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和口吻,让罗蕾莱乍然觉得自己是个毫无生命的货物,由愤怒堆叠成的火药顿时在她心口炸开了一个大窟窿。
“你……”她抗议的话被霍然俯罩而来的俊脸截断。
“我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什么?”她恶狠狠的回瞪着他,微喘的气息使得胸口不断起伏,不够丰满的盈软衬着青涩的骨感秀气,仍足以构成吸引男人目光暂留的淡淡诱惑。
拜伦刻意以放肆不羁的眼神撇过那微耸的圆弧线条,唇角勾勒出邪魅的性感,凑近她几分道:“打从我们视线相交的第一眼起,彼此就十分契合。“
罗蕾莱暴睁双眼,“去你的!谁跟你契合了!”
“不信?”拜伦高耸的眉一挑,眸光似火,燎亮了她倒映在他眼中的影像。
咽喉一窒,宛若魔咒般,她愕然的晶眸让他牢密的钉住,无从挪移,愣愣望着他微笑将脸一偏,轻轻压下,侧着俊颜,只耳覆向她胸前柔美的弧度,仅距离一寸,未曾碰触到,但她的苍白的脸已然倏红。
“你、你做什么?”原来他不只是神志处于疯狂状态,还是个超级大变态!
“听你的心跳声,它比你还要诚实。“
“我……”娇吼骤断,罗蕾莱惶然地被迫靠近他坚硬的胸膛。灼热的温度透过衣衫煨暖了她冰凉的肌肤,规律的心跳声传入她耳中,直震心弦。
每一次跳动都是强烈而不容抗拒的,她不禁怀疑起这男人的心是不是以钢铁熔铸的,竟然如此……
“听见了吗?”拜伦低声问。
“什、什么?”
“你和我的心跳频率竟然如此一致。”他撩发的指尖滑过她皓白的后颈,刻意制造一波波悚然的战栗,惹得她被迫贴上坚硬的胸膛,仔细聆听。
“胡……”说!
怦怦的心跳声,鼓噪的跃动在沉静的耳膜回荡。暧昧是颗甜腻的蜜糖,一口一口让人舍不得吞咽得太快,糖果渐融时,粘稠的甜液以把人缠得紧紧的,无法脱逃。
她的心跳竟然为他而深深悸动,纵使由于心慌意乱而稍失节奏,但没有多久,如同追逐般,渐显若势的心跳声,自然而然跟紧另一道强壮的剧烈跳动。
到最后,已分不清心跳声究竟是他的抑或是她的,那种心跳相融的震撼就像是把枪口抵在心窝处,不能闪躲也无处可逃。
半晌后,拜伦微笑道:“去找出我们相像的原因吧,然后再来向我索讨,我保证,一定会给你绝对满意的奖赏。”
逐渐摸索出方向感之后,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由然而生。
罗蕾莱约莫知道,此处靠海,属于私人的小港湾,每当敞开小窗子时,拂面吹来的风带有咸咸的气味,细细的沙粒有时会陷在窗棂的凹槽,形成一小块有着咸味的砾石。
她隐约能感觉到拜伦并非慢无目的地掳人,而是按照缜密周详的计划循序推进,他在等待时机,但她揣测不出是什么样的时机。
也许是在等她松懈戒备,也或许是在等待谁的支援,她的直觉清楚的透露,这个男人不是不敢有所动作,而是等候他要的时间点出现才会进行下一步。
第3章(2)
“小蕾,你不吃晚餐吗?”妍丽的脸蛋洋溢着关怀,Dolly立在虚掩的门后探首望来。
罗蕾莱并膝安坐在硬邦邦的乳白色大理石上,视线一与白痴小公主对焦,她扯动干涩的嘴角嘲弄的挖苦,“你以为这样很有趣,很刺激?”
Dolly满脸无辜,几乎泫然欲泣。“小蕾,你还在生气?反正只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已,况且拜伦又不是坏人……”
“我劝你最好别以貌取人!”罗蕾莱冷冷打断那再也听不下去的蠢话。“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不是放在你腿上的糖果盒,况且,包装漂亮的糖果并不见得就好吃,你吃过的糖比我多,应该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拜伦,但是拜伦对我很坦白,他说他是来自于一个很古老的家族,他碰上了一点麻烦,需要我们两人帮忙,否则他就会受到很严厉的处罚。” Dolly的语气不像是试着扭转拜伦在罗蕾莱心中的负面形象,反倒像是一个坠入情网的少女,正在向闺中手帕交谈论恋人的优点。
罗蕾莱冷笑,“听起来挺像是什么大财团的家族纠纷,我看他不只是脑子不正常,还有严重的幻想症。”
“小蕾!”Dolly软声轻斥,仿佛懊恼着竟有人抹灭她心中偶像的光芒。
“难道你不觉得他对你和对我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你……吃醋了?” Dolly问得小心翼翼,将沾沾自喜的神态巧妙的隐藏。
闻言,罗蕾莱气怒的蹬起身,“我疯了才会吃这种鬼醋!拜托你醒醒吧,那个男人根本是双面人,他对你好是别有居心!我知道这样听起来像是我故意想挫你锐气,毕竟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了你?”
“我以为……你也喜欢拜伦。”
罗蕾莱不是让人疯狂奔逐膜拜的艺术品,自然看得出Dolly极欲藏起的妒意,少女的心绪太过浮躁,最是藏不住,特别是情窦初开的青涩无知。
翻白眼重重的吐气,罗蕾莱撇嘴不屑的回道:“放心吧,我再怎么不自量力,也不会蠢到跟完美女神抢男人,那根本是浪费时间,自找死路。”
“小蕾……”Dolly歉赧的红了脸,但唇角微微弯起,眼中略带喜悦。
见状,罗蕾莱只是暗自冷笑,懒得戳破小公主表里不一的反应。唯有跳出世俗常道冷眼旁观的人明白,美丽事物往往只是流俗于世的包装,内部腐败与否全然不再重要,没有人在乎表面背后的丑陋。
只可惜她罗蕾莱是那种重度劣质品,就连外包装也凄惨得见不得人,想蒙骗消费者的双眼都不够格。
罗蕾莱重新坐回大理石地板上,拿过一本外皮受潮泛黄的厚重书籍,翻开默默地阅览。原本期望能唤醒被俊美绑匪哄得痴傻的无知少女,现下可好,她省时省力,顺便连最后一点良知也从心头抛开,只要让她逮着良机,肯定毫不心虚地自行离去,绝对不会为了这个娇娇女砸了自己……嗯,前途不怎么光明的人生。
见她拒绝一块用餐的强硬坚决,Dolly不再自讨没趣,掩上门扉转身离开。
待足音渐远,罗蕾莱这才扔开无法拼解文章真意的原文书,顺势摊平了身子与酸疼的四肢,懒懒的仰卧,目光半掩,像在沉思什么人生哲理似的,严肃凝重。
时光仿佛随着宁静的氛围而停贮,微弱的足音却敲破了这份幽谧。
仰躺的人儿放空的眸子不但没有立刻警戒地睁大,反而下意识的轻轻密合,放慢鼻息使其听来均匀平稳,仿佛像是正陷入酣甜的睡梦中。
接着,门由外而内敞了开来,细微的声响回荡在诺大的房间中,格外刺耳。
喀喀喀,鞋履摩擦过光亮的地板,月踱越近,最后停在罗蕾莱耳畔。听惯了节拍器的敏锐耳力,她几乎能推算出对方行进的节奏与速度。
呼吸声传来,经由装睡者推断,应当是来者正俯身端详她的睡容。
美其名曰是观察,正确说来应该是怀疑的探刺。
纵使是闭眼未曾视线交触,罗蕾莱仍能感受到烈焰般的炽热,来自上方那摄魂的专注眸光。
受困在这幢由电子中控锁封闭的独栋建筑物起码有三到四天了,连一只钟表都遍寻不着的情况下,她只能凭着生理时钟与日月递换来计量。
她终于知道这个男人并非普通的歹徒,而这一切应当跟他口中那什么狗屁罗兰脱不了关系。
真不舒服!
他到底要这样与她对峙多久?活像她是躺在烤箱中的美味点心,盯得教人毛骨悚然,那种快让人浑身焚焰的浓烈目光,恐怕也只有他那双藏有太多秘密与压抑的眼眸办得到。
“你装睡的功夫不怎么样。”拜伦嘲弄的嗤笑道,听得让人想发辗。
“我装睡又关你什么事!”没睁开眼,罗蕾莱索性翻身侧卧,背向他,一颗心狂跳得厉害,根本静不下来。
“不敢睁开眼睛看我?”凝睇着她的纤背,他始终单膝触地,俯身蹲踞。
“是因为我不屑!”她话里散发着浓浓的厌恶与排斥,乌亮的秀发小心翼翼地枕在臂下,害怕惨事重演。
“为了什么?”淡淡噙着笑,拜伦轻喔了一声后自答,“因为我对花痴公主特别温柔,所以你不开心?”
激将法屡试不爽,这席话终于成功的使罗蕾莱火大的翻过身来。
由于力道过猛,她差点撞上他的腿,她稍作喘息后瞪向他,直接抓过一旁散放的书籍充当武器,乱扔一通。偏偏对方手脚硬是比她利落千百倍,最后简直成了她是投手,他是捕手,两人正在进行一场投球练习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