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跟乐品妮一样,期待她合约结束恢复自由,他渴望她变得简单,不要被那么多规则绑缚,连诚实的自由都没有了,也渴望她能过自己的生活,不想看她的身不由己……
“我也希望你合约赶快到期……”他淡淡道。
她微讶的睁大眼睛,眼眶竟然有一点点湿润了。
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支持她。
乐品妮觉得很感动,一直以为大家都不支持她不续约,质疑她不做模特儿能做什么,她其实一直被怀疑得很灰心。
但当陶泽森说出这句话,她恍恍惚惚间了解他们的一条心,就觉得不再孤单,心里头最柔软的一方被握住了,她笑了,笑得美丽。
陶泽森怔然地望着她忽然绽出的美丽笑容,有丝迷惑,听见她嗓音微哑却饱含喜悦的说:“谢谢。”
谢什么呢?
陶泽森想不透……
第9章(1)
乐品妮的新闻逐渐延烧。
除了她的否认外,更可怕的是陶泽森的身份被挖出,他的身世背景、他的工作、他的作品、全都被揭露。
陶泽森因此意志消沉。
他的人生向来如白开水般清淡,却因为这次毁于一旦。
电话接不完,邀约也接不完,很多许久没联络的人突然出现,他忽然变得炙手可热,这让他很不习惯。
幸好昨天韩夏树回来台湾了。
陶泽森整日窝在韩夏树位于淡水的家,不管韩夏树正忙着整理久未入住的家,硬是赖在那里。
“你现在是大名人了。”夏树哈哈笑,一边挪动大纸箱,一边冲着坐在椅子上的陶泽森说。
“我不喜欢这么出名。”陶泽森沉着脸。
“谁叫你交那么有名的女友?在飞机上我看到报纸都快笑疯了,我看看,最低调的你竟然登上影剧头版?想到就好笑。”
夏树笑看着好友,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沉默的好友竟然会变得这么出锋头,现在影剧版面几乎都是陶泽森,除了挖出他的资料外,还把他跟几个名模的男友放在一起比较,看陶泽森的表格上面印着胜或败,就让夏树觉得妙。
更别说当事人陶泽森已经被吓坏了,他躲到这里,不愿出门。
“你不打算回去吗?”夏树有点讶异。
他从中午就来,待到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也不见他有要离开的打算,夏树记得乐品妮是他的邻居,那自然每天都见面吧?如果陶泽森不见了,她不会担心吗?
“我不想回去。”
夏树不懂。“为什么?”
“我觉得好烦。”
夏树皱眉。“我不懂你烦什么?这些事情与你无关啊!你不用随之起舞,仍然过你的生活,一切就会过去了。”
他不明白有什么好烦的,一切都是媒体在作乱,跟媒体认真就输了,不过他很讶异,泽森竟然会因为这种事而烦恼。
他认识的陶泽森,很不社会化。
所谓的不社会化,是指陶泽森从不特别理会社会上的流行,他不爱八卦,不听流行乐,不追偶像剧,甚至连新闻也不大看,这样毫不在乎现在社会浪潮在哪里的人,现在却矛盾的处于浪潮中。
陶泽森叹气,他闭上眼睛,就想到那篇将他所有隐私全揭露的报导,写他的家人、写他的求学过程、找了他很久没联络的同学老师来讨论他,甚至查到了他过去的一点感情史。
他永远忘不了读到那篇报导的感觉,全身仿佛坠入冰水中的疼痛,有种恐惧从胸口狠狠钻出,令他再也受不了。
本来就特别在乎隐私的人,没想到这场火延烧到自己,他心里很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你说得简单。”
“没错,我说得简单,但你待在我这儿也无济于事。”
是,夏树说得对,他就是束手无策才会躲到这儿。
陶泽森哑声道:“夏树,我感觉很混乱,她在电视上没办法承认我,我觉得很难过,然后又出现了我的报导,我觉得自己好像变透明了,被摊在阳光下,大家对我评头论足,可是乐品妮呢?她却不能承认我。”
是因为在好友韩夏树的面前,才能说出这肺腑之言。
夏树沉吟一下,忽然道:“所以你不想面对她?”
陶泽森苦笑。“你真了解我,我一看到她,就对她不承认我这件事有点生气,可是我又知道不该对她生气,烦。”
夏树笑了。“会烦才好,会烦才是有喜欢啊!如果你不是太喜欢她,才不会烦。”
这说法让陶泽森笑了。
他难得爽朗地笑着,是啊,因为太在乎,才会烦,如果不在乎,就赶快切断了,还烦什么?
“会笑就是承认喔?”
“对。”
夏树为他的直接扬了扬眉。“那还不回家?”
他却摇摇头。“不了。”
“为什么?”
“因为……你这里比较好待。”
“我这里好待?”韩夏树怪叫,左看右看乱七八糟的室内,他的行李还没整理,明天开始还会有一堆东西从日本运回来,这里就像一场灾难,陶泽森竟然说好待?
“嗯。”
“屁啦!”韩夏树很不文雅的叫叫叫。
陶泽森咧嘴一笑。“夏树,我喜欢你这里,搬来跟你住好不好?”
“神经!”
韩夏树懒得理他,走到另一个房间整理行李了,被留下来的陶泽森眼色一暗,掏出手机,看见有新简讯。
是乐品妮传来的——你不在家啊?
她就是这样,都是传简讯,不大打电话,他知道她是担心吵到他,可是这一刻,她的温柔与用心却都成了一股失望。
陶泽森其实会觉得,如果她能打电话来,跟他说说话,也许他就会乖乖回去,因为他没办法拒绝她。
逐渐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了。
他怕见她。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也因为……对这件事没有地方出气。
更知道不该把气出在乐品妮身上,所以他决定冷静一阵,反正她很忙,见面机会也不多……
再说,他也怕又被发现跟她亲近,又登上杂志……
等风头过去,再说吧。
“在这边放我下车。”
开车的温蒂有点讶异。“啊?”
乐品妮坚持道:“这边就好。”
“但是这边离你家还有一段距离欸。”走路至少二十分钟。
乐品妮浅浅笑。“我要在这边买盐酥鸡啊。”
“啊你之前都买你家巷口那家啊!干嘛跑到这边买?”温蒂不懂。
“想换家吃吃看啊!问那么多干嘛?”
“不是我爱问,是上头叫我要好好监视你,如果你乱跑又被拍到怎么办?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帮你买好,再送你到门口吧!”
以前也是为了怕被拍到名模乐品妮爱吃盐酥鸡,都由温蒂前去购买,再将乐品妮送到大楼门口。
“我连买盐酥鸡的自由都没了吗?”乐品妮苦笑。
温蒂没说话,径直将她载到社区巷口的盐酥鸡摊,下车去帮她买盐酥鸡了。
独自留在车内的乐品妮,心情很差。
已经三天没看到陶泽森了,传简讯问他,他回说最近工作比较忙,叫她不用来找他……
这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工作嘛,但心里的思念好乱,分分秒秒地啃咬她的灵魂,每天工作忙碌,还得面对众人的询问,温蒂又对她特别严格……
她的压力好大。
每天都失眠,因为少了他的体温,她想念他的大床与温热的身体,还有他低沉醇雅的嗓、定定的眼神、淡漠的脸色,她全都想念。
也想念深夜时分,他坐在阳台上,工作时吃巧克力的样子,她很爱偷看喔,看他吃下巧克力时,微乎其微绽露的微笑,她最爱他这摸样,低调又压抑的样子,明明因为巧克力满足了,却又不大方的笑,这样收敛。
想到他,心里就满满的,好温暖。
温蒂上了车,车内顿时充满盐酥鸡的香味,她向来一闻就会食指大动的,这下却没什么胃口。
不一会儿,到了社区门口,乐品妮下了车,快步经过警卫室,步入电梯,回到自己的屋内。
踢掉高跟鞋,将包包丢在椅子上,脱去外套,还没卸去脸上浓妆,她就跑到阳台去。
天空漆黑如墨,缀着稀疏明星。
风,吹来,一下又一下。
她的发呗吹得往后,她向前,靠在阳台边,往旁边陶泽森的阳台投注视线。
那里,空无一人。
想到初次在阳台上看到他的时候,那天很晚了,她刚回家,全身疲惫,正巧拿着盐酥鸡到阳台,就看见他专注地打着电脑,那时她看着他的侧脸,就觉得移不开目光,后来他拉里拉杂说了一大堆什么公约,叫她不准吃盐酥鸡什么的,引得她高兴,吸引她注意。
现在这阳台,却剩她一个。
也在吃着盐酥鸡啊!却没人来嫌她了。
是什么工作要这么忙?
这几天到他家按电铃都没人,她想不透啊,他的工作不就是出去吃顿饭吗?难道连凌晨两、三点都有餐厅开吗?
无声叹了口气,心里扬起疑惑,但如果他骗她,她也想不透他之所以骗她的理由。
乐品妮叉了一块盐酥鸡,入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