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希挑挑眉,她知道自己考虑再久答案应该都是一样的,所以也不想浪费时间。
“如果你不是我唯一的床伴也可以吗?”她开门见山问。她没必要对他宣告忠诚吧?
“不可以。”他斩钉截铁道。
她了解似的点点头。“所以,我是不是可以推论——我也该是你唯一的床伴?”
“可以。”他本来就不是个花心风流男。
“如果有一方违反了这个约定,那我们的关系就算结束,如何?”
“好。”
她笑了,上前轻啄了一下他的唇。“那就……想我的时候就来找我吧。”
对这样远距离的关系,朱希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在美国,光坐飞机就要十几个小时,时差也十几个小时,他会因为想她而飞来台湾找她的机率实在太低太低,她不抱期望,但却又在思念他,一天一点,老想着他。
然后,快三个月过去,她连他一通电话都没有接到过,却让自己像个呆瓜一样,常常望着手机发呆,不时的检查手机是不是坏了,怕手机突然没电,整个人都有点神经兮兮。
“小朱,晚上一起去狂欢吧。”小欧突然出现在她后头,伸手圈住她的脖子,力邀她参加今晚公司同事们的耶诞趴。“不要跟我说什么你跟谁谁谁有约,你这几个月根本就和尼姑一样,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连帅哥也不看一眼。”
“帅哥?谁啊?”朱希拍掉小欧圈在她身上的手。“还有,你不要对我搂搂抱抱的,我又不是你的美妹。”
“当然是我啊,这世上还有谁经我帅吗?”小欧嘻嘻笑,不管被打几次脸皮还是很厚。“怎么样?去吗?”
“去去去,吃饭唱歌跳舞全都是我爱的啊。”何况,她也不想在耶诞夜一个人过,那实在太孤单寂寞。
小欧跟她击掌。“那就晚上见喽。”
朱希朝他挥挥手,继续赶手中的稿子。
BW杂志社位在台北市信义计划区某条巷子内的一、二、三楼,占地好几百坪,有非常专业的独立摄影棚,地点有点隐密,可相对的环境十分清幽,深蓝色落地窗外有一小块院落,一棵有点年纪的银杏占据了整个地盘,整个秋天,金黄色的叶子总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有时候赶稿累了,她会把头抬起来往外望,尤其黄昏的时候居多,偶尔霞光满天,银杏便会展现它的姿态,惊艳她的目光;台湾的十二月或许还不够冷,看不到它光秃秃的模样,反倒风一吹,叶子便会落下,也有属于它的美丽。
终于,稿子告一段落了!
朱希把笔电合上,照例将目光移向窗外,街灯已亮,大家也都早一步先行离开,四周静悄悄地,是啊,晚上有趴,她差一点就忘了。
起身,她把东西随便收收放进包包里,套上今早出门顺手披上的桃红色外套便走出公司,才把门锁好转过身,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她面前。
是雷伊。
驼色长大衣,灰色套头毛衣搭着一条笔挺的白色西裤,脖子上围着一条厚晒太阳的白色围巾,他看起来甚至比之前的他更俊挺帅气又迷人。
她真的被吓到了,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好厉害,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赶稿太累,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美丽的幻觉。
“过来,朱希。”雷伊敞开双臂,对她提唇一笑。
朱希眼眶一热,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她的眸兜着这男人瞧,没有很听话的走过去让他抱。
“你是要说你已经忘了我吗?”虽然他不以为自己有那么容易被遗忘。但,对象是这个女人,所以他不是很有把握。
“我没忘。”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想忘也忘不了吧?
“所以?”雷伊挑挑眉。
她也学他挑挑眉。“想见我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打电话?你突然过来,我很难安排,因为我晚上有约。”
“跟男人有约?”
朱希瞅着他,想说对,可看他那张冷凝的脸,她怕她这么说会让他气得转身就走。
她不想这样,事实上,她太高兴见到他,高兴到都快哭了。
从没想过,他会这样突然出现,而且是在耶诞夜,这个一点都不适合一个人的节日,这个应该属于情人恋人的节日。
“事实上是一群人,杂志社的同事。”
雷伊点点头,上前递给她一张写上房号的饭店名片。“那你先去玩,我在饭店等你,多晚都等。”
说完,他转身走开。
第4章(2)
她看着他的背影,泪突然掉了下来。
她伸手抹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耍什么冷,人家大老远从纽约飞过来找她,她明明很高兴很开心,快乐得要死,她却因为他没先跟她约,这几个月一通电话都没有,所以打算让他一个人回饭店去面壁思过吗?
他会吗?会才有鬼!
可,该死的!她想跟他一起过耶诞夜啊!只想跟他一起过呵!她现在究竟是在虐待他还是虐待自己啊?
她很快地跑过去,跑得气喘吁吁,就怕晚一点他就要不见了,她追上他,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他,他被这猛烈的撞击撞得有些踉跄,意外的回头瞧着她——
“我们去101的顶楼看夜景,再去喝酒跳舞……就我们两个。”她闷在他宽大的背上说,顺便将脸上的泪报复似的抹在他很高档的驼色长大衣上。
“都依你。”
“真的?”
“嗯,我在台湾的时间都是给你的。”嗓音,意外的温柔。
像在在补偿她的思念似的,听了她又想哭。
“多久?”
“三天。”
她在他背上偷笑,弯弯的嘴角还沾着泪。
“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了吗?”她一直躲在他身后,他看不见她的脸,让他有点不安,因为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鼻音,像是有在哭。
“不行!”
“为什么?”
“我想这样抱着你。”她耍赖地说。
雷伊沉默了,伸手握住她在他腰间的白皙小手。
“冷吗?”他问。
“不冷。”她吸吸鼻子。“我只是到现在还没适应,你真的来找我了。”
“我当然会来。就算我真的抽不出时间来,我也会请人把你绑到纽约去跟我见面。”他理所当然地道。
因为他想她。
很想。出乎他自己意料之外的想。想到他的身子都在发疼。
如果他真的失去理智,他想,他早就不顾一切的飞到台湾来找她。
只可惜,他一向都是理智的人,在这世上,至少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事物会比他可以安稳坐上TF执行长之位来得更重要,为了这个位置,他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明年,他三十岁,后年的一月,是他父亲对外宣告决定要卸下执行长之位的时候。
在这重要的未来一年多里,他时时刻刻都不能松懈,不管是他掌管的事业成绩,还是他个人的感情生活,半点都不能出错。
目前为止,他都还是父亲眼中最适任的人选,也是董事会成员眼中最有可能接任未来执行长的人选,只差了一步,只要他愿意跨出那一步,他就可以百分之百取得执行长之位,那就是——迎娶董事会里最具分量的某董事的千金。
他应该那么做。
可是,那一直不是他最想完成的选项,因为他不愿意自己的能力得靠这样的关系被肯定,然而他也十分明白,当某一天某种势力往另外任何一个方向有所倾倒时,他都必须用这种方式来确保他在集团里的位置。
所以朱希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而言是不应该的。
可笑的是,他却如此渴望她,尤其在抱过她那一夜之后,他更无法将她忘怀,就算他曾经努力过。
“看来,你真的有想我。”她突然觉得感动。
“对,我想你。”他不想否认。
然后,趁着她放松下来时,他突然拉开她的手转过身来,犀利的眸审视着她红红的眼眶和红红的鼻头。
朱稀有点的任他瞧,一朵嫣然挂在她粉嫩的唇上。
蓦地,一只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得更近,他俯身去吻她——
这滋味,他好想念。
这柔柔的香香的触感,连做梦的时候他都会思念。
结果这一夜,他们没有去101,也没有去喝酒,两个人叫车回到他下榻的饭店,从晚上一直缠绵到深夜……
这是2009年的耶诞夜。
充满着火花与激情的耶诞夜。
就这样,她成了他一年见几次的床伴。
2010年二月和九月两次的纽约服装周,她和他在纽约度过,六月则是他飞来台湾见她,按理说,今年的圣诞节是他要飞过来,可是他说临时有事,没法子提出几天的假期来回飞三十多个小时来台湾。
所以,朱希特地请了七天假,独自从台湾飞到纽约,搭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很累人,可是她的心情是愉悦的,她太思念他,无法想象一个人待在台湾,回想着去年两人甜蜜的耶诞夜的那种情景有多凄凉。
她想给他惊喜,没学他跑去公司门口堵人,毕竟他的身分非凡人,会把她藏在地下的原因就算他没说过,她也可以猜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