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天你找到比我更重要的事,就把项链拿下来,我看到就知道了。」
雷伊凡听着,找不出言语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感受到那条坠链的重量,一个女人对另一个男人所交付的信任,太沈、太重,他差点无法呼吸,只能下意识开口:「假设我拿下来了呢?」
罗澜嗔他一眼。「我会去找别人。我有钱有势,真要找个比你好的有何困难?我还可以一三五用这个,二四六换那个——哇?!」
「你休想!」
尽管明白她这么讲是为了减低他的罪恶感,但雷伊凡听着还是很不爽。他都忘了这个业界究竟有多少人觊觎着取代他的地位,不可否认罗澜的确是一颗极佳的垫脚石,而且还是踩起来很舒服的那种。
罗澜被他勒得快无法呼吸,双脚几乎腾空,七月天被这样抱着,使她身体泌出汗来,她受不住地捶打这使出蛮力的男人,来不及多抗议些什么就被吻住。腰腹被扼着、氧气被剥夺,她一阵头晕目眩。
睽违了近半个月的吻,像是掺满了浓浓的蜂蜜,吻着吻着,罗澜的眼便蓄出了水气。她把手轻轻贴上了雷伊凡的脸,即便在夜晚不甚明亮的光照下,仍可感受得出他的英俊,两人鼻尖对着鼻尖,过分贴近的距离反倒使他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滑稽,罗澜一一触摸着,嗳,怎会这么喜欢他呢?连她自己都不懂。
雷伊凡勾了勾唇。「我保证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找了别人你只会更加想念我的好……」
她笑了。她喜欢他的自信,尽管有时蠢了一点。当初他把他的爱大剌剌摊在她面前,她还以为是自己寂寞太久的错觉。她曾经那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得心都累了,彷佛所有生为人类的情感被倾倒一空,再也没有任何水花,这个男人却不晓得从哪儿运来河水,不厌其烦地滋润了干涸的她……
她半开玩笑。「我不年轻了,别让我等太久。」
无论如何,年龄的差距始终存在,如果她再年轻个六岁,也许就会愿意放下一切陪他走遍大江南北,但终归还是不可能……现在的她,太多束缚,太多需要考虑的事,何况冒险从来就不是她生命的本质。
他们爱着对方,所以愿意各自妥协,找出共通方向,却不应该为此扼杀自己,配合另一个人的想望,勉强是不可能换来幸福的。
这是罗澜的领悟,雷伊凡因此感动,他从没打算长久滞留一个地方,小时候生活在西班牙,在纽约则是为了求学及打工,他想自由走遍世界的渴望依旧没变,可他明白从这一刻起,他的心已经有了归属,甚至有点不那么眷恋外面的世界了。
「我会证明你的等待有价值。」
「好,我等着。」
两人在大街上亲密拥抱,一件外套遮不住许多,餐厅的侍者意识到他们离开,拿着那束玫瑰走出来。「两位的花……」
「喔,谢谢,都忘了!」罗澜上前接过,毫不避讳。尽管入夜,但街上的人并未因此减少,她一个俏丽的东方女子拿着艳红玫瑰的画面实在太醒目,可她似一点都不在意,回到雷伊凡身边。「走,我们去散步。」
「喔?」
他一脸意外,罗澜看着他的表情,笑了。「因为我现在很幸福,幸福得想让大家都知道。」
尽管那些言语未必都是祝福,但她无所谓了。从现在开始,她放任他,也放任自己,她终于可以不顾外界的眼光,不把事业利益未来放在第一,而是好好地沉溺在爱里,享受这一份迟来的甜蜜。
「那好,我们来跳舞。」
「啊?!」罗澜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拉着在街上转圈,周围的人看过来,没有音乐没有节拍,她抱着花任他牵引着在街上慢舞,她想真是疯了……
可就算疯了,也疯得很快乐。
★★★
第9章(2)
那天他们在街上像疯子似地跳舞,果然上了小报,罗澜瞄了眼那些报导,扔置一边。
雷伊凡如今在外界眼里是个朝三暮四、为了前途勾搭厂商的暴力份子,这世道就是这样,世人总是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以为那就是真实了。
他休息了一个月,瘀伤终于褪尽,先前接了男性时尚杂志的跨页加采访的Case,为此得去沙漠拍摄半个月。罗澜不再干涉他的工作,倒是对史密斯做了一点「处置」——那家伙最近跟一个富商好上了,也省得她还要特地制造新闻给他。报导一出来,罗澜跟雷伊凡之间的事就立即被人抛诸脑后,可谓一石二鸟。
「妹子,你以后千万记得提醒我,不要惹到你。」单卓洛看着那几乎可使人身败名裂的报导,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史密斯至少未来十年都别想在纽约时尚圈混出名堂了。
罗涵被她的情人接回香港,用「回」这个字是有点奇怪,但罗涵看起来应该是会定居在那儿的样子。
离开之际,她抱住罗澜。「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妹妹,记得大家都在等你回家。」
「好,我知道了。」对于姊姊,罗澜也曾有过嫉妒,但无论如何总是血亲,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站在自己背后,支撑自己前进的重要存在。
这半个月,雷伊凡在沙漠里如鱼得水,动不动就拍照传Mail给她,罗澜本以为那些照片都是摄影师随手拍的,不料竟是他自己。
他哈哈笑。「看来我还满有这方面的天分嘛!」
「你就继续陶醉吧!」
结果出乎罗澜预料的是,他居然真的开始玩起相机来,从埃及沙漠一路拍回纽约,再从纽约拍到下一个工作地点。雷伊凡本来就是善于与人打成一片的性格,几个合作过的摄影师跟他感情都不错,很乐意指导,半年后他更是透过介绍转而做起旅游节目主持人,一边走遍大江南北一边拍照,拍景也拍自己,最重要的是拍给罗澜看。
而他胸前的坠链,一直都在。
如此一年过去,就在罗澜10G的信箱濒临爆炸的同时,她想到一个该如何处理这些照片的主意……嗯,就当是给他一个惊喜吧!
打定主意,罗澜便开始筹划。下班后她见了几个人,等谈完结束已近晚上十点,这些天,入冬的纽约气温低得吓人,她拉好外衣搭乘计程车回家,下车之后,看见了那个在她公寓门口正与门房闲聊的男人,不禁瞪大了眼。「雷?」
「喔,我宝贝回来了。」雷伊凡朝门房笑了笑,距离上一次他回纽约已快一个多月没见,他的笑容在冬夜里显得格外暖热。他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那双手冰得吓人。
「怎么这么晚?」他问。
「你……你几时回来的?」
「今天晚上。」雷伊凡耸肩。「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这么晚才回来。」他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到哪儿偷情去了?」
罗澜还在震惊中,连忙拉着他进公寓。这头愚蠢的西班牙公牛,以为自己身体好?这么冷的天气,只穿了件长风衣!「你要气死我啊?穿成这样是打算生病让我来照顾你?」
「我才刚从瑞士雪山那儿过来,还真不觉得这里冷。」
罗澜瞪他一眼,受不了,雷伊凡见她一脸不信,一笑。「你看……」
说着他便把风衣打开,把她紧紧搂进怀里。不同于他手部的冰冷,他的身体灼烫得像是一个暖炉,几乎要使罗澜闷得出汗。
分别一个月,情人间就连一个短暂的触碰都能够擦出火来,遑论是这般密实的拥抱?一进了屋,两人就再不分你我地纠缠在一起,使劲扯开对方身上所有阻隔了肌肤相贴的事物。随着束缚落去,罗澜看见他脖颈上始终垂挂的那条项链,眼神因而热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她的体内汇聚。
从他戴上它开始,想不到竟已过了一年。
一年是个不长不短的时光,他还这么年轻,甚至充满各种选择,却心甘情愿戴上她给予的「项圈」,愿意在每一次的冒险结束以后回到她身边,他把赚来的钱存在纽约做了一番投资,把这里当成他的归属,一如他在一年前承诺的那般,用行动证明他正在为两人的未来做规划……
这样就够了。
这个夜晚燃烧得非常彻底,外头开始下雪,却无法让屋内降温。积累的热情一次爆发,使得两人都有些承受不住。这个男人总是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会使她疯狂,脑子晕糊糊的,若不是感觉太鲜明,她几乎以为这是她编造出来的梦境,因为过于思念而产生的一场梦……
所以隔天一早,罗澜醒来却发现屋内仅剩自己时,她真要以为自己发梦了。
「这小子,要回去也不讲一声……」罗澜撑着腰酸背疼快要散架的身体走到厨房。她不下厨,锅碗瓢盆全是装饰,可她对咖啡却极为讲究。罗澜拿出机器来磨豆。反正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分量不必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