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你要怎么解决?他是告白了还是把你拉到密室了?或者在你面前裸奔了?人家在心底默默暗恋妄想,你用什么名目解决?心理治疗?”
徐洺芃翻了个白眼,好气又好笑。“既然如此,你在那里紧张什么?”
“唔……”顾恒止一下子没言语,随即闷闷道:“我……我这是防患于未然嘛!”
这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但……他就是不爽啊!想到高中的时候有个兔崽子问他能不能追她,然后他这只更蠢的兔子就说好啊你追啊,结果话讲不到一星期,他就在那里翻来覆去内心郁闷得要死还不知道原因!
人蠢一次不能蠢第二次,他只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想一下把所有巴望他老婆的火苗给掐了,这也不行?
见他一副垂头丧气,好似被主人打了一记的狗儿,徐洺芃真是气都气不起来了。她不高兴的点在于觉得自己不被信任,好似被看轻了处理能力,但现在晓得了这个男人只是在自己耍笨,就觉得没什么好不开心的了。
她笑了笑,重新上前牵起了亲爱老公的手。“下周末,你有空吗?”
“嗯?”
“我们出版社要集体出游,你一块儿来吧,到时候你想多闪就多闪,闪瞎了人记得赔偿医药费就行……”
第5章(1)
小夫妻的生活大致安宁顺逐,并不会真如连续剧那般风风火火轰轰烈烈,反而像是那部经典的脆瓜广告——
“老欸啊,明啊仔要呷菜喔……”
认识十六年,一般夫妻在新婚生活后的观念、性格磨合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困难,问题在于生活习惯--毕竟过去没有同住经验,如今住在一起同睡一床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幻灭,徐洺芃已经第一千零一次炸裂。
“你上厕所不要给我不关门。”
“可是夫人会进来啊……”顾恒止委屈了,他过去只要一坐在马桶上,夫人就会大老远地“闻香”而来,陪伴他度过这一段寂寞又深邃的人生旅途,现在--
徐洺芃统统严格禁止。“夫人你也一样!不许进来。”
“喵……”夫人也一脸可怜兮兮,屋子里两个男人仅有的“Man\'sTalk”时光被剥夺,一人一猫抱在一起。“抗议强权!反对压制!我们要对抗恶势力!”
“喔?”徐洺芃眉一挑,咬了一截小鱼干在嘴里。“夫人?”
夫人琥珀色的瞳眸一下子亮了,飞快自盟军阵线脱离,用几乎是嘴对嘴的方式拿走它的小鱼干,顾恒止看得眼红。“你这只没原则的畜生!”
徐洺芃哼了两声,抚着夫人白白胖胖的下巴,嘴上又咬了一条,不过这一次夫人还来不及抢到,某只大狼狗倒先扑了上来。“喂、你、等一下……是谁刚说没原则的畜生……唔……”
被吻住了,小鱼干也被那人吃进嘴里。因为是宠物食用的所有只有淡淡的咸味和苦味,顾恒止咬着皱了皱眉,瞪了一脸哀怨的夫人。“就为了这种东西?”
徐洺芃被他压在沙发上,眼睛一眯,语调危险。“就为了这种东西?”
“喔,我的意思是,就为了这种天下无双的东西……”顾恒止嘿嘿笑,吞下小鱼干,这回重重吻了上去。谁在乎小鱼干呢?当然是眼前这一片温润粉艳的唇才有吸引力啊!
夫人在一旁喵喵抗议。不,我比较想要小鱼干~~
于是所有敌军统统倒戈,为了一条……嗯……小鱼干。
两个人相处大抵就是这样,有吵有闹。徐洺芃内心知道顾恒止其实非常包容她,诸事以她为准,她的个性不太好,平常没太大问题,只是她会突然没来由地觉得忧郁,没有安全感,大概是高中被人排挤的后遗症,使她有段时间会特别意兴阑珊,不想理会别人。
但结了婚,两人同住一屋,想要避开、有个个人空间也不行,何况顾恒止与她相反,完全受不了孤寂。他高中跟家人住,大学到毕业跟祈劭辰住,当兵更是团体生活,后来一人独居,有事没事就会把女友拉到家里,加上还有一只夫人陪他。
他是天生的唠叨王,三秒钟不说话肯定憋死,偏偏有的时候,徐洺芃想要的就是安静。
这应该是顾恒止所有能给她的东西里,最艰难的一个了。
九月天,恰是适合伤春悲秋的季节,这些天徐洺芃不太理人,一方面是截稿在即诸事繁忙,每天回家的标准流程就是吃饭、校稿、睡觉。顾恒止有点不满,觉得夫妻间太少交流,一、两天是不得已,可她已经整整半个月都这样,他给她泡了杯咖啡,忍不住问:“你们最近这么忙?”
“是。”
就只有一个字,顾恒止实在不知该不该接下去,只好摸摸鼻子看自己的电视,但转了一会儿就发现没什么意思。徐洺芃回家后跟他讲的话十根手指数都有剩,他想着想着孤单寂寞觉得冷,忍不住往老婆大人身上蹭。“你休息一下,我们聊聊行不行啊?”
徐洺芃眉头一皱,因为被他的一挨,害她在稿子上打了一堆不明符号,有点不太高兴了,索性把人推开。“别吵我——”
咚一声,也不知道是怎样,顾恒止一个没稳住,就滚了床下。
徐洺芃愣住了,忙把笔电放一旁,凑过去看他情况。“你没事吧?”
顾恒止没应声。他捂着被撞疼的头,起初还有些不敢置信,徐洺芃见他没事,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讲些什么,他却霍地站起身来,按住脑袋往门口走去。“行,我不吵你,你继续做你伟大的工作,以后要带两、三百篇稿子回来都无所谓,干脆我找人帮你设计个招牌贴在门口,就写是‘墨相\'出版社分社……”
“那真是多谢你了。”他口吻很硬,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徐洺芃听得哭笑不得,索性继续看手上的稿子,随他闹去。
顾恒止气啊,本来只有一点点小郁闷,结果一被她无视便瞬间放大了十倍百倍,她连架都不跟他吵!
他也明白徐洺芃吧工作带回家是不得已,但整整半个月,两人连好好讲个话都没有,她最近的阴阳怪气也让他很不满,过往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只是没住在一起天天相见,感受并未这么直接。
顾恒止不大开心,想说老子还不是为了守住美好的生活品质吗?
他火大甩门,离开房间,气呼呼地抱着夫人。“两个人生活成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嘛。”
这就是顾恒止的缺点,脾气说来就来,冒火的时候偏要把周围也跟着烧得一干二净,也亏徐洺芃太极早练到至高境界,否则一般被甩门的时候,两夫妻就会跳起来吵了。
也许真的吵了,顾恒止还不会这么苦闷。
晚上十一点,明天还得上班,差不多该睡了,徐洺芃注记好看到一半的稿子,把笔电关机搁在床头。她看着空荡荡的另一半床铺,上头寝被散乱,还看得出刚有人赖在上头的痕迹,她瞧了瞧紧闭的门。
这大老爷还没回房迹象,是要叫夫人出去请?
可惜另一只夫人已经被他抱出去了。
徐洺芃苦笑。她晓得最近很低潮,平常在同事面前振作精神就已费尽所有力气,好不容易回家当然就不想再跟人虚与委蛇,其实就连她三个好友都很少看到她这一面,唯独在顾恒止面前藏不住。唉,想想过去曾有一次相约,她情绪莫名低落,那个晚上,他们约在米粉汤的摊子里,她一句不吭,哽咽着哭了快一个小时……
一旁经过的人乍见这幕还以为是男的甩女的,女的以泪明志,好几道眼神看着顾恒止都饱含谴责——人家女生都哭成这样了,你有必要这么铁石心肠吗?!
顾恒止也没多说什么,只默默喝自己的酒,任她哭,一点没嫌烦。
有时候一些不愉快不碍事,可一旦累积得多了,只需一丁点的火花,就会炸得人不成人形,徐洺芃吸了吸鼻子。“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
她一边哭一边讲,顾恒止听着,胸口也跟着堵了起来。“大事小事是你说了算,如果连你自己都认为这是小事,那要别人怎么替你看在眼底?”
这一句话打在徐洺芃心底,让她一时有些懵了,他说:“倘若你真的认为这是小事,你现在就不会这么不愉快,就算你坚持是小事,我看了却不是这么觉得。”因为她难过成这样,他心疼啊。
所以那时候,徐洺芃明白了,也许在世界上,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会把她的情绪看进心底,不论喜,还是悲。
叹了口气,徐洺芃走出去,客厅的灯是暗的,有个男人正闭眼拧眉躺在那对他来说过于窄小的沙发内,夫人窝在他身旁,权充暖炉。
她走过去推了推顾恒止。“睡了吗?恒止?”
他没反应,只是眉头拢了拢,像是被人打扰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