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这儿离大殿很远,佛祖不会瞧见的。”
他搂住柳昀儿纤细如柳的腰枝,将她的唇舔着咬着,深深吮着,像要将她吸入自己体内,永远也不放开似的。
“真奇怪,为什么我会这般迷恋你,永远……永远也不想放开你呢?”沧浪粗喘着道。
柳昀儿只是凄凉苦笑,有满腹的话语想告诉他,却无从说起,于是主动捧起他的脸,大胆地献上自己芳馥的唇。
两唇交缠,相濡以沫,像绝望交会的暮光,只求瞬间的灿烂。
回到大殿之后,沧浪去向崇圣寺的得道高僧请教治国之理,柳昀儿则利用这机会四下走走看看。
如今崇圣寺的茶花开得正美,她贪看姹紫嫣红、茂密绽放的花朵,不自觉偏离正殿,逐渐往厢房区走去。
“这儿的茶花,竟是鹅黄色的,真是美丽。”她欣喜地喃喃自语,专注欣赏眼前开满树的鹅黄茶花。
蓦然,一阵交谈声传来,柳昀儿并没刻意偷听,但也听得出是男女间的喁喁私语,似乎还夹带着打情骂俏。
“我下回还可以来这儿看您吗?”
“怎么?还想来上我的床?宫里那个男人,没能满足你吗?”一道年轻的男子嗓音,淫笑后轻蔑地道。
柳昀儿听到“宫里”两个字直觉竖起耳朵,暗暗吃惊。
是宫里哪位护卫的妻子吗?
最骇人的是,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是在这被敬称为佛都的崇圣寺里偷情。
真是太不敬了!
“哼!您又不是不晓得,太子只能看却不能碰,他从没上过我们的房,说是秀女,其实不过是个空名。说不准,太子根本不举……”女人愤懑不满地抱怨。
秀女?柳昀儿倒抽一口气,吃惊地瞪大了眼。
原来这女人的身份,是被送进宫献给沧浪的秀女!
她禁不住好奇与震惊,悄无声息地绕到厢房后头,往发出交谈声的地方靠近。
到了转角处,她悄悄探头望去,只见一对男女亲密相拥,不时交颈热吻。
从她所站的角度,看不见那名依偎在男子怀中的秀女的长相,只瞧得见与秀女偷情的男子。
而一见到他的相貌,柳昀儿倒抽一日气,虽然立即用手掩唇,却已来不及掩住出口的惊呼。
是他!
竟然是他!
是那个可怕的人——
“是谁?”男子耳尖地听到柳昀儿的震惊抽气声,凌厉地抬起头来,视线朝柳昀儿的方向扫去。
“啊!”柳昀儿惊惶恐惧,立即转身拼命地往前跑。
“站住!”
那男子还没认出柳昀儿是谁,但知道绝不能让她活着把他与秀女私通之事传扬出去,于是立即拔腿追去,打算杀人灭口。
男子的腿似乎有点问题,没办法跑得很快,但要追一个穿着绣花鞋的女人,却也非难事。
柳昀儿听见后头颠簸不稳但紧密的脚步声追来,惊恐得几乎要放声尖叫,她恐惧不已,小脚没命似地往前狂奔,一心只想快些逃到有人的地方,好避开后头那恶鬼的追杀。
天佑……不,沧浪……救我!快救我!
大殿就在前方,她微微展露安心的微笑,加快脚步奔过去,但这时后头的恶鬼已经追上她了,正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你给我站住!”
“啊——放开我!”
柳昀儿忍不住惊恐地尖叫出声,死命地挣扎要摆脱男子的钳制。
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捉住!绝对不能!
嘶!
最后她死命一扯,虽然扯破了衣袖,但也及时摆脱了男子的捉攫。
她继续没命地跑,忽然前方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赶紧加快脚步冲过去,扑进那人怀里。
“沧浪!”
出来寻人的沧浪远远瞧见她,才笑着正想开口唤她,却见她如被猛虎追赶似地冲过来,一抱住他便哭了出来,他不由得诧异地问:“怎么了?”
第一次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沧浪却没时间欣喜回味,一心急着问她怎么了。
“那个人——那个人好可怕!”
“哪个人?”沧浪抬头往她身后望去,但没瞧见半个人。
“就是那个可怕的……”柳昀儿想回头去看,但才抬起头,便面露惊恐,恐惧地大喊:“小心呀!就在你后头——”
砰!
沧浪没机会听柳昀儿把话说完,他怎么也意想不到,在这庄严宁静的佛寺里,竟会有人从背后袭击他,疏予防备的后果便是一块大大的石头,顿时击上了他的后脑勺。
“啊!”只听得他惨叫一声,当下昏厥倒地,鲜红的血从后脑勺流出,淌泄一地。
“沧浪!沧浪——”柳昀儿撕心裂肺地扑到他身旁,抱住他不断流出鲜血的头颅,放声痛哭。
那男人第二次举高大石,这回的目标是她的脑袋瓜,但她完全不理。
“沧浪!你要不要紧?对不住!对不住!我又连累了你,你睁开眼看看我呀,沧浪……”
她懊悔莫及地哭喊着,好后悔自己不该跑来找他,因而连累到他。
她宁愿那颗大石是敲在自己头上。
她身后的阴影逐渐靠近,当那颗大石也正要击往她的头部时,大殿里头的僧侣香客听见她的放声哭喊,全都跑出来了。
“怎么了?是怎么回事呀?啊,在那里!”那些人好似发现这边有动静,所以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跑来。
“该死!”
动手行凶的男子见引来骚动,愤怒地咒骂了声,但也只能懊恼地扔下大石,在没人发现前快速逃离。
“沧浪……沧浪……”柳昀儿抱着沧浪,徒劳无功地用手按住他头上的伤处,想阻止鲜血继续流出。
“这是怎么回事?他受伤了!”
许多人围了过来,柳昀儿立即抬起哭红的眼向他们求救:“救太子!求求你们救救太子!”
沧浪在崇圣寺遇袭之事传回宫中,引来一阵极大的骚动与恐慌。
几位公主哭得不能自已,驸马们也慌张地立即召集御医日夜诊治照料,毕竟他可是如今大理唯一仅存的命脉,若是断了这香烟,大理皇朝就要绝后了。
幸而经四驸马卜卦后,得知沧浪将安然度过难关,而日夜密集看顾的御医们也告知太子已度过险境的好消息,大伙儿这才稍微安了心。
但柳昀儿始终无法安心,即使沧浪身旁有御医群随时观察,但她仍不肯离开,非得亲自用她的眼看顾着他,用她的手亲自照顾。
几位公主这才发觉,自家兄弟身旁有个神秘的小女人。
她大胆呼喊太子之名,而且坚持不肯离开他身旁,不吃不睡,即使困了累了也不肯稍微合眼休息,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大圈,一双担忧的眼眸成天噙着泪,让人一瞧就知道她对沧浪的深浓情感。
虽然她是个宫女,但容貌秀丽,气质娴雅,谈吐不俗,几位公主驸马对她的观感很不错,但就不晓得她与沧浪是两情相悦,或是她一人的单相思?
几日后,因沧浪情况逐渐恢复稳定,所以驻守的御医便撤离太子寝房,只在东宫中待命,沧浪的一切照料,全由柳昀儿一手包办,不假手他人。
“沧浪……沧浪……”柳昀儿坐在沧浪身旁,握住他的手,轻柔地深情呼唤,希望能将他自昏沉的地狱中唤醒。
而他也确实听见了。
他在痛苦与无边的黑暗中翻滚,听到有人以凄楚的嗓音声声呼唤他,禁不住被那嗓音吸引,逐渐地恢复意识,最后睁开了眼。
“啊!”柳昀儿见他满头是汗,正想起身替他拧条湿帕子擦拭,但才要转身,就忽然瞧见他睁开了眼。
“沧浪?你醒了!”
柳昀儿好开心,凑上前关怀地端详着,不断柔声问:“你觉得怎么样?伤处疼不疼?还是饿了?渴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昀儿……”他以多日未曾开口的低哑嗓音唤道。
“沧浪,我在这儿。”柳昀儿以为他仍心有余悸,赶紧握住他的手安抚道。
“你……为什么喊我沧浪?”
“咦?”柳昀儿立即一愣。“沧浪,你说什么?”
“这是哪里?你为什么喊我沧浪?”他不满地提醒道:“我是天佑呀!”
“你……”柳昀儿震惊地瞪大眼看着他。
他……恢复记忆了?
第6章(2)
沧浪——不,秦天佑,全部都想起来了。
他本叫秦天佑,是秦家镖局的当家之子,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养子,但当时他根本不知情,因为膝下无子的秦当家夫妇待他疼爱有加。从小细心扶养栽培,让他习文习武,将他培育成一个爽朗、良善的青年。
秦家镖局有位厨娘,大家都喊她柳婶。柳婶早年守寡,带着一个年幼的女儿在秦家镖局挣口饭吃。
那个女孩名叫昀儿,秀丽可爱,小他一岁,与他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
他们俩打小就亲近,长大后也自然而然互相倾慕,进而相知、相恋,互定终生。
天佑将满二十岁那年,秦老当家开始筹备婚事,打算择日他完成终身大事,迎娶昀儿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