起,妈咪,湸湸以后不敢了,妈咪别哭。”自知做错事的小孩看到母亲的眼泪赶紧道歉,举起没有受伤的手帮妈妈拭去泪珠,不敢再喊痛。
他从来没看妈妈哭过,原来钢铁人妈妈也会哭哭!
“乖!不能光道歉,小脑袋一定要记住今天的教训喔!”被小手抹成花脸的小妈咪破涕为笑,不忘做最深切的叮咛。
靠在病房门外的魏齐雍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深锁,觉得自己也跟小孩一样有错,光道歉也没用。
他本该走了,因为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他亲自留下来处理,由陈伟成一个人善后即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想离开,一直留着等小孩缝合好伤口移到普通病房。
他是肇事者不可以中途离开,这是基本礼貌!他这样告诉自己。
“嗯……对不起,郝太太。”与医师讨论完后续治疗事宜,陈伟成越过靠在门边的老板大人走进病房。
他终于搞清楚人家真正的姓氏。
“我的当事人想请教你除了医药费之外,还需要我们做哪些赔偿?”
一想到她刚才连手都不握转身就走,应该是生气欧克斯凶巴巴的训话,他很担心这件事会无法和解。
身为委任律师兼好友,他实在不认同刚才魏齐雍处理事情的做法。万一不能和解,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
怎知--
“不用了!”将心肝宝贝抱在怀中的女人,恢复母亲正常的温柔。“刚才那位先生说得对,是我家小朋友自己突然冲出去才会被撞,是我教育失败没教好小孩,跟你的当事人没什么关系。”
听不出是自我解嘲还嘲讽训她的人,年轻妈妈脸上看不出喜怒。
“这……你别误会,刚才魏先生是、是……”这女人讲话好深奥,听得也好令人尴尬,但到底要不要和解?大律师陈伟成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摸不着头绪。
“你放心,我会签和解书的。”小妈妈不忍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微笑说出他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其实一开始她就知道是郝湸的错,饭店门房早跟她说是郝湸突然冲出车道,但一回想到那个肇事男刚才指责她不懂教育小孩,心头难免有点不高兴。
他的确不是她的哲瀛,因为她的哲瀛从不会凶巴巴骂她,更不会无礼的说她用眼泪博取同情要赔价金。
说穿了,那个肇事者才是无礼、自大的男人。唉~~只不过一看到那张脸,她的心还是莫名其妙狂跳个不停。
“谢谢,这里是我的名片和我当事人一点小心意,请收下。”一听到人家愿意写和解书,陈伟成赶忙递上自己的名片和一个信封袋,依袋子的厚度看来,应该是一笔不少的现金。
郝蔓茹收下名片,却将信封袋原封不动退还给他。“真的不用了。我说过郝湸自己也有错,这些钱我们不能拿。”
不经意地,她的眼神又飘向门边,唉!她就是无法控制窥视他的欲望。
第2章(2)
魏齐雍拉下脸,凭借多年的经验,他看得出这个年轻妈妈眼神中充斥“兴趣”两个字,对他的兴趣。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台湾女人对男人都这么饥渴吗?
陈伟成要他少说话,免得节外生枝,他听话了,但这位妈妈的行为真的有失庄重。
“这是一点慰问金,给小朋友买点营养品。”陈伟成再度把信封递出。
“真的不用!”郝蔓茹摇摇头,没收下。
“这……”拿着信封袋的男人有点为难,转头看看身后金主。
“没关系,那我们改天再来探望小朋友。”从刚才一直未开过金口的男人,终于说了一句话。
郝蔓茹微微一怔,充满熟悉感的声调又让她的心纠结成团。她慢慢地将注意放回宝贝浇身上,不让眼角水珠吓坏陌生人。
魏齐雍示意陈伟成收回信封袋,因为这时硬要把慰问金塞给她,似乎像污染她身上的那分洁净,他发现自己虽不喜欢她看他的眼神,但也不想做出让她为难的事。
“郝太太,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们先离开了,晚一点我会将和解书送过来,你有我的名片,有任何事请随时打电话给我。”照好友的意思收回信封,陈伟成不禁对她的明理谈吐又加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