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没错——离开后,顶着前皇后之名的她要何去何从?他该如何安排她的“出路”呢?
这些本该是他该先行想好的,然而一想到她会有离开皇宫的一天,他突然下意识拒绝再往下探究。
见他不语,元千梦耸肩一笑,“算了,您慢慢想要给我哪一种好了,眼前还是先解决您的问题吧!”她只希望他能开心一点,别再露出沉郁的神情。
“我……”严驭堂正打算说些什么,空气中倏地浮现一丝异样,察觉到这点的同时,他不由分说的揽过她小小的身躯,护在怀中。
“怎么了?”一头雾水的元千梦抓住他的健臂问。
下一瞬间,二十余道无声无息落在他们四周的黑影回答了她的困惑。
见他们各个不是持刀,便是拿剑,还目露凶光,看来就是马上要送她去见阎罗的凶狠架式,元千梦不禁狠狠打了个冷颤,这批黑衣人的数目比之前还多!
来不及问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黑衣人手中的冷光已经疾如风、快如电的朝他们直射而来。
严驭堂一手揽着元千梦,一手抽出佩剑,动作俐落的格开他们比先前更凌厉的攻势,刀剑相交的那一刻,另一群人数较黑衣男子少了一半,但气势完全不亚于他们的青衫男子突然从四面八方出现,两派人马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激战……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气氛凝重,群医聚在玉床边交头接耳,
却是谁也说不出个结论来。
“说话!”见他们不是摇头,便是皱眉,严驭堂动怒了,“朕不是要你们来当哑子的!朕要听到的是答案,她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众太医面面相觑,最后由最年长的郑太医出面道:“回王的话,卑职们已先施针调节元姑娘的经络运行,并用利于解毒、排毒的药物煎煮后让她服下。”
“那她应该脱离险境了吧?”严驭堂迫不及待的问。
“呃,目前还无法肯定,不过应无立即危险。”
“那就是还没脱离险境?”浓眉一拢,“可确认她中的是什么毒了?”
“这……”郑太医迟疑着,“卑职们还要再研议……”
“有本事入主太医院的你们都是天机国最出色的大夫,却至今仍无法查出她中的是什么毒,真是不济事!”严驭堂拂袖怒道。
数天前刺杀他的那批人显然是奉命得置他于死地,除了以更狠绝的功夫要送他下黄泉外,每把刀剑上都还涂有奇毒,似乎是希望他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虽然十二名一直跟在暗处的近亲侍卫在第一时间便出面保护他,然而均将目标放在他身上的刺客们却是极力使出浑身解数,朝他直打猛攻!
后来聪明的他们发现他一味只护着元千梦,遂将目标转向她,意图分散他的注意力;而为了一边应付他们、一边保护她,他一个闪失,导致她被刺伤……
好不容易平定整件事后,他紧急将她送到和春堂。
黄春回处理好了她的伤口,她却一直没有醒转,忍耐了半天,他决定向元建廷要来大批护卫,在他们及近亲侍卫们的保护下,他快马将她带回宫,却没想到就连太医们都无法唤醒她!
一想到是他让她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严驭堂觉得十分自责——继芷茵后,她是第二个因他而遭遇不测的人……
“卑职汗颜……”
“请王息怒……”群医纷纷下跪。
静立在旁的李进有些讶异——他已很久不曾见到主上这么震怒了。
“说这些都没用!”望着元千梦苍白的容颜,严驭堂的眉宇深锁,“她一天不醒来,你们一天不准离开这里!”
“是!”闻言,群医又七手八脚的忙了起来。
“王,您已两天未阖眼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望着主子充满血丝的双眼,李进的眉头也差点纠在一起。
“没关系,查到画作的工人是谁了吗?”这是除了元千梦的安危外,他最关心的事——只要查出主谋是谁,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两批刺客身上均带着同一款画像,既然需要借此辨认他的相貌,想来他们并未见过他——甚至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只是背后的主使者应是付出很大的代价请来这些死士,因为行刺失败后,当下没死的人均是自行了断,没留下任何活口。
“回王的话,这种绘画手法十分细腻,国内有此能力的画匠并不多,想必也曾见过您,奴才已锁定几人正在调查。”
“待查出来,朕一定不会轻饶……”又朝原本活蹦乱跳,如今却是动也不动的元千梦望了一眼,严驭堂的面容阴沉得可怕。
“王请宽心,宫里有最好的太医与药材,相信元姑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她当然得平安无事。”严驭堂抿唇道,他不会让她出事,也不允许她出事!
听到主子断然的声音,太医们忙得更勤了……
“对了,近来朝中可有任何可疑的变化?”
“皇亲国戚与朝臣之间仍是不时的明争暗斗,但大体上说来仍算平静。”
“嗯……再加派人手暗中查访,确认是否有任何不寻常之处。”
“奴才明白。”
此时有宫人来报,“启禀王,禁军统领大人已在殿外恭候。”
“快宣。”严驭堂一直要和禁军统领商议加强宫中维安。
“王是否要移驾御书房?”李进知道主子从不在寝宫中接见朝臣。
没想到这回他竟说:“不必了,就在这里吧!如果她待会儿醒来,朕也能在第一时间得知。”
“是。”躬身的同时,李进不自觉又朝玉床的方向多瞥了一眼。
看来,那名元姑娘对主上而言,不是普通人哪……
“娘娘,王回宫至今,可来向您请安过?”见替太后捶着肩膀的女儿始终垂睫不语,严夫人忍不住代为开口。
今日他们名义上是例行性进宫问安,其实为的是弄清另一件事。
“静安宫中的人还没醒,他哪来的心思上哀家这里来?皇榜上说哀家病重,他都不闻不问了,如今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那里,孰轻孰重不是很明显吗?”太后闲适的啜饮着茶,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不是滋味。
“那名受伤的少女听说是新任永乐郡太守的女儿是吗?”
“可不是,别说皇亲国戚里多得是如花似玉的闺女,就连朝臣之中也是不乏才貌兼具的美人,他却谁都看不上眼,净喜欢宫外那些背景与他天差地别的女子。”
“臣妾还听说她空有貌美的脸蛋,个性却是十分顽劣,曾与前任太守的儿子订亲,却当街打了他,后来甚至取消婚约……娘娘认为她该不会是得知王的身份后,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吧?”虽然以她的身份说这些不太妥当,但见女儿离后位愈来愈远,严夫人显得相当不甘心。
太后低眉冷笑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是吗?”
“臣妾倒觉得她受伤一事颇为可疑,说不定是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为的就是要王将她带回宫来照顾。”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娃儿的功力倒是比夏芷茵更高一层了。”
“那……娘娘可有什么打算?”
“哀家能有什么打算?”太后一脸漠然,“你们以为皇儿为何会将她带回来?她受伤固然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是想告诫哀家——别再插手他的婚事。”
“这……”严家母女双双一呆,下一刻,严夫人干笑道:“王也不是不能喜欢她,只是,呃,那元千梦不过是一名地方太守的女儿,封了她对王和国势能有什么好处?”
“这不是咱们说了算的。”步向窗前,远跳重重的亭台与楼阁,太后最后的目光落在一直灯火通明的静安宫中,“或许皇儿认为唯有她在身旁,他才能更专心致力于国务吧!”
“那玉萍怎么办?”严夫人脱口问。
“娘……”严玉萍有些难堪,“若王真的属意元姑娘,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难道能勉强他改变心意吗?”
“可是……”严夫人突然想到另一个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的人,“你倒是说话啊!先前你不是说在替玉萍想办法吗?都这么久了,你心里有什么打算,总能告诉我们了吧?”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严四方回过神,莫可奈何的笑道:“玉萍说得不无道理,若王真的属意于元姑娘,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也这么想吗?”望着严四方,太后神色复杂的问。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人心正是这世上最难改变的事,不是吗?”严四方淡然一笑。
“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改变的事……”低喃着,太后似有所感。
思及这几年来,她与爱子间的互动情况,凤颜上有着百感交集。
一直以来,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唯一的儿子——当年,在她备受其他后妃以各种手段欺凌、落井下石时,若非想着要为自己与身为第一皇子的儿子争一口气,说不定她也撑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