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得快炸开的小女人将脸埋进锦被里,拒绝做任何回应。
反正现在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有被取笑的分儿。
“哈哈。”沧浪低声笑了,不顾她的躲藏,他伸长猿臂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
唯有她在怀里,他才觉得安稳踏实。
柳昀儿浑身僵硬静止不敢动,深怕自己一动又激起他的“渴望”,那她永远别想下床了。
不过他只是静静拥着她,真的没毛手毛脚,又企图想“吃”她。
柳昀儿这才慢慢放松,享受与他亲密相偎的亲昵感觉。
“好了,现在你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首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入宫来呢?”沧浪开始发问。
柳昀儿沉默了会儿,才转身面对他,轻抚那张带着疑惑的俊秀脸庞,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对他提起当年的事。
“当年我听从你的话,逃跑后躲在树洞中,因而逃过黑衣人的追捕。我等了好久好久,直到周遭不再有任何声响时,才从树洞里爬出来,想要找你。
但我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我吓坏了,我好怕好怕你也在里头,我忍着恐惧拼命地找拼命地找,幸好你并不在那里。但我仍是好慌,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我开始四处寻找你,那附近我全找遍了,就是不见你的踪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因为始终没找到你的尸体,所以……”
“所以你相信我还活着?”他接着道。
“嗯。一开始我回白眉镇去找过你,但是不但没找到你,还发现整个秦家镖局都遭盗匪灭门,你爹娘与我娘都过世了。我太过震惊,难过得几乎快要死去,但我想到了你,你一定还在这世上的哪个角落等着我,等我去寻你,所以我强打起精神振作起来,一面替人打零工赚取旅费,一面开始踏遍全国,寻找你的踪影。”
“昀儿……苦了你了!”
沧浪鼻酸,他能想像一个身无分文的娇弱女子,如何凭着一己之力寻到他,那得花费多少气力与心血?他真的心疼。
“我整整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在你乘马车出巡时,意外瞧见你。”
“而你为了留在我身边,所以才进宫来?”
沧浪心中盈满感动,知道她为他吃了很多苦头,也总算知道她进宫的经过了。
“嗯。刚进来的时候,只有御膳房有职缺,所以我先到御膳房做事,之后才被你调过来……”
“那么,既然入宫了,为什么不找我,告诉我实情、与我相认呢?”沧浪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抱怨。
“我不能。”柳昀儿轻轻摇头,凄凉苦笑。
“为什么不能?”沧浪怒问。
“当我找到你时,你已不是秦天佑,而是堂堂的大理国太子,而且还失忆了。试问我要如何去告诉你,我这个小小的宫女其实是你的未婚妻呢?你会相信我,不会当我是前来诈骗的骗子吗?”
“……”沧浪语窒。
如果是在素昧平生的情况下,突然有个女人冒出来自称是他的未婚妻,他确实不会轻易相信,而且极有可能把她当成别有心机的女人,打入大牢详加盘查。
“况且,就算你知道了一切,事情有可能改变吗?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我依然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宫女,我们之间有任何可能吗?真要强求,不是自取其辱,还落得伤痛心碎吗?”
“所以你宁可独自吞忍事实,只安于当个小小宫女,终生服侍我就够了?”沧浪无法理解她的消极想法,她明明可以试图改变的。
“不然我还能做什么呢?我有办法扭转宫中的制度规矩吗?”柳昀儿凄楚地反问。何况还有那三宫六院的后妃嫔妾,她能有宽大的肚量容忍吗?
“当时我想,只要能留在宫中,远远看着你、守护着你就好,但没想到……”
只是远远看着、守护着,也会招来数不清的欺凌污辱。
“没想到什么?”她未竟的话语中似乎别有含意,沧浪犀利地追问。
“不……没什么。”柳昀儿避而不谈。
沧浪思忖的眼直盯着她,知道她还隐瞒了什么,但一时之间也不再逼迫她。反正天下没有能够永远藏住的秘密。
终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沧浪紧紧握着满脸臊红的柳昀儿的小手,不顾她想逃跑的念头,大方地走入用膳厅里。
“没想到董颢那恶人……都瘸了一条腿,还能这样害人。”
“是啊,当初只罚他在崇圣寺里抄经,对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竟还企图谋杀太子哥哥,实在好可恶!这不让他闻风逃走,往后也不晓得能不能抓到人。”
“不过,幸好太子哥哥安然无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否则哪怕翻遍大理,我也要将他找出来……啊,太子哥哥!”
几位公主和驸马正在谈论谋杀沧浪的凶手董颢之事,正好四公主沅淳抬起头瞧见沧浪走来,当下开心地大喊。
“咦?”她瞥见沧浪手里亲昵牵着的女子,只觉得眼熟。
仔细一瞧,她赫然发现——
“啊!你就是那名照顾太子哥哥的宫女……咦?我以前是不是还在哪儿见过你呀?”沅淳觉得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柳昀儿低着头,没有提醒她上次在凉亭的偶遇,只因不想让沧浪发觉她一直受人欺压,但沅淳歪头想了会儿,竟想起来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上回被几位秀女欺负的那名宫女吧?”
“被秀女欺负?有人欺负了你?”沧浪利眸一闪,立刻犀利地捕捉到事实。
“啊,其实也不是……”
她语焉不详,想息事宁人,但性子直爽的沅淳可不依。
“哪儿不是?她们明明命你跪在地上,把你辛苦做好的点心打翻了,还拿脚拼命践踏,那不叫欺负叫什么?”沅淳气呼呼地道。
沧浪脸色铁青,腹中怒气翻滚,就快要爆发了。
他快气疯了!原来这就是她所隐瞒的事,她一直在宫中受到欺凌,却忍着不肯说,他难道没有能耐保护自己的女人?她竟半点也不信任他,真是——气死他了!
“你过来。”霍耕尘把爱妻拉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咦?真的吗?”沅淳惊呼连连,瞪大眼,跑到柳昀儿面前,上上下下来回打量。
她那种好像瞧见什么珍奇动物般的兴味眼神,让柳昀儿很难为情。
“就是你吗?原来你就是太子哥哥的旧爱,还是唯一被收房的女人。”沅淳毫无心眼地呼嚷道。“嘻嘻,你长得真美呢,太子哥哥一定很爱你喔?”
“沅淳,你别这样盯着人家看。”
第7章(2)
沧浪的眼睛像要保护什么似的瞪过来,霍耕尘赶紧将她拉开,免得她被沧浪的火眼金睛给瞪穿。
“该死!那些秀女,等会儿马上全部送出宫去,一个也不许留!”沧浪怒声下令。
他实在太恼火了,那些女人竟敢背着他欺压他所爱的女人,如果不将她们全部赶出去,难消他心头之恨。
他早就受够了那票自认高雅实则庸俗、又爱争风吃醋的女人,以前容忍她们,是看在老臣们一片忠心,巴望着大理的皇嗣能够传承,所以也不阻止他们将人送进来。反正他不碰就是不碰,谁能耐他何?
但这会儿那几只庸俗的母虎竟敢将利爪伸到昀儿身上?这分明是自断生路。他没要人将她们打入天牢治罪,已经对她们够客气了!
“那可不行啦!”二驸马唐冠尧嘻皮笑脸道:“人嘛,吃饭怎能只配一道菜?一个男人身旁只有一个女人伺候怎么够?当然得多添几个才行呀!好歹多留一个下来吧。”
“你说什么?”二公主沁水眯眼瞪着自个儿的夫婿。原来他一直认为只有一个女人是不够的?
“不是啊!亲亲公主老婆,我不是说我自己,而是沧浪呀!”他见爱妻变了脸色,慌慌张张地安抚道。
“哼!”其实沁水知道他这么说可能有原因,所以暂时不与他计较。
大驸马祈昊走过来,以一副“你该懂”的表情,别有含意地拍拍沧浪的肩。
“沧浪呀,所有的女人你都能送走,唯独一个,绝对不能送走,要是送走了,你、一、定、会、后、悔!知道吗?”
沧浪精明聪敏,知道他们要他刻意留人必有用意,于是沉思了会儿,便道:“好,那就如你们所愿,留下一位秀女。至于该留哪一位,由你们决定便是了!”
“太好了!就等你这句,那我们就僭越僭越,替你做主啦。”祈昊满意极了,立刻折回爱妻身旁吃饭去也。
一开始,柳昀儿听到沧浪为了她要将秀女全赶出宫时,心里是惊慌又惊喜.虽然这么一来势必引来大臣反弹,而她也深觉这样不妥,但他肯为了她杠上那些三朝元老,她真的好开心。
只是没想到才一会儿工夫,他竟同意留下一名秀女伺候他。
她不自觉咬唇,满心凄楚。
“还站着做什么?坐下来用膳呀。”沧浪好像没事人般,替她拉开圆凳,示意她在他身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