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于飞也很不客气。“做得到就试试看。”他们可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了,以他的警戒状态只要她一起床有所动静,他就可以感知,怎可能让她把他扔下?
于是两人相看一眼,满脸都是盈盈笑意,偏偏心思各异。唐湘茉想的是:哼哼,等明天你就晓得好玩在哪里了,我整死你!
霍于飞则是想: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别以为妳能轻易甩脱我。
“明天开始请多指教。”他俊美一笑。今天,他梳了两条辫子。
唐湘茉看着那辫子甩啊甩,忍住上前扯的冲动,道:“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第2章(1)
唐湘茉一早是被一阵巨大的响声给吵醒的。
她的卧室位于二楼,正下方就是厨房,虽然做了隔音措施,但地板似乎没做到的样子……她咕哝两声,从好久没享受到的温软床铺不满地爬起,睬向时钟。早上六点,那男人在搞什么?!
唐湘茉叹了口气,走下床,右手挂着石膏让她梳洗穿衣的动作有所不便,但仍靠自己之力缓慢完成。
目前这屋宅里唯二的人类只有她跟霍于飞,王妈退休了,媳妇又近临盆,她不想让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两头跑,太劳累,但也没聘雇其他人员的打算。她不喜欢自己的地盘里有别人时时跟着,至于霍于飞……那是不得已中的不得已、意外中的意外。
她怞了怞嘴角,开门下楼,越走近噪声源就越搞清楚他究竟在捣鼓什么。霍于飞从她一有动静便晓得她醒了,所以也不意外,而是给她倒了杯水,露出一张教人舍不得责怪的明朗笑脸。“亲爱的早安,我今天还是好爱你喔!”
“噗!”唐湘茉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还来啊?!“你爱我的方式就是一早用一堆铿锵声叫我起床,嗯?”
“我在弄爱心早餐啊!”霍于飞一脸委屈。
阿弥陀佛,他一头及肩长发终于不再做任何怪异造型,而是简单地束在脑后了,如今搭上围裙,是真有几分家庭主夫的味道。
唐湘茉不掩意外,这家伙居然会自己弄吃的?她坐下来,本以为按那些可怕的声音,应该也会看到一桌惊人的食物,没想到……非常正常。
她的面前摆上一碗米粒软烂、却又看得出饱满颗粒的白粥,粥上撒着鸡丝与葱花,一旁还摆着不同小菜,荷包蛋的边缘带着恰到好处的焦,蛋黄与蛋白色泽分明,卤过的豆干添有诱人垂涎的红色辣椒丝,豆芽菜则冒着麻油的香气,还有一盘瓜仔肉。自从王妈退休以后,她就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餐,尤其这还是……
“你做的?”她傻眼。
霍于飞眨了眨眼,故意左右张望。“亲爱的,你有看到那些小精灵吗?”
好吧,没有。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唐湘茉用左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开始觉得让这个人住进来似乎不算是个太糟的主意,至少,对她的胃来说不是。
霍于飞笑意盎然地看着她进食,唐湘茉右手不便,但她左手也使得很好,不需帮助,他也没多事开口。他这身厨艺精通多年,过去是因为住在美国,偶尔想吃点地道的中国菜才特意跟老妈学的,只是平时能不用就不用。
今天使出来,一是他饿了,而她住的地方周遭除了超市之外没有其他觅食的地方;第二则是他熟知像自己这般外貌的男人若善于下厨,通常都会让女人的好感提高不只一、两点。
反正他现在的目的是保护她,证明自己的能力,并且在她的身边享受那种刺激又危险的感觉,用这么一点手段换取当事人的配合,百利而无一害。
“如何,好吃吗?”他笑眯眯问她。
“不错。”唐湘茉也没矫情,她喝了口粥,勾了勾唇。“你让我省了一笔叫外卖的费用。”
“就这样?”霍于飞故意怪叫,发现她不是嘴硬,而是真不觉得他这么做有啥特殊。这女人铁石心肠啊?“亲爱的,你都不认为像我这样玉树临风俊美潇洒的男人洗手作羹汤,是一件多么伟大且震撼人心的事?你应该因此爱上我的!”
“那我何不爱上那些饭店厨师?他们每个手艺都比你好。”
唐湘茉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智障,霍于飞难得噎着了。她反应还真够快的!
但他不以为意,反倒哈哈大笑。“有道理!”呵,他喜欢她的快人快语,对话这种东西就是要你来我往才有趣,他可不喜欢单方面地将人逼到无话,虽然那有时还挺畅快的。
唐湘茉翻了个白眼,随他自己开心去。
她刚起床,未施脂粉,就连一头柔丽卷发也只是随手拿个夹子盘在头上,反倒衬得她脸蛋小巧,下巴细尖。她穿了件宽松的棉T和运动裤,T恤上还印着个大大的崔弟,坦白讲,他小时候还觉得那只鸟挺欠揍的。
可他嘴巴上却说:“好可爱的T恤。”
“谢谢,我有一整套华纳卡通明星。”唐湘茉搁下碗,瞥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讲的话是真的,什么时候又是假的。“我吃饱了。”
她吃了整整一个钟头,只用左手,不疾不徐,好似断手多年,早已习惯,即便仍有些生硬,还是按着自己的步调,那种毫不别扭的自若,看着就教人愉快。
为此,霍于飞笑得有几分真心。“几时要出门?”
唐湘茉看了看钟。“我想先洗个澡再说。”
“OK。”反正她是公司大头,想几点上班就几点上班。霍于飞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装作不怀好意地睐向她的右手。“需要我帮忙吗?我很乐意的。”
唐湘茉的回应则是给了他一记冷眼,转个身自顾自地走了。
“嘿,真酷。”霍于飞吹了声口哨,把碗堆在水槽里。厨房里一片狼藉,他虽然擅长下厨偏偏不擅整理,反正下午会有佣人进来打扫房子,他乐得扔到一边。
霍于飞走上二楼,他的房间被安排在唐湘茉隔壁那间——当然,这是他“强力”要求得来的。她还在洗澡,隐约听得见淋浴声,霍于飞乘机换好衣服,却越来越觉得不大对劲,她进去已经快一个多小时了。
“湘茉?亲爱的?女王大人?”他敲门,却没传来回应。
水声还在持续,他仔细听闻,随即醒神,猛地打开房门。他走到浴室门口,试图推了一下门板,是开的,莲蓬头正冒出汨汨热水往地板上冲,哪儿还有唐湘茉的影子?
他抚额,哭笑不得,进去把水关了,也难怪他听这水流声根本就不是打在人体身上的。蒸气逐渐散去,他才发现浴室里居然有两道门,另一头连接着她的更衣室,衣柜还是半掩的。而她原先穿着的衣物被褪至地上,那只崔弟正貌似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
“被她摆了一道……”也难怪她那么不想把这屋子的设计图交出来,谁知道衣帽间里还会有个通道连接到一楼外面的停车场?她趁着他注意水声的时候跑了,一如她昨晚所说的,彻底把他扔在后头。
霍于飞哈哈笑,走至车库。他会就此服输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看她还很“贴心”地把车钥匙插在另一台的车门上,就晓得她并不抗拒他追来,只是别跟得那么紧。
他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只能说,这一切真是太有意思了!接下来的日子,他愉快地想,肯定不会过得太无趣……
终于清静了!
唐湘茉坐在车子后座里,一边上妆,一边松了口气。
前一晚她就已经安排好今早的“路线”,并让出租车司机到另一条路来接她,少了那男人在背后吱吱喳喳,她愉悦到不行,尤其一想到他发现自己不见后的表情,心情更是欢快。他有自信顾好她,那他就让他彻底吃瘪一次看看。
所以当霍于飞开车飞速赶到唐湘茉的公司时,得到的消息是:“她不在,先前来过,但又走了。”
“喔,她去哪里?”
“这是总经理的行程,无可奉告……”
有没有搞错,他是她的保镖!
但唐湘茉本来就不是那么想聘雇他,配合度自然不会高到哪儿去。那女人还断着一只右手!她真大胆,不怕接下来失去的可能是一条腿?霍于飞真不知道该骂她还是佩服她,她究竟是不怕死抑或很想死?
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不会让她轻易如愿就是了。
还好霍于飞留有一手,早就透过相关管道取得她这一周的大致行程,只要没临时更变,就能找得到人。他驱车赶往信义区一处工地,果不其然在那儿看见她一身干练套装,戴着顶安全帽,与人正经谈事。
而她的右手依然挂着那白得刺眼的石膏。
“你慢了。”唐湘茉回头看见他,不意外。
“托福。”霍于飞走了过去,忽地转身,直盯着她的脸。
唐湘茉一时愣住,莫名其妙。太阳底下,这男人一身正装,连领带都是不突出的深色系,煞气得再戴个墨镜就能去演“教父”。他瞅着她,深灰色的眼珠子反射着灿然日光,从不正色超过一分钟地脸忽然变得正经起来,居然让她乱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