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她惊呼着起身,弄不清是不是自己的梦境。“你……怎么来了?”
“是堂主。”边关擦着眼睛,呜咽地说:“堂主放了我!我有死罪,可堂主原谅了我!我来给夫人谢恩,磕头!”
他呜呜地哭着,连连往地上磕头,秋霞也陪他流下眼泪。
她下炕走到他身边,将他拉起来,劝道:“快别哭了,堂主放了你是对的,你们虽是主仆,可情分胜过亲兄弟,他惩罚你,他心里也痛,我也痛……”
看到她哭,边关忍住泪,扶她坐在炕上。“夫人身体未愈,别为罪奴伤心!”
“别那样说,快坐下,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秋霞指指炕桌对面。
可他走回炕下,双膝跪地擦着泪水,羞愧地说:“是我糊涂,两年前禁不住方芳勾引,落了把柄,因害怕被堂主和老太太知道,只能随她使唤,那日她带那恶贼来找我,既要见夫人,因堂主有令,外人不得进兰坊,我自然不肯,方芳骗我说那贼人只想见夫人一面,绝无恶意,我一时鬼迷心窍,就听了她的,让冷二在前院筹着,独带她去兰坊找夫人,没想到……唉,菲奴实在是非该万死!”
“别难过了,你最终没让他们得逞,还抓住了冷二,我要谢谢你。”
“夫人万万不可这样说,是罪奴害了夫人!”
见他又要哭了,秋霞忙吩咐他。“既然你来了,能给我倒碗茶吗?”
“能。”他立刻起身。“那是罪奴的荣幸。”
他们像以前一样饮茶说话,秋霞的随和与自然,缓解了边关的愧疚感,让他慢慢地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沉着。
秋霞相信,经过这次变故,他今后绝对不会再做此类傻事了。
也许是知道边关会陪伴她,那天下午穆怀远一直在作坊,直到夜里才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秋霞跪在门口迎接他,他又惊又急,一把将她抱起,责怪道:“你这是干什么?”
“秋霞请罪!”她搂着他的脖子,面带愧色地说:“先前秋霞错了,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还请夫君大人宽恕。”
他双臂托抱着她,俯身凝视她。“你真的知错吗?”
秋霞点头。“是的,夫君有颗仁慈的心,秋霞自己也受夫君恩泽才有今日,上午一时糊涂,加罪于你,后来与边关一席谈话,方醒悟夫君并非心胸狭窄之人,是秋霞错怪夫君了,如此,夫君可否原谅我呢?”
他故作沉思地想了想。“冲着你这么甜蜜的称呼,我如果不原谅你,那不就真成了心胸狭窄、无胆识无勇气的人了吗?”
知道他是用自己说过的话来取笑她,秋霞并不介意,甜蜜地依偎在他身上。“不,你不是,你是我见过最有勇气和胆识的人,而我是这么的爱你!”
他心里充满了喜悦,发现今天怀里的小女人又教会了他一课——做君子,必先学会宽容,因为宽恕确实比惩罚更需要勇气和胆识,也更能让人的心境得到平和。
秋儿——我的挚爱,我的良师益友,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他在心里深深地想,可嘴巴上却教训着她。“今日我宽恕你,是因为你言之有理,边关也是可教之才,但以后——”
他话没说完,秋霞已经急忙接上。“以后,绝对不可干涉夫君正事,不可顶撞夫君,要做贤妻良母,秋霞记住了!”
穆怀远凝视着她娇美的容颜,蓦然醒悟,有她这般心思灵巧,反应机敏,又仁慈宽厚的贤妻在侧,就算自己被她吃得死死的,那又如何?
紧窒的心豁然开朗,他感到心灵得到了真正的解放。
“记住就好,记住就好!”
他哈哈大笑着抱她上炕。
尾声
九月金秋,天高气爽。
中山国王宫内钟声鸣响,清越悠长;楼台亭阁间,飞红挂紫,悬银披翠;厅堂庭院中,宾客盈座,笑语欢歌,处处显富贵之气,人人带期盼眼神。
今天不是年节,不是祭奠,却比年节、祭奠更值得期待,因为,今天是“金缕玉衣”的交货日,也是穆怀远与冷秋霞的大婚之日!
顷刻,钟鼓停歇,象征着婚礼结束的礼乐声在月光下回荡。
一辆马车在一队护卫的护送下,缓缓驶出王宫,在大门外停下。
“留步吧,家母就拜托两位护送返家了。”
身穿玄色礼服,显得更加英俊潇洒的穆怀远,在与两个好朋友告别。
“放心吧,我们肯定会好生照顾。”高大强壮的申屠鸿说:“你完成了‘金缕玉衣’,又由王上亲自在王宫主婚,今后可是更加声名显赫了,兄弟我祝贺你名利双收,好事成双!”
古淮南也豪情中不失关切地说;“没错,怀远算是大功告成了,可还放松不得呢,如今王上又下了为王后制‘金缕玉衣’的新令,今后两年够你忙的,如有什么需要,别忘了送个信。”
“我会的。”穆怀远看看在城门边与她的好朋友道别的秋霞,感激地说:“去年我岳父结案、安葬诸事,多亏二位帮忙,此恩此德,怀远定不相忘。”
“兄弟之间,不必挂怀,你快带上弟妹回望都吧,洞房之夜别耽搁了。”申屠鸿暗示地捶了古淮南一下。“走吧,去把我们的女人带走,让弟妹脱身!”
“没错没错,春宵一刻值千金。”古淮南看到申屠鸿先行动了,便对穆怀远挤挤眼。“事实证明,我真给了你一个良策,不是吗?”
想起当年,古淮南逼他去京城向冷府提亲的往事,穆怀远大笑道:“确实是良策!”
在他跟古淮南说话时,看到秋霞正跟随边关走向马车,他心头一热。
月光下的她是那么美丽,宽大的袖子、垂地的飘带,飘逸的襦裙在她款步行走问飘扬,令她长风盈袖,衣袂舒展,宛如流云一般。注视着她,他心里充满了骄傲和感动。“她真的不是丑八怪、老女人啊!”古淮南不识时务地插言。
“她当然不是!”穆怀远知道他又拿当初的旧事挪揄他,便对他瞪眼道:“再说她丑,我就揍你!”
“谁丑?”申屠鸿手里抓着他的女人走过来。
“老女人!”穆怀远和古淮南同时开口,弄得申屠鸿一头雾水。
看到秋霞已经上了车,穆怀远无心再解释,对两个好友挥挥手也上了车,至于中屠鸿的问题,他相信古淮南会搞定。
马车在护卫们的簇拥下,朝望都加速奔去。
一关上车门,穆怀远和冷秋霞同时紧紧抱住对方。
“怀远,我好想你!”半个月的相思,婚礼数个时辰相见不能相亲的煎熬,让她急于把情感宣泄出来。
“我也想你——想死啦!”穆怀远急切地说着,雨点般的吻撒在她脸上,最后狂野的落在她的唇上。
可是如此的亲吻仍难解相思之苦,他抱起她,让她跨骑在他的腿上,他俩的手几乎同时伸向对方,解开了那繁复的衣服。
在急切与默契中,他们无声地探索着对方的身体,将自己完全献给对方。
良久后,秋霞从云端回到地面,才意识到他们是在颠簸的马车中,不由贴着他的耳朵发出惊叹,“老天,我们真放荡!”
“绝对放荡!”他回应她,整理着衣服。“可是也绝对快乐,是吗?”
“是的,绝对!”她轻声道,全身瘫软地靠在他身上。
他帮她穿好衣服,亲亲她软软的嘴,想起刚才自己的狂野,不由抚摸着她礼服下微微凸起的小腹,担忧地问。“秋儿,你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秋霞靠在他身上,悄声抱怨道:“国王器重你,要我们来王宫行婚礼,他本是好意,可我真受不起这等荣宠,幸好我们只成一次亲,不然这样繁复的礼节,准把人累死。”
“累了,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他抱着她,怜惜地用嘴唇摩挲着她的脸。
她依偎着他闭上眼,但旋即又张开眼,对他说:“我真没想到你娘是这么仁慈的老太大。”
他微笑道;“是的,就是因为娘的仁慈,才把方芳惯得那么跋扈。”
“好在方芳现在,已经不是穆府的责任了。”她安心地说,想起这几天在王宫与婆婆相处时得知的消息,不由感叹道:“像她那样泼辣的女人,嫁给胡商倒也合适,少了拘束,多了自由。”
“你说对了,这就是她选择跟那个胡商走的理由。”穆怀远注视着她娇美的容颜,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鬓发,思绪很难在他那个刁蛮而放荡的表妹身上停留,“别想她了,闭上眼睛,养养神吧。”
“怎么啦,嫌我难看了?”她调皮地对他皱鼻子。
“你一点都不难看。”他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尽管她画露疲惫之色,但仍美得惊人,他热情地赞美她。“秋儿,你永远这么美。”
“你也总是那么俊逸潇洒。”秋霞笑道:“怀远,你变了,不过……我喜欢你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