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他点了她的穴,纵跳飞窜一大段路,现在两人到什么地方了?
在与风竞驰约莫一刻钟后,男人挟她入林,林子形成片片阴影,是极佳的掩护,月光从枝叶细缝间筛落,明明灭灭,皎光点点。
终于,他选了处月光较亮的草地,抱她坐下。
她的脸迎着光,他则相反。
她想抚摸他的脸,那张面庞明显消瘦,幽暗中,棱角更显分明,但她动弹不得,连唇瓣也还微微张着,没能合起,最后只能望着他,用眸光缓缓滑过他的五官轮廓。
男人深邃瞳心窜着什么,朝她越靠越近,眼神紧紧揪住她的心。
张嘴,我要把舌头放进去……她对他说过。
而此时,他有样学样,她嘴轻张着,他的唇抵近,舌探入她小口中。
第6章(2)
她任他予取予求,被动地随他卷搅,于是,气息愈来意浓,胸脯剧烈鼓动,舌下因而涌出玉泉,他吸吮舔舐,几近贪婪。
蓦地,一股热气贯穿全身,穴位受封的麻感顿然消除,他虽出手解开穴道,双臂仍牢牢拥紧她,带着点蛮气。
气血一通,花咏夜随即“反击”,努力回吻回去。
四片纠缠的唇瓣好半晌才分开,两人模样都有些狼狈,热烫的脸、发亮的眼、粗嘎的呼息、微肿红润的嘴。
静静相视许久后,花咏夜摸上他的脸,嗓音略哑问:“这段时候,你有跟别的姑娘在一块儿吗?”
余皂秋漂亮的长目瞪大,用力摇头,摇得发丝都散到胸前了。
她淡淡扬唇,指端画过他的颊。“那你半夜摸上‘富贵楼’房顶,是打算偷窥那十二位貌美小姑娘喽?”
他更用力摇头,微皱眉峰,挤出话。“是你偷窥。”
“所以我偷窥别人,你也跟在暗处偷窥我?”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余皂秋抿唇不语,算默认了,神情有点紧绷,像似……怕自己突然出现,要惹她发恼。
“跟我说话。”她轻声要求。
他静了片刻才听话出声,有些涩然地问:“那时你……你说要再想想……你想好了吗?”
“我还在想。”她老实回答。
反正她是钻进死胡同里,对他越来越没把握了,那样的惊惧在心田里冒出芽,得靠她自个儿想通了才能拔除,才能从一团迷乱中绕出来。
见他又不说话,神色难辨,她不自禁心软,低幽又道:“我也……偶尔会想起你……”事实上是天天想、时时想。“想你人在哪儿?想你在做什么事?是不是有别的姑娘喜欢你?”
“没有姑娘。”这次他答很快,眉峰一纠,不太开怀。“没有。”
“喔……”花咏夜表示明白地应了声,深吸口气,专注看他。“那么……你怎会来这儿?是你那位散人师尊云游四海时,又应承了别人一堆事情,要你代为处理吗?”
忽而,他神情异变,那是极细微的变化。
他不答话了,原是直勾勾注视她的目光竟微微调开,正转着什么心思似的。
怎么回事?“余皂秋?”她想扳回他的脸。
蓦然间,她再次腾飞而起!
风呼呼扫过,身躯轻飘飘,不需她使一分一毫的气力,因为余皂秋故技重施,又是连声招呼也不打,挟着她就跑,他拔身窜出林子,在月夜中飞驰。
是说,他究竟要带她去哪里啊?!
两刻钟后。
花咏夜瞄到那块岗岩匾额,上头有着“聚贤会德”四大字,据说,是前、前、前……唔,反正就是很久以前的某一代武林盟主,以指劲写下的四个大字,谁当上盟主,谁就把这块匾领回去堂上摆着,以彰显盟主的身分和江湖地位。
如此说来,他们现下溜进的这座园子,正是属于现任盟主余世麟的“泉石山庄”啊!咦?等等!这山庄的主人姓“余”,余皂秋的“余”耶,这、这莫不是巧了些?
弄明白此地是何处后,花咏夜更是不敢出声,乖乖窝在男人怀里,连呼吸都得费劲稳住。
她这两天打探过了,五毒教来访,盟主练功却伤了内息,这非常时期,武林各大门派皆有好手过来助威,不少江湖上成名的侠士也纷纷赶来,“泉石山庄”此时可说是住进了满满的厉害人物,她自然得更小心才行啊!
忍着满肚子疑惑,她让他抱着,飕飕飕地连三纵跃,过墙、攀檐、再过墙,闪过挂满灯笼的长长回廊,轻易避开巡夜之人。
他对这座庄园的格局似是了若指掌,深进再深进,来到一处别致院落后,他终于放她下来,仍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月色奇皎,园中花木与小亭的影儿淡淡投落在青石地上,造景小池与错落的假山奇石镶着一层润光,他突然推开一扇房门,跨步进去。
花咏夜自然而然跟着步进,心脏咚咚跳,重重在胸臆间鼓噪。
月光透窗而进,屋中薄光,借用这么微薄的光线,她打量着周遭摆设——
木质上等的大床。床榻上摆着小小软软的被。
一颗给孩子用的虎头枕。虎头枕边紧挨着一个略扁的睡枕,看来是女子之物,因枕套上绣着几朵大红花。
床尾摆着高高的桐木柜。
床帷有两层,里层是薄纱,夏天可用,外层是厚厚的绒,冬日时候再放下。
床下方搁着一双女子绣花鞋,以及一双男童小鞋。
这间屋子似乎不常有人进出,所有摆设都有些沾尘了。
余皂秋忽而放开她的手,独自坐在榻边。
花咏夜跟过去,挨在他身畔坐下,她忍不住摸摸那些绣在枕套、被面上的花纹,那些图样寻常汉家姑娘该是绣不出来,多是苗疆一带常用的配色和花鸟图样。
她正在看他的秘密。或许,不能说是秘密,他只是没说,她也不曾去问,而此时摆在眼前的景物,是他的过去。
“你小时候就住这儿吗?”她故作轻快地问。他垂首静默的模样让她胸口有些痛。“余皂秋,跟我说话好吗?”
他没有很听话,仅点了点头回应,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声音。
“娘……和我……我的小院……”
“你十岁时跟着你散人师尊走了,就没再回来?”她细细推敲,试探问。
“想到就回来。”略顿。“我来,没人知道。”
花咏夜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回来”指的是回到这间屋子,而非整个“泉石山庄”。“那些江湖包打听全都砸锅了。”竟说他是痴儿、是哑巴,还说他十岁时就没了,真该打!
她笑,见他有些迷惑,也不多作解释,抚着枕面的绣纹道:“余皂秋,这些好看的刺绣都是你阿娘一针一线亲手绣的呀?”她诚心称赞,想像着他小时候的样子。
他性情如此不寻常,与他相处,完全是在考验人的耐性,得存心跟他“杠上”,输光也痛快地跟他“赌上”、“耗上”,才会看到他有趣又生动的内在……所以说,他阿娘真好,是个很好、很好的娘呢!
余皂秋蓦地思及何事似的,侧过身,他伸长手臂打开桐木柜,从中取出一叠叠衣物。
“也是娘绣的。”他抖开小小件的男童衣衫,领口与袖口都绣有图样,十分精致,他表情虽没多大变化,但把小衣衫递到她眼下的举措很有献宝意味。
“噢,好可爱啊!”那些刺绣固然好,但他的小衣服更好啊!
从他手中抢过来,花咏夜抓着衣服前看后看,上看又下看,眼眸闪闪发亮,兴奋得小手颤抖。“余皂秋,你小时候的衣服耶!怎么这么小?怎么这么可爱?你怎么挤得进去?喔,天啊,真的好可爱、好可爱!余皂秋,这件送我啦!好吗?好吗?啊啊啊——那件我也要,还有这件跟那件!等一下!柜子里还有什么?一定有小裤子对不对?我要看你的小裤子,拜托,让我看好不好?”等他回答太慢,干脆自个儿来。
她本想爬过他的身体去开桐木柜,腰却被他牢牢抱住,身子便横在他膝上了。
她近近看他,脸红,身体发热。
“夜儿……”
“嗯?”
“夜、夜儿……”
“嗯。”
静了静,男嗓低哑道:“夜儿……”
花咏夜仅是笑着,不应声了,她怀里还很宝贝地抱着一堆小衣服。
余皂秋其实不确定自己欲说什么,就是想唤她的小名,这样便好。
“夜儿……”他俯下脸,热息钻进她口鼻中,吻了她的唇。
花咏夜迷迷糊糊想,这样,他们算是和好了吧?尽管有些事仍旧没有答案,她没办法想那么多了,所以……顺其自然……
吻至动情忘我时,她攀附着他,突然间,她头还在发晕,神智犹然飘浮,整个人已被推进床榻内侧。
有人发现他们!
她拨开散发,扬睫一瞧,只见余皂秋挡在榻前,和那道窜进的身影连番交手。
高手过招,短短一个呼息之间,便已攻守了七、八招,屋中气场陡绷!
“尊驾是谁?夜闯‘泉石山庄’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