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她进入灵骨塔,找到她双亲的坛位。
她双眼始终锁在地上,不敢抬起头,尤其是当她感觉到他停下脚步后,她的心跳更是加速。
“不看看吗?”方亚爵侧过身,语气轻柔问着她。
她仍旧低着头,内心是害怕的,不知道自己看到双亲的坛位之后,会有如何的反应。
“就算你真的觉得你恨他们,难道你都没有想念过他们?”
魏棻菲闭上眼,两颗斗大的泪珠再度滑落,接着,她喘了口气,缓缓抬起头,并睁开双眼。
在看到父母亲的名字之后,她的眼前又是一片模糊。
“爸……妈……”魏棻菲不自觉的喃道,她缓缓靠近,并伸起手,轻触在冰冷的骨灰坛上。
莫名的悲恸从她的心底涌出,连同泪水与嘶哑声,她放声大哭。
“爸、妈!呜……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额头倚上骨灰坛,像是要感受些什么,激动的情绪让她久久不能自己,而一旁的方亚爵似乎也感染她哀恸的情绪,竟然发现自己的眼眶微微湿润。
第7章(2)
魏棻菲的哭声回荡在阴暗的空间里,格外凄凉,一阵宣泄之后,她已蹲在地上,一旁的他也跟着蹲在她身边。
“其实你一点都不恨他们,你只是不能接受、不敢面对,用逃避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然后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你恨他们,是吗?”
他字字句句道破,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恨,所以才不愿面对,可是直到现在才发现,是因为害怕接受父母自杀的事实,所以用恨来蒙骗自己。
这么多年来,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感终于抒发,无疑是一种解脱,她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方亚爵。
她神情认真的看着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所有的事,负债两千万,我爸妈自杀,我躲在法国不敢回来……”
“我是察学你神情有异,所以便请人去查,当时只知道你背了两千万的债,直到那天皮耶先生来电邀请我们去新加坡,我顺口和他提到,他才全盘告诉我。”
“对了,新加坡!”魏棻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拉过他的手腕,“我们不是要去新加坡?这样赶得上飞机吗?”
“其实我出门时已有打算先带你过来这里一趟,所以出发的时间比原先预订的还早一些,不过,也是该走了。”他站起身,接着顺势扶起她。
“方亚爵。”她忽然叫住准备转身离开的他。
“怎么?”他回过头。
魏棻菲往前踏一步,轻轻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声音细如蚊蚋,“谢谢你。”难得面对她如此温柔,他有些错愕,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她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哭肿的双眼带了点谢意,“如果不是你,我或许……或许永远没有勇气面对我的父母,虽然……虽然你的手段非常霸道。”她娇嗔着,小小的抗议他强硬的带她来此,但她明白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
“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一大堆事情瞒着我,你是……是我很器重的员工,所以我需要你专心在接下来的工作上。”他难得的结巴了。
不希望她花太多心思在繁琐的私人事务上的确是原因之一,但是他自己也清楚还有另一个因素在作祟--他对她日益浓厚的私人情感。
飞往新加坡的航班上,这十二小时内发生的种种震撼,让魏棻菲没多久便沉沉睡去,然而飞机窄小的座椅让她不断的挪动姿势,那颗小脑袋也一直找寻好的停放点。
一旁翻阅杂志的方亚爵感觉出她的不舒适,转头看向她,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换姿势,但似乎都没有太大的作用。
“靠着我吧,这样比较好睡。”他伸手将她的头轻轻按到自己的肩上。
在睡梦中的魏棻菲没有想太多,只觉似乎找到一个好地方,稍微挪动一下头,便又陷入睡梦中。
她的发丝轻轻的触在方亚爵的脸颊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内心有种莫名的悸动。
这大概是认识她以来,两人最平静相处的一次。
他自己知道,已不能忽视魏棻菲在他心中的地位。她这么无声无息的,不知何时已进驻他心房。
然而他内心却在犹豫,不知是不是该坦白自己的情感,过去几段失败的感情,似乎让他有些因噎废食。
他清楚自己的缺点,女朋友总是受不了他的霸道而提出分手,他也知道每段感情似乎都会这样结束。
虽然他并不清楚魏棻菲对他的心意,但只要一想到两人有可能会走到那样的地步,竟感到有些退却,如果有可能会失去她,那么他宁愿什么都不说,就让两人维持现在的样子就好。
平稳的呼吸显示着她已熟睡,他伸手轻轻抚了她的发丝,怜爱的看着她的睡容。
这样就够了,是吧?方亚爵在自己的内心下了结论。
五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抵达新加坡,出了机场,阵阵热风吹得两人有点吃下消。
坐上出租车,两人很快便抵达饭店进行Check in。
“麻烦你,我们有订房。”方亚爵向柜台递上两人的护照。
饭店人员礼貌的接过护照,稍作查询后,便向他做确认,“您订的是一间双人房,一共四个晚上……”
“一间双人房?”率先反应的魏棻菲,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
“我订的应该是两间双人房才对。”方亚爵也觉得有异。
饭店人员先是表达歉意,接着马上调阅订房记录,几经核对之后,他肯定的对方亚爵说着,“方先生,您的订房记录真的是一间双人房,这是我们印出来的数据请您确认一下。”
他接过饭店人员递上的报表,确认订房记录真的为一间双人房后,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就是秘书处理过程中的疏忽。
“没关系,再多给我一个房间。”他从容的说着。
“方先生,真的很抱歉,现在是展览热门日期,所有房间都已客满了,我们真的没有备用的房间可以提供。”饭店人员再度带着歉意说着。
魏棻菲心头一凉。意思是她要和方亚爵共住一房吗?
“那好。”他知道饭店作业的流程,若连备用房间都没有的话,就代表真的没有空房间了,“帮我加一张床。”
“好的,这我们可以办到。”
“方亚爵,我……”魏棻菲才想出声抗议,他立刻回过头来。
“我已经加床处理了,又不是要你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到国外来,你难道就不能听话一些?”他像是在教训小孩子般的对她说道。
她扁了扁嘴,不再说话,却像是赌气般的转身走开。
方亚爵仍有手续待处理,便放任她去,转过身继续和饭店人员对话。
魏棻菲走到大厅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放松自己的身子,躺在沙发上,想要稍事休息,忽然间,她有种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觉,忙坐起身,四周环顾,发觉哪里不对劲。
她看着双手,赫然发现本该拿在手上的小提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亚爵!”魏棻菲近乎是尖叫的冲到他身边。
“怎么了?”看到她如此紧张的反应,他吓了一跳。
“小提琴!我的小提琴不见了--”她惊惶失措的拉着他的手臂。
“不见了?”他很诧异听到这样的答案,立刻转头确认身旁的行李,果然唯独少了她的小提琴。“什么时候掉的?”
“我不知道……”她急得快哭出来了。
“你不是一直带在身边吗?”他想起魏棻菲当初将小提琴带上飞机,并放置在上方的置物柜中,“你有带下飞机吗?”
“我不知道……”她拼命摇头,一点都没有印象小提琴到底是在何时不见的。
“怎么办?那把小提琴……对我意义重大……”
那是当初在法国求学时,一位赏识她琴艺的小提琴大师,亲手制作送她的,她一直很珍惜,重要的场合更不可能让它缺席,只是今天她竟然大意的让这把小提琴遗失了。
“你别紧张,我先联络航空公司。”方亚爵安慰她,其实内心也是忐忑不安。
他立刻转身请饭店协助,但航空公司却响应并没有任何小提琴的踪影。
“出租车……会不会掉在出租车上?”魏棻菲问道,并努力回想方才在出租车上的情况,无奈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方亚爵内心一沉。若是掉在出租车上,问题可能更麻烦了。
于是,他请饭店协助找出方才载他们前来饭店的出租车,接着和魏棻菲回到房间休息,并打电话告知皮耶先生此事,表示晚上的餐会是否可以暂不出席。
“小提琴不见了?”电话那端的皮耶先生也感到错愕。
“是的,可能掉在出租车上了,所以我想说今晚的餐会我们是否可以缺席,等到小提琴找回来,再--”方亚爵话未说完,便被皮耶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