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身手!”
一道清朗的称赞声骤然传来,苏宁月不禁讶异地回过头,就见岸边不知何时伫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她怔了怔,很快地认出那就是正午在茶楼中出手相助的那位公子。
他怎么会在此处?刚巧经过这里吗?可怎么没瞧见他的随从?
望着那抹俊挺的身影,苏宁月的胸口莫名地鼓动着,而稍早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更加强烈,但她没有细想,只当作是他们正午才见过面,所以这会儿有那种曾见过面的感觉也是自然的。
“怎么?不认得我了吗?”白衣男子望着苏宁月,那眉目含笑的神情,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挺好的。
“当然认得呀!是正午出手相助的那位公子。”苏宁月微笑地回答。本以为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他,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又碰上了。
她心情愉悦地弯起嘴角,正想要再次向他道谢,但他却开口道——
“正午?原来,你只记得正午的事情,真是太令人伤心了。”白衣男子流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
“嗄?”苏宁月讶异地怔了怔。
虽然她相信过去他们曾经见过面,但是他此刻的神情和语气,彷佛他们并非只是在茶楼中有过几面之缘,而是真的彼此相识似的……
苏宁月心底的疑惑愈来愈深,忍不住眯起眼,将他的俊颜瞧得更仔细一些,而她愈看就愈觉得眼熟。
那飞扬的浓眉、深邃的黑眸、挺直的鼻梁、似笑非笑的嘴角……还有他说话的声调和语气,简直就像……就像是……
炎子玄?!
苏宁月震惊地倒抽一口气,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抹俊挺出色的身影,脑子因为过度的错愕而陷入一片混乱。
不会吧?真的是他?!
溪畔的男子始终噙着一抹微笑,一双幽邃的黑眸熠熠地凝望着她,将她惊诧的神情全看在眼里。
“好久不见了,小月儿。”
那俊美的微笑,那熟悉的昵称,真的是炎子玄!
苏宁月彷佛被雷劈中,除了呆若木鸡之外,没法儿做出任何的反应。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孽缘?为什么他们还会再度相遇?
难不成是她上辈子对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事情,老天爷才要惩罚她这辈子被这个冤家纠缠到底?
第2章(1)
炎子玄一瞬也不瞬地望着眼前那张满是惊愕的容颜,俊眸盈满笑意。
“怎么?当真不认得我了?”他问道。
这趟他到苏州,是特地来寻她的。
半个月前,他爹从一名来自贵州的商贾口中听说了苏家发生的恶耗,得知至交好友已经亡故,而苏家母女已离开贵州,似乎去投靠亲戚。
爹在震惊心痛之余,立刻告诉他这件事,要他即刻动身前来寻人,并叮嘱他若见她们母女过得不好,便将她们接到京城,由他们来照顾她们。
为此,他先赶赴贵州打探消息,得知她们母女前往了苏州,便又马不停蹄地一路寻来。
抵达苏州之后,他四处探听消息,才知道原来苏伯母已在两年多前病逝,而苏宁月一直在她舅父经营的“吟芳茶楼”里帮忙。
她不幸的遭遇让他的胸口仿佛压了块大石,顾不得一路风尘仆仆的劳累,立刻前去找她。
刚才一跳进茶楼,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而他也很快就认出她来了。
眼看她忙着招呼茶楼里的客人,他没有出声打扰,就坐在角落的位置上,静静地打量她。
这么多年不见,她不仅褪去了青涩的稚气,还出落得比他想像中更加美丽,让他的目光没法儿从她的身上移开。
瞧见她悄悄偷听旁人的对话,生动丰富的表情简直和她孩子时一模一样,那让他觉得彼此仿佛不曾分离了八年之久。
然而,对她除了有种亲切的熟悉感之外,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凝望她那张娇俏甜美的容颜时涌上心头。
曾经那么熟悉的她,如今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原来他想等苏宁月自己认出他来,想看看她那惊愕的表情,但是一看见那个姓陶的家伙竟想要出手打她,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地出手。
本以为,这下子她总该认出他了,想不到两人都已经对上了眼,她竟然只说了一句生疏的“多谢公子”?!
难道她已经忘了他?
这个猜想,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八年来,他们虽然没再见而,但他可是时不时地想起她粉嫩可爱的模样,想起她总是被他逗得气呼呼的神情。
而她,竟然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他本想将她抓到身前,帮助她好好地“恢复记忆”,可她却被叫进灶房里,迟迟不出来,显然正忙碌着。
他只好向另一位店小二探听关于她的事情,那小伙子的口风相当不紧,没三两下就被他问出她午后会到溪边来洗衣。
只要一想到过去这三年来,她每日都过着这样辛苦劳累的生活,炎子玄的心就一紧,胸口沉甸甸的。
记忆中的她,深受苏伯父、伯母的宠爱,就连他爹娘也相当喜欢她,而这么一个备受呵护的人儿,一夕之间遭逢家变,不但爹娘相继离世,还得如此辛苦地生活,怎不让人心疼?
尽管她看起来坚持开朗,但光是想到她曾经承受失去至亲的悲痛,他就于心不忍,同时也有些遗憾自己当时没在她的身边……
“你……你……我……我……”苏宁月震惊得瞠目结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多么希望自己此刻身在梦中,更希望自己眨一眨眼,那抹颀长俊挺的身影就会自动消失。
只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
眼前这个白衣公子,真的是炎子玄!但……这怎么会呢?!
自从十一年前炎伯父举家迁往京城经商之后,两家人一年都不一定有机会见上一次。
那时听爹娘说,炎伯父在京城经营酒馆有成,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已在京城闯出名号,成为赫赫有名的富商,也因此一年到头都忙得不可开交。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最后一次见到炎伯父一家人,是在八年前,她爹的生辰宴上,炎伯父排除万难地带着炎伯母和炎子玄前来祝贺。
尽管两家人的交情并未因为时间或距离而冲淡,但是由于爹有布行的生意要照料,炎伯父更是忙得分身乏术,彼此就逐渐少了联系。
她对他的印象,还一直停留在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一年,她才九岁,而他十四岁。
隔了这么久不见,难怪她只隐约觉得他瞧起来有些眼熟,却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毕竟谁能料想得到,他们两人的再次相遇,地点不是在贵州、不是在京城,而是在苏州!
经过八年的时间,她已不再是个稚气未脱的黄毛丫头,而他也从一个少年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不仅身形更加颀长挺拔,脸孔也更加俊美。
瞧他那双墨黑的眼眸,宛如深不可测的幽潭,还有那挺直的鼻梁和噙着一丝淡淡笑意的唇……
咦?等等、等等,现在可不是探究他变得多俊美的时候呀!
苏宁月赶紧收敛心神,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我当然只记得今日正午了,因为过去咱们不曾见过呀!”她按捺心虚地否认,并没有打算和他相认。
这家伙从小就是她的克星、她的天敌,要是与他相认,那她岂不是就没好日子过了吗?
为了确定自己平静的生活不被破坏,最好是让他以为认错了人。
“是吗?”炎子玄挑起眉梢,想不到她竟然想否认。
“当然是了!”苏宁月很用力的猛点头。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的模样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她以前就住在我家附近,而她的模样和你简直——”
“公子真的认错人了!”苏宁月急急忙忙打断他的话,不希望他再仔细回想下去。“我们过去没见过,我一直住这里,从来没有到过贵州。”
一丝精光掠过炎子玄的眼底,嘴角也勾出一抹笑。
“贵州?我刚刚提到贵州了吗?”他愉悦地反问。
“呃?”
苏宁月一阵语塞,双颊蓦地泛红,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惨了!都怪她刚才急着要打断他的话,急着要否认两人曾经见过面,才会一不小心自己露了馅。
不管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装傻到底!
“贵州?我刚说了贵州吗?”她努力装出无辜的表情,否认道:“公子肯定是听错了吧?我刚才说的明明是……明明是郑州。”
见她一个劲儿地想否认,炎子玄笑着摇了摇头。
“嘴硬能改变什么吗?小月儿,今日在茶楼里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些人喊你‘宁月’呢!”
“呃?”
苏宁月的表情一僵,脸上尴尬的红晕更深了。
“那个……那只是凑巧罢了,天底下叫‘宁月\'的人何其多?总之我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欸,不跟你说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她想要赶紧落路,可由于心里太震惊、太慌乱了,结果轻功都还使出来,就先被自己的脚给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