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巧曼是真的无言以对了,她没办法说出自己的情愫,更没办法丢下他们两父子不管,就算外头流言纷扰,她也只能沉默以对。
或许被动地接受这些蜚短流长的攻击,直到她受不了的那天,对穆尔松的感情就会淡一点了吧?
没想到穆尔松却在此时正色起来,让卓巧曼有些讶异,而他的回答,和他的动作一样,又是拿自己挡在她面前。
“福婶,难道你不知道吗?巧曼是我家小东东的家教。”他轻轻松松的找了个借口,解决这个问题。
“家教?”福婶一脸错愕。
“是啊。所谓的家教,就是我付她薪水,然后她在我忙碌的时候帮我教导,陪伴小东东,以及照顾他的起居,就是这样。”说到这里,他还不忘施点美男计,放电似的对福婶眨眨眼,“福婶,所以可能得麻烦你帮我们到外面宣传一下了,可别因此坏了巧曼的名声。”
“没问题。”福婶早就看不过一些人老是拿卓巧曼来八卦,这下她可有理由反驳回去了。“我马上去和大家讲,哎,你们也不早说,我早就听不下去那些人乱说话了,当家教是很好的事情啊……”
随着话声飘远,福婶也离开了穆家,穆尔松和卓巧曼同时走上前关门,呼出一大口气。
“看来,我救了你的名声一次。”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还不是为了你?哼!”嘴上不饶人,但她心里却百感交集。他几个小小的动作加上几句话,就保全了她在安宁社区的名声,但其实原本就是她自愿帮他们父子的,他大可以不必替她找借口。
卓巧曼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受伤的心,正因为他的体贴而慢慢愈合,仿佛又有了继续爱他的动力。
“你怎么会想到家教这个理由?”她好奇的问。
“你常教小东东规矩,又照顾我们父子俩的对话,做的早就比一个家教还多,我只是……”他故作暧昧的凑上前。“给你一个名分。”
“你臭美!”她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得极力控制才不让自己流露出羞涩的神情。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可怜的病人我……昏迷的时候到了。”他突然露出一个无力苦笑。
卓巧曼这才发现自己的大意——他的病容犹在,说话也有些喘,方才强打起精神和福婶解释后,现在人看起来更糟了。
她连忙搂着他,连拖带拉的将他带回房间,看着他沉沉睡去。
陷入爱情的人……真傻啊!光是这么看着他睡,她竟然就觉得无比幸福。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流言散播得有多严重,只要他是站在她这边,不会被别人影响,愿意挺身护她,那么,不管再有多少闲言闲语,她都不在意了。
第2章(2)
穆家父子终于病愈了,卓巧曼也松了一口气。
但在她松口气的同时,却换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你自己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咳咳咳……”
“可是你看起来很糟,好像随时会倒下去。”
“我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何况你已经答应小东东了,不能黄牛!”
可怜的卓巧曼,在不眠不休、辛苦照料这父子俩一个星期后,换她中了大奖。虽然症状还不严重,但光看她咳嗽的情形,也够令人胆战心惊了。
听着她有些沙哑的声音,看她不太有精神的样子,穆尔松实在放不下心,很想留下来照顾她。然而儿子期待这天的出游很久了,不带他去又说不过去,她更不会同意。
“我们先送你回家吧?”他还记得自己生病时那种虚弱的感觉,真怕一转头她就昏倒。
“送我回家前,也要先把你们两父子的东西搞定吧?”她望着虽然是冬日,三外头的太阳却不小。“小东东的水壶呢?”
“带了,在这里……啊!”拉起儿子挂在身上的水壶,他突然大叫一声,“忘了装水,我去装。”
等他装了水回来,她又问:“小东东的帽子有带吗?”
“帽子?”啊!她确实说过冬阳还是要让小孩戴帽子比较好,不过他压根忘了这回事。穆尔松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小东东的帽子放哪?”
“挂在玄关的架子上。你忘了吗?”卓巧曼几乎比他还要熟悉这个家了。
“啊!对哦,一向都摆在那里的。”他快步走到玄关,找到帽子后,稳妥地戴在儿子头上。
“手帕卫生纸,还有外套呢?”她又提醒道。
“我装进袋子里了,外套等一下出门再穿。”
“午餐的面包?”
“呃……这个……嘿嘿,我们当早上的点心吃掉了耶……”
卓巧曼听到这个答案,简直啼笑皆非。为了他们要出游,也为了忠实顾客的期待,她昨天辛苦地赶工烤面包,要让面包店今天能够营业,他们也能带几个在路上吃,可明明才刚让他们吃过早餐,他们父子俩居然还来个“上午茶”!
穆尔松看着她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因为太好吃了……连吃一星期的粥,特别想念面包……”
连小东东都露出一丝尴尬了,她再怎么好气又好笑也没办法。“我真是服了你们。”
“反正我们出门前会先送你回去,再到你店里装两个面包带走,可以吗?”他几乎是流着口水建议,而一旁的小东东也一起露出一副馋样。
“当然可以。你要是饿到了小东东,回来我跟你拼命。”她拿起钥匙,和他们俩一起出门来到隔壁。在进到面包店前,她还不忘先戴上口罩,隔绝病毒散播额可能性,再挂起营业中的牌子。
包好两个面包,她送他们到门口,但突然的头痛令她眉头深皱了一下。
这个动作并没有逃过他的眼,因为他一直很注意她,就怕她有丝毫不适。“你怎么了?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没什么,你们快去吧。”卓巧曼拉开口罩,给了他们一个笑容,却笑得有点勉强。
“姨,不痛……”鲜少开口的穆东靖突然出声。
“小东东?”两人惊喜地看着他,尤其是卓巧曼,感动到心都快融化了。
或许是人在病痛中特别脆弱,听到这童稚的关怀,她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姨,要打败病毒坏蛋。”穆东靖天真的重复她曾说过的话,以为自己的病就是这样好的。
“姨一定会打败病毒坏蛋的,像小东东一样厉害,好不好?”她忍不住鼻腔的酸意,再次强打起笑容和他们挥手道别。“小东东要玩得开心点喔。”
终于,穆家父子俩出发了,他们边走,还不时边回头张望,像是要确认她是不是还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逞什么强呢?我这个笨蛋……”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背影,她才低声笑起来,又猛咳了两声。
穆家父子毕竟和她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就像福婶说的,他们说不定有一天会永远的离开,她不能、也不敢再太依赖他们了。
“小东东,阿姨不知道在家里做什么?你会担心吗?”
回应穆尔松的,是儿子轻微的点头。
“那我们玩到这里,早一点回家陪阿姨好不好?”
这次点头的频率更高了,看来儿子对卓巧曼的担忧也不下于他。
六岁的穆东靖其实能玩的项目也不多,在游乐园里意思的走一圈,玩了两项设施后,便夕阳西下了,父子脸上的表情多少都带着点疲惫。
既然达成了共识,废话不多说,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打道回府。
幸好游乐园都开在鸟不生蛋的乡下,距离他们的社区并不很远,三十分钟的车程后,穆尔松已抱着儿子,几乎是半小跑地往家中去。
在经过面包店时,他心惊的看到“暂停营业”的牌子又挂了起来。
巧曼不是早上才开门营业吗?现在虽然晚上,却还没到面包店关门的时间,怎么会又没卖了?
顾不得先回家放东西,他冲到面包店,按了几声门铃,没人开门。
他在口袋左掏掏右掏掏,拿出她家的钥匙,就要打开大门。
此时外头经过几位社区居民,见他这么自然的要进卓巧曼的店,还自备钥匙,纷纷露出有些促狭和调侃的笑容。
“巧曼那女孩子乖乖的,看不出有这么大胆呢……”
“哎呦,你不要乱说啦!人家巧曼是小东东的家教你不知道吗?家教就是专门教……”
平常都宅在家的穆尔松,这一刻总算亲耳听见外头的流言传到了什么程度。
平常卓巧曼没说,他也像根木头一样毫无知觉,现在一想到她平日开店时面临的是什么状况,他就几乎要为她难过起来。即使他找了家教这个借口,但依两人来往的频繁,流言要平息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叹了口气,因为急着进去看她,也顾不了这么多。和儿子一起进了门,门一关,便把那些好奇的目光挡在外头。
卓巧曼的家就在面包店二楼,他直接来到她房门前,由于不确定她在不在家、方不方便,他还是先敲了敲门,半晌仍没有人回应后,才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