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回来,他非但没有很开心,没有抱起她转个三圈先,竟还轰她一顿?
银貅不满地嘟嘴,可没温驯地乖乖挨骂。“我没有惹事端,也没有玩啥把戏,我只是回家去呀。”
“回家?”南城陆家?
“本来回去就不打算再来了,要不是有你在这里,我决计不再踏进这个地方。”银貅坦言不讳,实话实说。他是她回来的唯一原因,否则人类的居所没乐子,又闷、又充满猜忌嫉妒的气息,她并不特别喜欢。
她没有说谎,不打算与人类有瓜葛的她,为一个名叫“方不绝”的雄人类,再度来到这里。
方不绝旺盛的怒焰,瞬间被扑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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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回去就不打算再来了,要不是有你在这里,我决计不再踏进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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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般露骨掏心的表白,他如何再气?她虽曾想逃,又为了他回来,明知道会面对他多大的怒火或责罚——他认为,她定然挣扎于“回”与“不回”之间,举棋不定,担心害怕过——她仍选择……
回来,到他身边。
方不绝紧绷的脸庞逐渐柔化,随着轻叹逸出口,最后一丝火气消失殆尽。
“为何想逃回娘家?我让嫁感到委屈了吗?”他在椅上半下,双腿奔波终日的酸软疲倦,一整个涌上,这时才感觉到累。
“没有呀,我没感到委屈。”银貅摇头。他没让她觉得委屈,倒给了她纾解的快乐。
“那么,便是你仍对这桩婚事不认同?”他再问。
又是螓首晃晃。“不会不认同呀。”又不关她的事,人界的成亲,她一点都没兴致去理解,哪来认同不认同?
“没有委屈,没有不认同,我千思万想也想不出你逃离的理由。”
“要向你解释的话也不是很困难啦……”因为她是貔貅,貔貅本来就没必要趟人间浑水。若这般回答他,他就能完全理解了吧,可是如此一来,她势必马上就得离开,没法子多待,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回来方家,图的是乐趣,而非空手而归。银貅转念一想,话又吞回肚里,骨碌碌的水亮大眼晶灿促狭,微微弯起。“女人心海底针嘛。”勾陈最喜欢说的这句话,赶快借来用用。
她的答案,完全无法说服方不绝,听在他耳里,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企图转移注意罢了。
银貅也知道,再让他啰哩叭唆追问下去,露陷的可能性便提高,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结束对话。
“哎哟。”软得发嗲的娇嗔,伴随款款下床的娇绵身躯,一并来到他身边,淡雅花香,轻缓飘进他鼻间,不浓冽,不呛鼻,犹似从她肌肤深处天然蕴散,他分辨不出是哪种花的味道,只觉得香。
银貅坐在他腿上,柔荑攀于他颈后,十指轻轻揉捏他僵硬的肌肉。
“人家回来,你不高兴吗?”声音娇滴滴。
“……”
不说话,就当他默认,视为高兴好了。
“我知道你很高兴我回来,高兴就笑一个嘛。”葱白玉指在他脸颊画圈圈。
“别逃避我的问题。”他沉声。
“没有逃避呀,只是待会儿再回答。你先说,我回来,你很高兴,对不对?”手指滑过之处,随即盈亮红唇取而代之,重新覆上。
“……对。”无法反驳,他很高兴她回来了。
她发出银铃轻笑,神情可爱,偎进他怀里,唇儿封住他的,让他忘掉悬挂于心上的疑问,允诺“待会儿”才要回答的她,压根心存不良。
而她,得逞了,当方不绝反客为主,吞噬送进嘴中的柔软丰唇,双手紧箝她芳馥细腰,再无心追究她离家种种——
第3章(1)
“不许再有下回,听见没。”
方不绝撩开她汗湿覆额的凌乱长发,露出粉嫩桃红的娇媚艳容,一场销魂欢爱甫歇,两人气息紊乱,仍待平静,他薄唇贴凑在她鬓侧,耳鬓厮磨的不是绵绵情话,而是再三交代,要索讨她给予保证,不再一声不响上演逃妻记。
“可是你要我一直待在房里,我会觉得无趣呀。”而且又闷。银貅不懂人类为何一成亲,雄的就会想将雌的关进小小房内,限制雌人类的行为、思想、自由……像他们貔貅多好,不管公母,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母貅地位不低于公貔,两者互咬起来,母貅不见得是战败的一方,所以公貔不像雄人类,有着教人难以理解的优越感,当然,母貅亦毋须听从谁的命令,或是得到谁的点头允许才能去做某件事。
“你可以在海棠院自由进出,若想读哪类书册、想吃哪些东西,尽管吩咐玲珑一声,玲珑是派给你的贴身侍婢,要什么、缺什么,向她开口,让她去办。若你想出府去逛西京,等我手边工作告一段落,空闲些,再带你一块去。”方不绝在她耳边柔声道。不是想视她为禁脔,囚禁于小小海棠院里尝尽冷落滋味,而是担心她素来的风评会使她在方家遭到不友善的对待,他不希望有谁背着他给她脸色看,或是冷言冷语伤害她。
“可不可以不要啥侍婢?我不习惯有人跟前跟后。”好碍眼呐。
“你以前在陆家,应该也会有一、两个小婢供你使唤吧?你把陪嫁丫鬟遣回家去,在这里也不好都没个同龄女孩照应,有玲珑在,我比较放心,不用烦恼你在海棠院有没有吃饱穿暖或是觉得孤独。”方不绝难得不是用命令口吻,而是与她好声好气打着商量。
“随你啦。”她揉揉眼,想睡了,便没有心思和他在这种小事上继续争论,至少,她脑袋含糊,讲不赢他。
银貅环抱住他,窝了个舒适姿势,放任自己坠入黑甜梦乡。
方不绝轻抚她细柔长发的动作不曾止歇,爱极了它们在掌中滑腻之感,有时他总感觉它们黑得泛出银亮,不可思议的美。而她冶艳却稚气的睡颜,又有几分像是那位在南城里恶名远播的“陆小蝉”呢?
他拉高丝被,盖住两人赤裸相贴之躯.拥她入睡。
翌日,当银貅再醒来,方不绝已不在房里,枕畔微凉的温度,彰显他好早便下床离开。此时只有一名年轻小姑娘,忙着准备盥洗温水及棉巾、衣裳裙袜等用品,隔着垂幔,勤劳的身影落入银貅眼中,属于女性淡淡的发香混杂在房内,惹来银貅皱眉,嗅觉敏锐就是这点不好,小姑娘身上香味太浓了。
她就是方不绝提过的侍婢,叫……玲珑,是吧?
银貅不喜欢有旁人在周遭晃荡,貔貅是独居之兽,领域性极强,她自然也是如此,但是对于方不绝,她没有那种急于驱离他的感觉。
在他身边,她没有任何不愉快,他的味道,不会教她想掩鼻;他的体温,不会今她觉得黏腻厌恶。
貔貅不是情欲挂帅的野兽,身体的欢愉,不足以成为留下的理由,即便对象是另一只同类貔貅,也极少换来它们的一生厮守。这几天下来,焦躁焚身的发情本能已逐渐淡去,开始进入“冷情期”,通常到了这阶段,数日前还交颈缠绵的公貔母貅,八成就会视对方如敌,讨厌它们侵入地盘、抢食宝物,进而反目成仇,分道扬镳,下一回情欲萌发期前,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她从方不绝身上得到爽快狂喜,却悖逆貔貅向来的行事本能。她渴望和他多相处,多一时,多一刻,最好能在一块,久一点,丝毫没有嫌腻……
床幔外的玲珑,悄悄探头偷觑,想瞧瞧床上的主子是否有苏醒迹象,这一看,正巧与银貅对上眼。
玲珑惊艳于床幔后方竟是张如此媚柔容颜,一时之间呆住,即便同为女性,也很难不为银貅的清艳感到震撼,她张着小嘴,好半晌才发觉自己的失礼与失态,连忙下跪。
“少、少夫人!”
银貅动手撩开床幔,倦懒慵柔的媚态尽展,飞瀑似的长发流溢于娉婷纤细的娇躯间,滑过白皙肩颈,半掩半现着浑圆酥胸,笔直而下,在凌乱堆卷于腰际的丝被上荡漾一片发海,黑中带亮。
“我是玲珑,少爷命我来服侍您的生活起居……我不是故意吵醒您,请少夫人原谅……”玲珑诚惶诚恐地跪下,几乎额头抵地。
“我不用你服侍,一切我都可以自理,我们不如这样做——方不绝在时,你留下,方不绝不在,你就到别处去忙你自个儿的事,我不会告诉方不绝,当作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当然,好处是少不了你的。”用貔貅的咬财天性,包准她一年之内好运连连,连走在街上,都会发一小笔横财,例如拾到钱袋或银票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