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她目送欧阳瑞离去,古向安也紧跟在主子身旁,但就在走了一段距离后,他突然神色奇怪的瞧了她一眼,那疑惑探究的眼神让她心里发毛,好像他在怀疑她什么似的。
镇定、镇定,只要她不说,没人会知道现在占有这个躯壳的魂魄不说冬喜儿,也没人奈何得了她。
直到他们身影远离后,司甄甄才蹲在崖边,一个人对体内的冬喜儿魂魄低声喃道:“喜儿,一个月前你到底是如何和王妃一同摔下崖的?你告诉我吧,这样我才有办法给王爷一个交代呀。”等了好一会,还是没等到任何回应,她只好继续说:“王爷为了这件事情已经烦很久了,你若是不想让他再继续心烦,就赶紧给我一个答案吧。”
本以为抬出欧阳瑞,冬喜儿多少会有些反应,没想到是她多想了,冬喜儿没反应就是没反应,自始至终连理都不理她。
她又在崖边待了一阵子,苦恼着回去该如何面对欧阳瑞。她问不出答案,又不能随便捏造一个理由蒙混过去,看来还是只能继续装失忆,硬着头皮面对他的怒火了。
决定好之后,她起身离开悬崖边,回到寺庙内,找到在庙里客房休息的欧阳瑞。
“王爷。”她有礼的躬身。
“有想起任何事吗?”
“呃,呵呵……”司甄甄尴尬的笑着,没有回答。
欧阳瑞看她表情僵硬,不必再问也知道答案是什么。
他叹了口气。徐御医的建议他都做了,她却还是这副蠢样,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他到底还能怎么办?
季如妍的死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她一天找不回过往记忆,那根刺他便一天都拔不掉,会始终困扰着他……不行!他一定得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
既然刺激一次不够,他不介意再来第二次、第三次,非得刺激到她恢复正常为止!
“回王府。”
他从椅上起身,没好气的走出客房,一旁的古向安也跟着走出去。
司甄甄暗暗松了口气,她本来很担心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坐上马车打道回府,马车内,她瞧他始终臭着一张脸,忍不住想,他若能多笑一些的话,肯定很好看,态度要是再温柔些,那就更好了,绝对能够迷倒众家姑娘。
欧阳瑞从刚才就一直感受到她毫不掩饰的注视,双眉于是蹙得更紧,冷瞪她一眼,“看什么?”
“呃,抱歉……”她赶紧低下头,“我只是觉得,王爷要是能多笑一些那就好了。”
“那里好?”他的嗓音明显透着不屑。这丫头失去记忆后连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竟敢无礼的直视他不放?
“当然好,笑能让一个人的表情变得柔和,让人看了觉得舒服,还容易招来福气哦,比整日愁眉苦脸的要好非常多。”她很认真的解释,同时给他一记灿烂笑容。
“福气?哼,本王不必笑就够有福气了,你的建议真是多此一举。”要他像她一样笑得像个蠢蛋?他才不做这种事。
“话不是这么说的,王爷——”
“小心,有刺客!”
下山的路走到一半,马车突然停下来,外头的古向安高声警告,下一刻,马车外就响起刀剑猛烈撞击的声音,而且不止一处,前后左右都有。
“刺客?”司甄甄一听,吓得马上往欧阳瑞身旁缩过去,还不自觉的抓住他手臂,神情异常害怕,“怎么办,有刺客,咱们会不会有事?”
“你问怎么办……本王才想问你在干什么?”他像是见到虫子爬上身似的,一脸嫌恶的甩着被她拉住的手臂,“冬喜儿,你是本王的护卫,刺客来袭你该做的事是想办法保护本王,甚至在危急时当本王的挡箭牌,而不是抓着本王的手,愚蠢的问怎么办!”
“什么?挡箭牌?”她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太残酷了,可以不要吗?”
“当然可以不要,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好好保护本王!”
“什么本事?”她一慌,便一股脑的把自己五百年来所学的“本事”全部招出来,“我只会招财进宝升官发财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让人好运连连万事兴隆六畜兴旺家家户户都平安健康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保护……”
“闭嘴!”这女人怎么净说蠢话!
“啊——”她忽然又惊叫一声。
欧阳瑞本想推开她,没想到她的力道比他更大,硬是将他给一并扯住前倒,害他狼狈不已的扑在她身上,意外的是,下一刻,一柄长剑就从他原本所待之处的后方木板穿刺入内,要不是他被她拉倒,这时长剑肯定已穿胸而过,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长剑缩回车外,司甄甄手忙脚乱的将他飞扶起,但她无法控制这个身子的力道,使力过大,硬是将他给狠狠的推撞到车厢木板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
“唔!”欧阳瑞闷哼一声,后脑勺撞到车厢木板,痛得他眼冒金星,回神后却惊见另一柄长剑从她背后穿刺进来,横越她身旁,就停在他鼻前一寸之距。
要是她没把他给推到底,他恐怕已经被一剑穿脑了。
“啊啊啊——”看着停在自己身旁又尖又亮的长剑,她惊惧交加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刀猛力一劈,竟然将剑身给劈断了,掉在车厢内。
她又吓得拎起断刀,不知该往哪丢,此时赫然有个陌生人掀开车帘想入侵,她下意识往前一丢,谁料断刀正中那人肩膀。
“啊!”那人往后倒下,随即摔下马车。
紧接着,原本停住不动的马车再度往前奔驰,而且速度异常的快,像是要甩掉后头追击的刺客。
“啊——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吓得再度紧抓住他手臂,“马儿发狂了吗?咱们会不会冲出山路,跌到山崖下?”
痛……她抓人的力道真不是普通人有办法承受的,但欧阳瑞在经过刚才那场惊险的经历之后,已经暂时无力再对她大呼小叫了。
此时驾马车的人是古向安,其他护卫则在原地继续和刺客纠缠,以争取时间让欧阳瑞离开险境。
古向安在确定已经甩开刺客后,便赶紧掀帘询问,“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他脸色微白,讲话有些无奈兼无力。
“没事了吗?”司甄甄知道危机已过,忍不住大大喘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会没命呢……”
古向安瞧见她竟无礼的拉着王爷衣袖,当下就要开口斥责,没想到欧阳瑞先一步阻止他。
“向安,不必多言,你专心驾车吧。”
“是。”既然主子有令,古向安将帘子放下,专心去前头驾马。
欧阳瑞神色复杂的瞧着她,刚才是情况,到底是一连串凑巧或该说是好运,才让她抓着他避开所有袭击,毫发无伤?还是她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故作惊吓慌张,其实却是游刃有余的巧妙领着他躲避攻击?
他真的越来越不懂她了,她的一切行为举止,在失忆后跟从前简直判若两人,那种感觉就像是躯壳还是冬喜儿,但里头的灵魂却已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一样。
司甄甄在彻底安心后,突然想到她刚才虽是误打误撞,却还是让欧阳瑞避过了袭击,并兴奋期待的问:“王爷,我刚才顺利达到您交代给我的使命了,是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说的是事实,他只好不甘不愿的轻应一声,“嗯。”
“太好了。”她开心的漾起笑容,觉得颇有成就感。
他瞧着她灿烂的笑颜如阳光般耀眼动人,那再纯碎不过的笑容,原本总是让他看不顺眼,此时竟隐隐牵动他的心,也奇怪的不再令他那么厌恶。
虽然他还是觉得笑得这么开心真的很蠢,但说实话……蠢得有点可爱。
他轻扯唇角一笑,拿她无可奈何,“真受不了……”
欧阳瑞的马车顺利躲过刺客袭击,平安回到端王府,没过多久,殿后的护卫们也陆续回府,平安归来。
这种事欧阳瑞遇到了,已经懒得气恼,直接将事情交给古向安处理,打算查出袭击他的人之后,再好好回敬对方一顿。
没想到一向少言的古向安这回却特地向他提出一个建议,让他不得不讶异。
“请道士过府?”欧阳瑞坐在自己院落的花厅内,一边品茗,一边讶异的挑眉,因为这完全不像是古向安会建议的事。
“是的,王爷。”古向安解释道:“喜儿的状况绝对不是失忆那样简单,属下怀疑她的身体已被其他魂魄侵入,才会出现如此截然不同的个性。”
他这阵子也有特地注意过冬喜儿,发现她不只个性和从前截然不同,连一些原本的习惯动作也不见了,若只是单纯失忆,照理说是不会变成这样子的,因此他才会大胆假设冬喜儿的身子已被其他魂魄侵入,从昏迷中清醒和他们说话的不是原本的冬喜儿,而是不知才从哪来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