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的生母,当今的皇太后,对此不但不加以制止,反而一心向着娘家,害得堂堂天子的他,为了顾全大局而忍气吞声。
想那苏婷儿……婷贵妃的确是貌美如花、清灵如玉一般的女子,可惜心思深沉,让他不得不防。
但仔细一想,后宫那些女人又有哪个不是带着目的进宫,全想求得龙宠,为各自家族带来莫大的利益。
每每想到这些,他便觉得皇帝真不是人当的。
卫祈知道他心里不痛快,直言道:“皇上可是在烦恼赵氏一族的事?”
李承泽面露不悦,“哼!自以为表面做得漂亮,难道朕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吗?”赵氏一族想专权的野心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皇上放心,赵氏一族暗地里的那些事,自有臣帮您处理,现在时辰不早了,您可千万别冷落了皇后。”卫祈再度提醒,不理会对方投来冷冷的瞪视,他起身恭然施礼,“臣不便继续打扰,就此告退。”
说完,送给李承泽一记调侃的笑容,转身走了。
李承泽则阴着俊容,一语不发。
此时的凤鸾宫内,被册后大典折腾个半死的郗宝宝在大典结束之后,便来到寝宫沐浴,之后就大吃大喝,将桌上摆着的点心饭菜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身边伺候的采裳知道自己的主子食量特大,早已见怪不怪。可那些宫女太监却被新任皇后娘娘惊呆了。
酒足饭饱,郗宝宝捂着吃撑了的肚皮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都怪自己刚刚吃得太急了,害得她现在肚子疼。
采裳苦着脸,看着桌上的空盘空碗,“娘娘,待会若是皇上来了,看到这些您要如何解释?”
她生怕皇上见到新纳的皇后如此不懂规矩,会为宝小姐带来灾难。
以前在六王府,王妃待她极好,这次宝小姐入宫为后,特意吩咐她从旁小心照顾,免得出什么差错,她自当尽力,没想到才进宫第一天,宝小姐就坏了规矩,皇上还没来,她便将酒菜吃了个精光。
捂着肚皮的郗宝宝哪管得了那么多,折腾了一整天,穿着厚重的袍子,戴着沉沉的凤冠,又是磕头又是行礼的,跪得她腰酸膝盖痛,好不容易把那身折磨人的衣裳脱掉,开心的吃了一堆东西,终于填饱五脏庙的她,此时只想蒙着被子大睡一觉。
偏偏身边伺候的宫女左一声规矩右一声礼节,害得她只能强睁着沉重的眼皮坐在床上等待皇上大驾光临。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有人来通报,说皇上今夜忙于政事,不来凤鸾宫入寝了。
两旁宫人得知这个消息,个个脸色惨白,惊惧不止。
立后当晚,新后便惨遭皇帝冷落,皇后若是不受宠,那他们这些在宫里伺候的奴才,也一样会抬不起头来的。
唯有郗宝宝一个人乐得手舞足蹈,整张小脸都笑开了花,“既然皇上不来,那我是不是可以睡了?”她小心拉了拉采裳的衣袖,一脸希冀的问。
采裳点头笑得很无奈。天底下大概只有她这个笨主子不希罕皇上的宠幸吧。
见她点头,郗宝宝乐不可支的爬上床,拉过被子,把自己的身躯埋了进去,带着满足的笑容,梦周公去了。
第2章(1)
按照夜熙国的皇族礼仪,帝后大婚的第二日,皇后要去紫霞宫向太后请安。
当今太后赵月蓉乃将门之后,十五岁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先皇,短短三载,便先后为夜熙国诞下两位皇子。
先皇李隆煜文采惊人,还是太子时便满腹经纶,才华出众,导致登基后,过于倚重文臣。夜熙国能有今日这样的局面,与太后的努力是脱不了关系的。
她虽是女子,但自幼便跟在身为元帅的父亲身边,对于行军打仗自有一套高明的策略。
先皇自幼身体十分赢弱,加上过度操劳国事,身体每况愈下,她便从旁辅佐,借机手握大权。
她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在独揽大权的同时,不忘壮大自己家族的势力,几年下来,赵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自先皇崩逝,少帝李承泽登基,太后一方面想维护儿子帝王的地位,一方面又不想让自己家族的势力遭受任何变故。
儿子虽然年轻,却比他父皇更有治国策略,看得出他不想一辈子受制于赵氏一族,便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甚至为了避免外戚势力扩大,始终没有立后,且后宫妃子的出身,也大都是朝中一些无足轻重的大臣之女。
这些点滴,太后全看在眼里,嘴上没说什么,心底可是一千一万个不满意,这才会暗中召见帝王身边的重臣卫祈,想逼着皇上立后,以便利用后宫之势来牵制他。
她自然知道儿子会对此举反感,可是为了巩固赵氏一族的权势,太多事她不能由着儿子任意行事,更何况后宫一日无主,那些妃子之间的你争我夺只会越演越烈。
所以当郗宝宝来到紫霞宫向她请安时,她仔细端详着这位新儿媳。
虽然心底不怎么满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后,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见机行事。
郗宝宝年方一十八岁,身材娇小瘦削,鹅蛋脸,面颊肌肤晶莹胜雪,典型的丹凤眼,鼻尖挺,菱形的双唇泛着粉润的光泽。
纵然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可自有股清秀气质,虽被册封为尊贵的皇后,眉宇间却没有一丝骄纵之色,反而让人觉得可亲。
阅人无数的太后,仅仅一眼,便对眼前这个小丫头心生些许好感。
一阵磕头请安之后,她命人赐了坐,按惯例赏赐了好多饰物宝贝。
“哀家已经听迟卿家说了一些关于妳未入宫前的遭遇,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五岁便与家人走散,这些年来一人在外,定吃了许多苦头吧?”
第一次见到太后,郗宝宝规规矩矩的坐在矮凳上,眼角却忍不住好奇的偷瞟。
太后身穿一袭耀眼华袍,四十岁左右,浑身上下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息。
由于保养得宜,一点也不输给年轻姑娘,虽然贵为太后,可脸上却挂着亲切的笑容。
自幼与家人走散的郗宝宝,捡到她的师父又是个大男人,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被母亲牵着手走在街上,心底都忍不住羡慕。
此刻太后正笑咪咪的看着她,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盛气凌人,再加上入宫之前爷爷曾叮咛,入宫后要多与太后亲近,因为太后对迟家有恩,因此她内心深处不禁对太后产生好感,更有一种把对方当娘的奢妄想法。
“我……”她才刚张开嘴,便被身边的采裳从后面轻轻扯了一下,她顿时想起自己身在皇家,不可以随便把“我”字说出来。
“那个……臣妾倒没吃太多苦头,这些年虽与家人失散,可师父待臣妾如亲生女儿,将臣妾照料得极好。”
“这么说来,妳师父也是咱们皇家的恩人,找个机会宣他进宫,哀家定要亲自赏赐。”
“师父常年云游在外,行踪不定,臣妾在这里代师父谢过太后的好意。”
说着说着,鼻间闻到一阵香气,正是御厨每日定时给太后送的燕窝粥和补品。
昂贵的瓷盅向外散着白雾,味道散得很快,勾得郗宝宝胃里一阵咕噜。
想起清晨起来,怕耽误拜见太后的吉时,临行前只随便吃了几口,便被人领到紫霞宫,现在闻到诱人香味,肚里的馋虫一下子不安分起来。
太后见她不停的舔着嘴唇,眼睛随着瓷盅的方向移动,忍不住一阵好笑。“皇后可是饿了?”
“呃……”郗宝宝倏地脸红,急忙摇头,“没……没有。”
多多在她进宫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在人前一定要保持矜持,所以她不可以这么没出息。
太后了然于心,微微一笑,命人将那瓷盅端到她面前。
“这是银耳燕窝炖鸡汤,哀家每天都喝,日子久了都喝腻了,现在又没什么胃口,就赏给皇后喝了吧。”
郗宝宝眼睛一亮,心中对太后的好感又增加几分。没想到向太后请安,有好东西吃。看着那令人直流口水的鸡汤,她顾不得矜持,忙谢过恩,接过瓷盅,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太后益发觉得这小丫头不似其他妃子那么矫揉造作,忍不住打心里又喜欢她几分。
此时,外面的太监通报皇上驾到,紫霞宫里的宫人闻声,皆纷纷跪下,唯有郗宝宝只顾着吃美食,完全没意识到皇上驾到代表什么意思。
不过片刻,耳边传来一道好听的嗓音,“儿臣给母后请安……”
李承泽身穿皇袍,下了早朝,便直接来到此参见太后,眼角却瞄到他那个新皇后正坐在桌前吃个不停,直到跪在她身边的侍女轻轻扯了她一下,她才猛然回神赶紧要跪。
一阵乒乒乓乓放瓷盅、推椅子的声响,可见她有些急躁害怕,才会碰撞出刺耳的声音,一点规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