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是料定本王不会治你的罪,所以才敢这么做吗?”齐驭天斜睨着李荆。
“微臣不敢。”李荆再度弯身告罪。“请大王赐罪。”
齐驭天看着必恭必敬的李荆,虽然对他的行为有些不悦,但也不是真的非要治他罪不可,见他诚心认错道歉,气也渐渐消了。
“算了,下不为例!”
“谢大王。”李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赌的就是齐驭天对他的信任。
齐驭天若有所思的问:“李荆,你似乎……很关心秦言儿?”
“言儿姑娘是微臣接进宫的,微臣自然关心她。”对李荆而言,他有照顾她的义务。
“她为何会生病一事,你应该知晓吧?”
“微臣略知一二。”
“虽然看起来是无稽之谈,但本王要你去找出原因,总不能她每预言一次就病一次,这样她那瘦弱的身子早晚会撑不住的。”想起了方才在房内看到秦言儿那虚弱的模样,齐驭天不禁有些心疼。
他想要的预言,都会这样折磨她吗?
“臣遵旨。”
知道齐驭天不再追究秦言儿骗他一事,李荆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只是他内心同时也扬起一些疑惑。
眼前的人,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齐驭天吗?
他对秦言儿的好已远超出他的想象,甚至可以说是纵容,这是李荆认识他二十多年来从未看过的。
也许……秦言儿这个特别的女子,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化了齐驭天那颗冰冷的心吧……
李荆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北疆的战事接二连三的发生。
几场重大战事都被秦言儿神准的预料中了,因此得以让战争发生之地附近的居民能够事先撤离,也使得齐驭天的军队能够抢得先机的埋伏出击,成功抵御外侮,甚至乘胜追击,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归顺于疆铎王朝。
齐驭天的军队终于一扫阴霾,重振雄风,势如破竹的拿下北疆诸国,剩下的反抗者已寥寥无几。
至于秦言儿那无法解释的病症—一每次预言后身体总会不适,则在齐驭天派人特别照护、准备上等药材熬煮替她调理身子后亦逐渐有了好转。
尽管替齐驭天预言战事让秦言儿吃足了苦头,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够报答他帮自己离开秦府的方法。
但是令她感到心烦的,并非身体上的不适,而是那难以下咽的汤药,虽然入宫后她便开始吃这些补药,但就算日子再久她还是不能习惯那令她作呕的味道。
目前战局是屡战屡胜,齐驭天为了延续这股气势,十多日前便特地前往战线,与这些曾经和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共享荣耀。
得知齐驭天离宫北上,秦言儿觉得松了一口气,能够暂时脱离齐驭天的视线范围,她终于感到自在一些,尤其齐驭天对她的那些举动与关心,造成了她内心的不安与紊乱,也许暂时离他远一些,会对彼此都好。
然而这些日子,她内心充满了矛盾,只要想起齐驭天这一阵子对她的好,她内心便无法克制的涌上一股温暖,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究竟是对齐驭天真的有特别的感觉,还是因为从未感受过别人关心的自己,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开心的温暖,所以误会了齐驭天对她的好呢?
但是,李荆也对她很好,她怎么对李荆就没有这样的感受呢?
她真的能喜欢齐驭天吗?喜欢这个万人之上的君王吗?
这些问题一直盘旋在秦言儿的心中,只是她的自问,却始终没有解答。
第3章(2)
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李荆忽然出现在园子里,看着久末谋面的李荆,秦言儿猜得到他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大人,您今日来找言儿所为何事?”
“在下来接言儿姑娘,一同前往北方。”他温和的说道。
“到北方?”秦言儿一头雾水,怎么李荆一开口就是要来接她?
“言儿姑娘没有接到通知吗?”
“通知?”秦言儿的脸上写满了狐疑。
见她诧异的样子,李荆淡淡笑了一下,猜想大概消息并未到她这里。
“大王快马传令,要李荆与言儿姑娘一同北上,今日午前出发。”
“去……去见大王?”秦言儿十分错愕,她本以为她还有好一段时间可以整理她那混乱的心情,没想到齐驭天才离开十来天,便令她也要一同前往北方?
秦言儿的脸上浮现了复杂的表情,究竟对于齐驭天,她是希望离他近一些,还是离他远一点?
一旁的李荆却将她的表情解读成了为难。
“言儿姑娘不想去吗?”他试探的问。
“不……不是,只是……”她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那么……”
“没什么,李大人请稍候一下,我准备一下行李,去去就来。”
“不急,言儿姑娘可以慢慢来。”
向李荆行过礼后,秦言儿便回房整理行李,毕竟她清楚知道,如果齐驭天是她生命之中注定会遇到的人,她终究还是得面对。
驻扎北方的军营之中,齐驭天坐在他的营账里,虽然摆饰与设备较京城的皇宫来得简陋,但曾经领兵打仗的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
只是他可以习惯军中那处处从简的生活,但却不能习惯这些日子秦言儿不在他的身边。
即使在宫中他无法天天见她,但至少知道她身处宫中某处,他亦随时可以掌握她的行踪与情况。
然而一来到北方,他俩顿时相隔数百里,连个书信往来,都需要花掉三五天的时间。
为此他真的是很不习惯,不但坐立难安,甚至食不知味,连他都诧异自己何时对秦言儿中毒如此的深,她又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让他这个万人之上的王为了她这个平民女子如此魂牵梦萦?
从第一眼见到秦言儿,她所散发出的气质就深深的吸引了他,而她的柔弱,唤醒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怜惜。
看到她病了,他心疼;即使她骗了他,但在知道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担心之后,他更难以解释自己对秦言儿的情感。
为什么?是因为对她有了特殊的情感吗?他有可能喜欢上她吗?或是……爱上她?
爱上她?当这个思绪闪过齐驭天的脑海时,连他自己都有一些讶异。
这辈子活到现在,他爱过任何一个人吗?
对于父王,他的敬重大于父子之情;对于兄弟,他的防备大于手足之情。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他知道什么是爱吗?
十八岁那年,齐驭天自请前往北疆领军御敌,成天的战事打杀,让他的心在杀戮与血腥之中,渐渐成了冷酷无情的铁石心肠。
所以当他的心因为秦言儿开始有了不同的反应时,其实他有些不知所措,那究竟是什么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颗冰冻多年的心,似乎在秦言儿的温柔与单纯之中,悄悄的开始融化。
齐驭天深知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一道命令便让秦言儿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赴北方。
他知道她昨日就进了军营,并被安置在一处安静的营账之中,然而碍于他的威严,他并未立刻召见她,而是直到今日正午时分才令人传见她。
“大王。”秦言儿脸蛋微低,缓缓的走入了齐驭天的营账,想到又要见到他,她便觉得浑身不对劲,只是那五味杂陈的思绪之中似乎暗藏着期待。
“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你累坏了。”他的语气虽然严肃,但字字句句中都流泻出了对她的关心。
“谢谢大王的关心,昨晚休息之后,言儿已经恢复许多。”其实连秦言儿都觉得有些讶异,这趟路程似乎没有耗掉她太多的体力。
本来以为京城到北方,比起当初从夏州到京城还远上数倍,她定会是狼狈不堪,可是没想到她仅仅是略微不适罢了。
看来她的身子在齐驭天调养之下,已比乍入京城之时好了许多。
齐驭天的眼神,先是紧锁在秦言儿的脸上,半晌后,才幽幽的吐出一句,“你又胖了。”
秦言儿一愣,不知道他这话是褒是贬,只得回以一个微笑。
帐外传来求见声,接着便见一名小兵端着一碗热呼呼的药进入账内,随后离去。
秦言儿的双眼从那药被端入账内后,就直盯着它,未曾离开过。
齐驭天见她那诧异的表情,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意,“看来这药的确有效,短短十来天不见,你就胖了许多。”
他端起那碗药,走到秦言儿的面前。“喝了它。”
她抬起头,看着齐驭天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趁热喝,凉了更苦。”他像是哄小孩般的说着,连他都有些讶异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言儿……不想喝。”秦言儿支支吾吾的说道。
自从上次被齐驭天发现她想倒掉药,讨价还价之后,他特许她只喝掉半碗,然而那天过后,每日送来的药是只剩半碗,但味道却又更苦了。
她知道他是要让她“少喝点苦”,问题是,那更浓郁的药味让她久久无法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