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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刻意踩水?”

  “嘿嘿,我是替哥哥找借口宠我。”

  南若临转过身,让纪晓笙两臂环肩,把人背起。

  “内人若惹姑娘不快,请姑娘多包涵,她并无恶意。”

  牛穗儿直觉点头。几日相处下来,才发觉这人看似温淡,其实如海能容,威而不猛,很自然就会令人臣服……她先前真是朝大鹏鸟扔石子还不知。

  小室里,南若临屈膝为某人脱鞋。

  “要我服侍不必把脚浸在溪里,万一下回石子滑,跌落水了怎办?”

  她喜孜孜。“哥哥跑快些不就能救我了?”

  “……太麻烦。”

  “嗯?你真不帮我?”

  “何必费力气。”两手扣住她搁在床沿的皓腕。“同这般牢牢绑住,从此不出问题,比惯坏你要好。”

  “哈哈,哥哥既然舍得,我也不是不能商量,不过我要个男宠作陪。”

  大话才落,某人的手便沿着她唇往下画,已半采入襟口,她玉肤不禁泛起细细疙瘩。

  “晓笙,我从以前就发现,你在某些地方特别容易逞强,偶尔逞强得我看了心痛不舍,偶尔……嗯,则是另添笑料。”

  她柳眉微颦,抬起细白脚丫,由下往上挑,依触过布料感觉,踩在他胸膛,脚趾头曲曲张张。“嘿嘿,我们可以看看,谁才是谁的笑料。”

  南若临一哂,拖住不乖脚板,力道轻柔地拧布拭净。

  “你找牛穗儿,是想让她改改脾气?”

  “既然要请牛老帮忙,替他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再说有爹娘在世很难得啊,若像我,长辈突然归天,那就真只能难过了,穗儿应该懂得珍惜。”

  “你刻意费心,她会懂的。”

  “是吗?”呵呵娇笑,却被搂住,像再紧也不够似地深浓不舍。

  她感受到他的怜疼了,所以即便想喘口气也不挣扎,反而加深这个拥抱。

  一个月后。

  卢大夫果然来了。盛名在外,却是个玩世不恭、二十一岁的年轻男人。

  “啧啧,夫人这病啦,难救。”

  感觉身旁的人一僵,她在桌下勾住他手,即刻便被反握揽紧。

  比她还悬着心啦!她轻轻笑,道:“见光的可能有多少,请大夫直说。”

  “啊,不多。”骨碌碌地瞅;那一脸难受的是丈夫,眼肓的妻子倒像个没事人,这对夫妻是反了吧?

  “不多就是有的意思,多谢大夫。”

  “呃……”卢子悠一愣。“这不多是指很少啦,夫人。”万一有不当期望,届时太失望,倒霉的是他。要指正!要指正!

  “喔。”纪晓笙随意应一声,还是笑得让大夫很怕。

  南若临已振作。“卢大夫打算如何处方?”

  “噫,这个……”搔头,痞笑,一副绒裤无能样。“你们会找牛老,又知道要等我,就是听说了我们凑在一起挺行;不过这挺行嘛,得要时间钻研。我断诊完,还要研究牛老栽植的药草,慢慢试出对夫人眼睛有效的方子,只是……咳咳,依我浅薄经验,像夫人这样完全失明还能救回来的,没有。所以……如果两个月后还没成效,请两位高抬贵手放我下山,给小的留个地址儿,要有啥法子,我会自己送上门,这样可否?”

  “……卢大夫,你是常被人追吗?”

  卢子悠一愣,哈哈笑开。“夫人真懂我!就是碰多了放不下的病人,有几回入了人家宅院,偷偷摸摸逃出来又被绑回去,吓都吓死我,现下看诊前才会多留条退路。”所以,为了他自己,还是多说几句好了。

  “人各有命嘛,行医的不是大罗神仙,干这行的老被当无所不能,着实困扰啊!其实我与牛老都没有仙丹妙药,至于那妙手回春更是没有啦,所以……咳咳,不必执着啊。”

  她笑。“大夫这么怕事,还是别悬壶的好,要不遇上我相公这类人,心比石坚,那可辛苦了。”

  “是、是,所以请夫人……咳,劝劝你家老爷,放手是德,放手是德啊。”

  南若临毅容几分尴尬。“大夫尽力即可。”

  “呵呵呵,大家起先都是这样说啊……”卢子悠干笑,看诊完,下午便开始跛娃儿跛娃儿地叫,追在牛穗儿后头。

  一追一躲的吵闹声音,包含牛穗儿不时的怒喝,以及卢子悠死皮赖脸的调笑。

  纪晓笙听得有趣,却也同情。毕竟若打小有个人每年夏天都缠在耳边啰嗦,那不被烦得抓狂,巴不得夏季别到才怪!

  这日,夫妻俩在树下乘凉。

  “穗儿还好吗?卢大夫都闹了两三天了吧?”

  南若临一瞥,只见经过数日的你追我跑,牛穗儿已累摊在树下,连耳朵都不捂,任卢子悠自得其乐地滔滔长舌。牛老见多不怪,还以为女儿被激怒的暴吼是精补充足、欢迎卢子悠的意思,反正女儿不与他说话,他只能臆测啦。

  “……卢大夫心情不错。”

  她哈哈笑:“卢大夫说他没把握呢,怎么办?”

  “他没把握,再找个有把握的就行。”

  “哥哥不累啊?”

  “不累。想到你能视物,我就欢喜,一点都不累。”

  “你原本只当带个娃娃回家,而今却得跋山涉水,这样还不后悔?”

  他侧身贴近了她耳朵。“依晓笙的话来说,我可没得选,我一见你就喜欢上,从何后悔?”

  她笑,像躺在日头下的大草坡上,暖洋洋得连脚趾头都舒张开来。

  她探手捧住他脸,纵是每天碰,这面貌也越来愈模糊,都要不确定他的鼻子、嘴巴、耳朵是啥样子了。这么重要的人,巴不得天天追在他身后,像卢大夫那样追得人烦了怒了都不放,她却快忘记。

  “哥哥,我想看见你,很想再看见你呢。”

  他笑了,弯扬的弧度能让她明确感受。

  这脸廓,这浓眉,这毅唇,他的一切一切……无论如何都要再见,以她的眼,绝对要见!

  两个月,纪晓笙极乖巧地尝过各类方子,至于有无效用?

  有的话,某人就不必趁夜黑风高,卷包袱下山了。

  第9章(2)

  “卢大夫也太有趣,不是答应过会放他走吗?难道哥哥去恫吓人家?”

  长眸睁圆,撇头咳咳咳。“晓笙……怎会如此想?”

  “强将底下无弱兵。”嘴眼都笑成线,探了一阵,摸上丈夫脸皮。

  “这温文皮相下有只大野狼,会趁人不备偷冒出头嘛。”

  南若临暗咳一声,再读一遍卢子悠的留书。“既然卢大夫说暂且按方服药,咱们不如先回京,他若再有办法,自会找来。”

  “就怕他东想西想,结果不敢来。”大夫这行真辛苦啊。

  两个大夫二缺一,继续留在傅云山也没用。他们再打听过,当世除卢子悠这怪大夫外,还真没人能攀得上神医名号。一行人先回京,一面也继续功用人手打听,只要是有点名气的大夫便请上金虎园来。

  回京后,纪晓笙忙着被众位大夫诊治,只是也都不见起色。

  在足足被诊了三十回、试过四十七种方子后,金虎园来了一封信,抬头写明南债主亲启,还附注小小的若临二字,署名卢骗医。

  “一个不嫌少,两个恰恰好?”听南若临读完信,纪晓笙不禁困惑。

  “就这两句?”

  “就这两句。”将信折进袖里。“铁石。”

  “小的在。”

  “吩咐下去,明日起金虎园不再请大夫,自恃有才愿意一试的也都婉拒。”

  “那张贴在各处钱庄的征人条子,还有放出去的求医消息……”

  “都撤了。”

  等铁石走了,南若临才沉毅环住她。

  “晓笙,听出来了吗?卢大夫说只需他与牛老就够了,他特意写信来,或许我真该耐着性子等等他。”

  “那就等呗,我成天被诊也怕了。红玉说我臂上很多红点,全是落针留下的,再下去啊,全身穴位都要被扎遍呢。”

  他喉头紧哑,肃容道:“又让你吃苦了。”

  “的确是很苦。”药。

  “捏面也先别做了吧。”

  “啊,可我闲着没事嘛,何况春晓阁挂着我名字,不卖我的东西怎行?”

  “我瞧了心疼。”

  “唔。”这种理由她招架不住哇。不被看见,他倒是更敢说好听话了?

  “你每天都要摸过我的脸才肯起身,这手日日粗糙,你当我不知?”

  她傻气笑,“手虽然变粗,但我还是想塑泥呀。不仅如此,宫里器物局的授课我也想去,告假大半年,也够久了。除此之外,就请哥哥多担待罗,我会天天涂护手的药膏,尽量还你一双嫩嫩的手,行吗?”

  “晓笙就是要过先前的日子?不怕被梁师傅追着要新款式?”

  “呃,这方面倒是请哥哥帮我说说话,让师傅通融些,毕竟我偶尔也是会没主意的嘛!”

  “我考虑。”

  “要考虑?”妻子跟制师果然待遇不同。“不过,你考虑可以慢慢来,干啥咬我手?”

  他只咛了声,继续吻过她每根指头,唇在玉颈辗转来回。

  咳咳,让他心疼的另外好处,她是收得很高兴啦,毕竟某人变得热情,受惠的可是她。可温存间传来的那份怜惜,总教她感觉酸酸,好像在疼的是他,需要糖安慰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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