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娶妻!”他突然不太高兴地说,一个大步差点踩上玉蝉的脚后跟。
玉蝉急忙往前跳了几步,惊讶地问:“你干么不娶妻?”
“不想娶!”古淮南冷淡地说。
玉蝉闻言,转过身看他想发问,可一群白色飞禽,忽然“啪啦啦”地飞过她的头顶,扫落大片冰雪撒在她扬起的脸上,冻得她缩着脖子惊呼,“那是什么鸟啊,这么冷的天还不安分?”
古淮南过来帮她拍掉身上的冰雪。“那是雪鸡。”
“骗人,雪鸡我见过,哪有白色的?”
“那是你没见过冬天的雪鸡。”古淮南被她的话逗笑了,“难道你不知道雪鸡会随着四季,变换羽毛吗?”
“我从来不知道,它们真的能那样吗?”
“当然。”他推着她的手臂示意她继续走,边说道:“雪鸡飞行速度快,但飞不远,为了保护自己,它们就改换羽毛色彩。春季是斑烂青绿色,夏季则是接近山水的黄黑斑纹,秋季是如草木般的黄栗色,冬天则一身雪白,如此,它们才能把自己融入大自然中,保护自己免于飞鹰猛禽的攻击。”
听了他的解释,玉蝉若有所思。“这鸟儿为了生存,所以改变羽毛颜色以适应险恶的环境,这也正是我女扮男装的原因,我们都是想保护自己。”
“以后有我保护你,你不必再扮男人。”古淮南没想到,她竟然由鸟儿想到了自身,不由暗自责怪自己为何要多嘴告诉她雪鸡的习性。
玉蝉没回应,心里则想,尽管他想照顾她,但她还是必须学会依靠自己。
见她不说话,古淮南知道她仍不相信他真的会一直照顾她,而他也不想多说,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向她证明。
两人沉默地走着,山路突然变得陡峭。
开始时,古淮南还担心玉蝉是否能攀上这座陡峰,后来见她动作俐落,腾跃攀爬灵巧如猴,不由安了心。
当他们终于攀上山顶后,他真心赞美她。“你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无法相信你能攀上这样陡的山崖。”
听到他的称赞,玉蝉兴奋的双颊绋红,纵身跳过一道二尺多宽的壕沟,得意地说:“这不算什么,我在老家每年冬季都会去打猎,爬过比这还陡峭的山峰。”
“打猎?”他跟随她跳过去,吃惊地问:“小姑娘打猎?你爹爹答应吗?”
“爹爹不想让我去,可每次都禁不住我磨,”她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色黯然地望着山林。“可是今后,爹爹再也不能带我打猎了……”见她伤心,古淮南赶紧转个话题。“如果你喜欢打猎,我可以带你去。”
玉蝉吃了一惊,仰面望着他。“你真的会带我去吗?”
“只要你愿意,我会。”
“我当然愿意。”她依然带着忧伤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古大哥,我现在明白了,你对我真的很好!”
她强压悲伤的笑容,令古淮南心中一悸,他表情柔和地,轻轻地将一缯垂在她颊边的头发塞进帽子里。“还不够好。”
“还不够好?”她忧郁的情绪,忽然间烟消云散了。
玉蝉俏皮地问:“你的意思是,你会对我更好?”
古淮南欣喜地看到,她眼中的快乐取代了早先的忧伤,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他对她伸出手。“是的,可爱的姑娘,我会对你更好。现在,要是不想摔跤的话,就握住我的手,让我扶你下山。”
“不用扶。”玉蝉拒绝他的好意,自信地说:“我不会摔跤。”
看着她倔强的神态,古淮南没有坚持。“那就跟在我身后。”
见她大步往山下走,他匆忙走到她前面。
玉蝉没想到,硬邦邦的岩石和裸露的地表,覆盖着很厚的冰层,还十分地滑;她才走了两步,就“哧溜”一下滑坐在地。
她下滑的身子撞上了古淮南,害他也滑出一大步;幸好他迅速稳住脚跟,并将她牢牢顶住,不然,她说不定真会一直滑到山下。
“啊呀,这冰面又硬又滑!”玉蝉坐地在上惊呼。
古淮南将她扶起来,看她毫不掩饰地抚着臀部,忙问:“摔痛了吧?”
“有点。”她苦着脸说。“如果今天我穿的是男装,就不会这么笨了。”
古淮南扶正她头上的帽子,温和地说:“可是你是女人,就该穿合适的衣服。”
“如果这种衣服害我三天不能坐,那它就不是合适的。”她嘟嚷道。
“如果你听话, 拉着我的手好好走,这事就不会发生。”他也针锋相对。
“那好吧,你现在拉着我吧。”玉蝉终于认输,主动伸出了手。
“早该如此!”古淮南笑着握住她的手,带她继续往山下走。
第6章(1)
入夜后,山里的气温愈来愈低。
两人正走着,一声猫头鹰的叫声,令玉蝉打了个寒颤,但古淮南却停住脚步,凝视远方,随即高兴地说:“别怕,是延和,一定是他在寻找我们。”
路延和?他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里?
玉蝉半信半疑地由他拉着手,往山下猫头鹰叫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树林,又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而古淮南立刻发出了同样的鹰啸。
玉蝉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惊讶地毫不费力地模仿出如此逼真的猫头鹰叫声。
“这是我们的暗号。”他笑着对她解释,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出密林。
淡淡的夜色中,三人四马,沿着山下积雪的道路朝山上奔来。
玉蝉看出,领头的那个正是路延和,显然他们听到了古淮南发出的“暗号。”
“少主!”路延和远远地跳下马跑过来,先跟古淮南打招呼,再看看被少主拉着的玉蝉,关切地问:“罗姑娘还好吗?”
“我很好,古大哥救了我。”玉蝉想抽出被古淮南握住的手,可他拒绝放手,她只好作罢。她看看路延和的身后,问:“就你们三个?其他人呢?”
“送伤者去白马镇了。”他回答着,转回古淮南,既高兴又激动地说:“三王界被少主的龙刀吓得直往西逃,属下因担心你们和受伤的兄弟,所以没追多远就返回。
可是顺着车辙印往悬崖下看,什么都看不见,却听到王三界的喽罗在崖下大声给同伙传话,说崖下没人,只有破车板。
属下估计少主已救下罗姑娘,若进山搜索的话,恐与你们走失,因此安排车马将受伤的兄弟们送去白马镇后,就带两人,在这通往白马镇的山垭口等着。”
“你这样做没错,而且我很高兴你没忘记带我的马来。”看到自己的坐骑一个属下牵来,古淮南满意地说着,将玉蝉带到蒙古马前,双手将她托上马背。
玉蝉伸手想抓马缰,却被他早一步抓住,她对他大皱其眉,他则笑了笑。“这马我俩得合骑。”然后继续问他的副手,“伤了几个兄弟?”
“四个,好在均无大碍。”路延和回答,心里则惊讶地发现,向来对女人兴趣缺缺的少主,却对罗姑娘不一样,显得格外温柔,而罗姑娘似乎变乖巧了。
从他们彼此对视的眼神,和亲昵自然的肢体接触中,他绝对相信,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他们的关系有了很大改善。
这可能吗?他讶异地注视着玉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个顽皮的小姑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征服了少主那颗孤傲而受伤的心?
“延和,愣着干么?走!”见他直愣愣地瞅着玉蝉,古淮南不高兴地吆喝,然后踏着马提子上马,坐在玉蝉身前。
“我要坐前面,让我控马!”玉蝉大声说。
“抓紧罗!”古淮南没理会她,一抖缰绳,马迈开了四蹄。
玉蝉对着他宽宽的后背皱眉,双手拒绝抱他,而是用双腿稳住自己。
古淮南却抓起她的手,环扣在自己的腰上,低声命令道:“抓好!”
紧跟在他后面上马的路延和看到这一幕,咧开大嘴笑了。
没错,少主真的对罗姑娘很不一样,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好事。
他乐观其成,因为他敬重他的主人,也喜欢玉蝉,虽然那姑娘年纪小了点,人也莽撞了些,但她的聪明与勇敢,纯洁与率真,正好可以给少主的生活加点色彩。
见少主回事离去,他也赶紧催马,和其他两个男人紧紧跟上。
“你该让我坐前面的!”玉蝉因见古淮南不理她,心里有点生气,便想抽回自己的手,表示对他的抗议。
古淮南立刻压住她的手,轻声说:“以后吧,今夜风寒就算了。”
玉蝉微微一愣,她本以为自己的态度,一定会遭他责骂,或者听到诸如“不要吵”、“听话!”、“女人就该乖乖地服从男人!”……之类的训斥。
她过去遇到相同情况时,常常从男人口中得到这样的回应,就连疼爱她的父亲和世伯,也常常这样教训她,可现在,他只是轻声答她“以后吧……”
面对如此温柔平静的回答,她不知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