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有秘书负责收纳,我要东西找她拿就行,至于住处,随便放的东西其实乱中有序,要用时我能找到,可一旦被别人动过,我就会毫无头绪。”他边解释她的疑问,边在茶几、沙发上继续翻找着。
“你是怪我不该多此一举帮你整理吗?”艾可欢不禁咕哝。将他翻出的东西,一一捡起,整齐的堆放在一旁。
“我没怪你。抱歉,我只是一时心急。”察觉自己口气不佳,他歉然解释。
“我好像第一次见你如此急躁的样子。”艾可欢却笑着说,毫不在意他的口气很差。
骆上杰闻言,怔愣地望她一眼。
“你认为我是怎样的个性?”他竟想探究她对自己的了解及看法。
“很聪明,酷酷的、冷冷的,不爱笑,感觉就算地震来了,也不会害怕想逃。”艾可欢随口道。
虽然现在的他,外表感觉更沉稳,更有距离感,但她却比过去还能自然轻松地和他说话。
“我会怕地震。”他老实说。“不过要是待在高楼大厦,想逃也来不及,索性安静坐下,因为紧张也是多余。”他认真回答她随便的比喻。
“也对啦!像你这里十一楼,就算要叫要跑,也白费力气;而你公司在三十几楼,更不可能往外逃生。”她点点头,却是有些意外他会回应她的比喻。
于是,她边帮他找资料边整理,边和他闲话家常,而他因为她轻松的闲聊,内心不再那么急躁,对一室的紊乱,也不再感到心烦。
重新找过每个地方后,最后,他们在餐厅的餐桌柜翻出他寻觅已久的牛皮纸袋。
“原来是这个。你应该形容详细一点,背面有钮扣套绳封口,上面缠绕的线半开着,里面大概放着一公分厚的文件,这样我就有印象放哪里了。”当时她将餐桌及餐椅上堆放的数迭文件、纸张都收进餐桌柜,她并没随便移到别的地方。
因为屋里数据太多太乱,而用A4牛皮信封装的文件也一堆,且分散各处,如果他能形容明确,她也不须陪着他在房子每个厅房翻找。
“你记得这么详细?”很快检查完内容物,确认没有遗漏后,骆上杰边将封口线缠绕妥当边问。
“虽然背书我不太行,但整理过的东西我都会记得。像这种信封文件还有好几个,不过只有这一袋,钮扣套绳没系好,应该是你近期拿出来看过。”艾可欢解释。
就是怕他会找不到数据,她才不敢将各处的文件统一收往书房,只就近放在旁边的橱柜,没想到他连原先放哪里都不记得,才会找得这么费时。
“幸好找到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帮你整理房子。”对于他将她辛苦整理过的环境弄得更紊乱,她没有一丝不快,反而为他找到数据而放心。
“啊,已经这么晚了!”低头看了下表,竟已十二点半。
“我送你回去。”骆上杰开口道。
“欸?”她抬头,愣望他一眼,有些意外他的提议。“不用了,我有骑车。”
“这么晚骑车危险。”之前,因为找不到重要文件才急忙叫她过来,一时没想到她一个女孩子晚上出门很危险。
“我晚上骑车很慢,没关系。”艾可欢扬扬手,转身便要走。
“我送你回去。”骆上杰语气坚决,不放心让她单独骑车回家。
“真的不用,你快去睡觉,明天不是一大早就要去赶飞机?”她反倒比较担心他没时间休息。
“我送你回去。”他坚持。“或是你留下来过夜。”
“欸?”艾可欢惊诧地转头看他。“过夜?”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里有客房,你可以打电话跟你妈说一声,太晚不方便回去。”他神情认真,并没有其它意图,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骑远路回家。
“呃……”他的建议教她大感诧异,她跟他虽相识超过二十个年头,但其实并不熟。
“让我送你回去,或留下过夜,自己选一个。”骆上杰第一次在小事上坚持,若换做其它女人,他也许不会这么固执。
“我……”他强势的态度竟让艾可欢难以拒绝,不禁犹豫了起来。“可是,我的机车怎么办?”她不可能留下来过夜,而若让他送自己回家,她便要将唯一的交通工具留在这里。
“明天你搭出租车过来,车资我帮你付。走吧!我送你回去。”说着,他拎着车钥匙,跟她步出大门,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就这样,艾可欢半推半就的坐上他的车。第一次坐他的车,跟他处在密闭的小空间,竟让她有些不自在。
“那个……这辆车是进口车吧?什么牌子?”车子安静地滑出地下室车道,没开音响的静默车内,有些尴尬,艾可欢赶忙找话聊。
“德国VWGolfGTI2.0。”骆上杰详细告知车种和品牌。
“喔。”艾可欢不懂装懂,一结束短暂的话题,车内再度一片静谧。
她看向车窗外,夜色飞逝,歇业的商圈,各式的招牌仍不停闪烁着,她努力想找话题。
“你喜欢唱KTV?”看到醒目的KTV招牌,她随口问。
“不喜欢。”
“喔。”她轻应一声,车内再度静默,她突然不知怎么跟他交谈。
沉寂几秒,骆上杰又开口,“你很喜欢唱歌?”
他记起,曾在傍晚回家途中,看见她跟一群婆婆妈妈在小区公园唱卡拉OK。
很久以前的记忆,这会儿清晰在他脑海播映:她手持麦克风,高唱台语老歌。他不记得她唱什么,却记得当时她开朗的欢乐笑颜。
“我很喜欢唱歌,只是每次朋友相约去KTV都选假日,尤其是一些重要节日,我要顾店很难参加,因此较常唱公园卡拉OK。”艾可欢笑说。“感觉好像有点无趣,可是跟一些阿公阿嬷叔叔阿姨唱老歌,其实还满好玩的。”她跟小区的长辈、孩子都相处得不错。
“我看过,很热闹。”想起那欢快热闹的画面,他嘴角不觉勾起很轻浅的笑意,可惜艾可欢并未察觉。
“你看过?什么时候?一定觉得很好笑吧?”她听了不免讶异。
“满适合你的。”一般年轻女孩子在那样的公园团体中,应该显得突兀,但她却怡然自得,跟不同年龄层的长辈相处融洽,他那时对自然亲切的她,留下好印象。
“这是褒是贬?”他该不会暗指她很“俗”吧?
“你唱得很快乐,歌声应该不错。”莫名地他竟想听她唱歌。“你的拿手歌是什么?”他想进一步了解她的嗜好。
“很多喔!像‘飘浪之女’、‘粉红色的腰带’那种老歌我都会,就是‘王昭君’也难不倒我,其实流行歌也行,只是在公园比较常唱台语歌。”她笑说。话开始多了起来。
“你回家还有去逛过小公园吗?那里曾经大幅整修过,小时候玩的溜滑梯、荡秋千、跷跷板都不见了,不过有几棵老树留着,树干上还隐约看得见一些小孩刻的名字。”她径自说着。
第3章(2)
“为什么要把名字刻在树干上?”听她提起小区公园,他也忆起一些遥远的童年回忆。
“我们那年代的小学生、国中生,很喜欢在课桌椅或树上刻下喜欢的人的名字,就是画一个伞的形状,把两人的名字写在左右。”艾可欢用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下。
“我跟你同一个年代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流行?”他莞尔问道。
“喂,骆先生,我比你小三岁耶!”她不禁横他一眼,他的语气好像在说她老他一辈似的。
“每次升年级换班,课桌椅上都有很多前人用立可白画的相合伞,说不定也有你的笔迹。”她不禁猜想小时候的他会欣赏哪种类型的女生。
“国小、国中哪懂什么喜欢,只是破坏公物乱涂鸦。”年少的他确实没注意过这种示爱的方式。
他却因此再度想起她国一时暗恋他的好友,是否曾把她跟傅君天的名字,也写在哪张课桌椅或哪棵树干上,他为那也许还存在的痕迹,心里泛起一丝丝不舒坦。
蓦地,他心怔了下,他怎么会在意起这种无意义的小事?
一路上,艾可欢自顾自地闲聊童年往事,早已没有刚上车时的尴尬,而骆上杰偶尔回应几句,因她的闲谈,翻出许多久远的记忆。
尽管两人过去没什么明显的交集,但生活在相同的环境,有许多共同的经历及见过的人事物。
而他,对曾与她错过的缘分,那份淡释的青涩情思,也悄悄地被翻动了出来。
周日,晚上七点十分。
高级法国餐厅“Dansleciel”内,在装潢古典别致、烛光摇曳的浪漫情调种,专业钢琴师奏出轻快浪漫的法式香颂,悠扬的音符温柔环绕四周。
餐厅一隅,一张欧式餐桌坐了两女正在等人,气氛微僵。
不一会,艾可欢见骆上杰总算到来,呵笑着打圆场,“骆先生,你让白小姐等了十分钟,这餐不算,下次可要再补请人家喝咖啡,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