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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我话,我就待你好。

  余皂秋。余皂秋。我有小名喔,你要记住……

  他重新躺落,侧躺着,和她面对面,眼睛一直望着她,脸上暗红不退。

  花咏夜轻叹了声,克制不住地朝他挪近,终于找到一个能与他亲匿地交颈而眠,又不会压疼伤口的姿势。

  她在他耳边悄声说:“不能泄啊,精火是男人的根本,不能随便泄出的。我晓得你现下不好受,但……男人需得练‘闭精’之术,才能还精补脑。不要泄,我陪着你,我们一块儿练呼息吐纳,练一练,气就平衡了,好不好?”

  在她的温言劝慰下,男人把脸埋入她的发里,露出半边脸和大大的耳朵,她还觑见他微纠的眉心和紧抿的一边嘴角,那模样好生可怜,都是被她折腾出来的。

  她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耳,带着怜惜。

  “余皂秋,你怎会这么可爱?明明年纪比我大,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可爱呵……”让她心泛疼的那种可爱。

  气是双向,道法是双向,而她想,心一定也是双向。

  即便懂得很多、听了很多,许多事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此时此刻,她是对“男女共修”之事有一些体会了。

  重要的原来是心。

  她的心向着他。

  第3章(1)

  七日后

  “飞霞楼”临江的一楼后院内,攀出女儿墙的那株红梅生得极好,红梅出墙,满绽的花蔟随风颤摆,一晃,落瓣纷纷,很有艳情凄清之味。

  江风寒气逼人,然而,一个人真要发怒了,怒得心火熊熊燃烧,怕是再冷的天也不觉得冻。

  “你这小贱蹄子,这么要死不活的,到底哪根筋不对啦?”

  听到那声骂,花咏夜也不急着回嘴,躺在后院雅轩的温润栗木地板上,她慢慢伸展腰肢,像只刚离开冬眠暖窝的小蛇,努力、努力地展开筋骨。

  现任“飞霞楼”楼主蒹花家大姊……花夺美,裸足踩过地板,锁住玉踝的一条细银链子发出细响,她停在花咏夜身边,伸出足尖顶了顶三妹的腰侧。

  “大姊脚脏。”花咏夜低嚅了声。

  “我脚再脏,也有一堆男人愿意舔!倒是你,想要就上,南浦散人那儿霜姨也同他老人家提过了,他乐见其成,你还顾忌什么?”

  她哪有顾忌?只是想缓一点来嘛。花咏夜头疼地暗叹。

  说到她们花家姊妹、甚至是七十二姝们,全是敢爱风流、相中便全力以赴的性情,这会儿轮到她了,但她看上的那一个,急不得,这三年多轻挲重摩的,也是前些天在那处无人居住的破旧民家方有些进展。

  那一晚,她和余皂秋窝着睡,隔天清晨醒来,他已帮她重新上好药,还打水给她盥洗,生火煮了一锅山菜粥。

  正午之前,他带她离开,重回江岸时,遇到前来寻她下落的姊妹们。

  他先是跟她们的船队回来,这原是让她无比开心,以为他想多和她相处,以为他多少有点开窍,有了那种欲离离不开的心情……结果,全是她自作多情。

  他来到“飞霞楼”,停留不到一日,再次离去。

  她本还想是不是南浦散人又留下书信,请霜姨转交给他,这事之前也有过几回,他那位散人师尊常云游四海,遇上江湖事,要弟子去办,总很不负责任地写写信,然后把烫手山芋丢到弟子手里。有一回竟是请霜姨代为转交他写下的武功秘诀和秘笈,要余皂秋自个儿先练,能悟多少是多少。

  她还在为余皂秋的匆匆来、匆匆去苦恼,怪的是,隔天一早,“飞霞楼”内练剑阵的三十六位姊妹竟一块儿出门,共乘五艘船往北川而行,几位拳脚功夫还不错的姊妹亦随行,蕊姊便在其中。

  明摆着,他这是伙同楼中众家姊妹要去大干一场!

  她花三脑子竟然钝到如此程度?最后才弄明白!

  头痛,头好痛啊!没跟上,真恨!

  她滚了一圈,趴着,闷声道:“时机到了,我就上,我在等时机嘛!再有,就算一大堆男人愿意舔大姊的脚,那些男人也得先过大姊夫那一关,谁不怕死,谁就来舔……噢!”她脑袋瓜被狠敲一记爆栗。

  “敢拿你大姊夫压我?不要命!”花夺美气势惊人,硬是把懒在地上的人儿扳正,跨坐在花咏夜腰上。

  她捏捏妹子的下巴,又不重不轻地拍了一小巴掌。“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发哪门子闷,人家瞒着你,不让你跟,不就想让你好好养伤吗?”

  “人家伤都合口了,养什么养嘛?”花咏夜大胆回话。

  花夺美哼笑,柳眉飞挑,两手齐往她身上招呼,拉她腰带、扯她衣衫,都快把她上身剥得光溜溜。

  瞧见花咏夜左ru上方、肩胛下缘的那道刀伤,复原状况极佳,口子虽深,幸得没伤到筋骨与脏腑,但……就是碍眼。

  “伤合口了又怎样?白嫩嫩雪肌上多道疤,丑成这样你还不好好养?”花夺美伸出玉指戳她额头。“从今天起,给我乖乖用‘玉香百合膏’,按三餐抹,要天天抹、日日搽,抹到疤痕不见为止,听到没?”

  “唔……”装聋。

  花夺美根本是恨铁不成钢,微恼地又戳她一下。“你啊,笨死了!在这边发闷,有啥屁用?你生气给自个儿瞧,心里不痛快,他会来理你吗?要发火也要当着对方的面,这火发得才值得!”

  “咦?”花咏夜的眼珠子溜了溜。

  由于午后有位在江湖上颇有声望的人物上门“求诊”,所以花夺美说完话便先行离开了,与十二金钗在花厅和贵客相谈,安排“就诊”日期。

  等正事处理过,可以回楼上香闺略作休息时,楼主拧眉心想,那条“小蛇”茶不思、饭不想,不知是否仍要死不活地赖在地上?

  她足跟一踅,回到后院。

  被天光映得发亮的栗木地板上,“蛇”溜走了,却留下一张纸,写着大大几个字——

  花三找人发火去。

  分别给大姊和霜姨留了纸条后,花咏夜走水路,一路往北。

  这条北川水路,她跟着杨姑和小船队走过无数趟,已是识途老马,需要推敲的仅是余皂秋和其他人可能停泊之处。这一点倒不难,她尚记得之前寻到蕊姊、被河寇追杀的那处河段,那群臭家伙这几日就算移动了,多少也要留下蛛丝马迹,她如是想,余皂秋定也推想过。

  锁定方向,船行不出两日,便见不少北行的货船、篷船纷纷泊岸,挤得江边满满船只,一打听,才知前头不远处的一条小支流交会处出事了,说是有人追探到这一带河寇的老窝,双方打得正凶。

  花咏夜赶到时,“飞霞楼”五只中型船连成一线阻在主、支流交会口。

  她蓦地明白了,明白余皂秋为何需要“飞霞楼”的剑阵。

  剑阵是从原初的十二人,变化成二十四剑阵,后又演化到三十六剑阵、七十二剑阵,以防守为主,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随其意而变,他请楼中练剑阵的姊妹们守住水路出口,这一守,泼水不进,天罗地网,形成瓮中捉鳖之势,而他则只身独闯,打得一窝子河寇死伤惨重。

  “小孟,我来!”花咏夜扯声大嚷,这剑阵她下过苦功,走位与招式练得滚瓜烂熟,此时见左翼之位出现缺口,负责守位的小孟遭三人夹攻,这些恶寇是拘急跳墙了,打法十分凶狠,又频发暗器,左右两侧的姊妹正奋力要腾出手过来支援,花咏夜一冲而上。

  “三姑娘!剑!”错愕归错愕,小孟仍极快地解下背上另一把剑,抛过去。

  “三姑娘,你怎么跑来了?”

  “三姑娘,你不好好养伤,来这儿干什么?”

  “三姑娘,你该不是瞒着霜姨和楼主偷溜出来的吧?”

  众女抢着问话间,夹带着男人的哀叫和怒骂声,花咏夜接过剑后,已刷刷刷连下好几剑,刺中三名恶寇的手腕和膝、踝处。

  “‘飞霞楼’大战北川河寇,我花三爬也要爬来凑热闹,不是吗?”花咏夜嘿嘿笑道,再刺中一个,绝不手软。

  “……三姑娘,怎么我听你这话,有些儿……嗯……怨气!”

  “是吗?”

  “三姑娘,你在……发火吗?”

  “嘿嘿嘿,别怕,就算真发火,也不会对你们乱喷。”花咏夜挥剑挡掉一枚飞镖,冲着暗器掷来的方向大叫:“找死!”手中一大把芙蓉金针随即射出,去向之准,手法之快,教人避也难避,几乎把对方那张脸射成剑猪。

  见那恶人倒地惨叫,血流满面,在场的众女心里有底了——

  她们家的三姑娘确实很火大,而始作俑者绝对是男人,不关她们的事啊!呵呵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到半个时辰,剑阵一适应地形后,威力更强。

  状况稳定后,花咏夜将左翼之位交回给小孟,她提剑往里面挺进,一路上见到的男人倒的倒、伤的伤,被重手击毙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被人用分筋错骨法卸开四肢关节,倒在地上哀叫,好几位识武的楼中姊妹负责善后,缴下对方的刀剑,也忙着把人捆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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