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我一起去?”他在心中暗自叫苦,旧爱新欢凑在一起,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可以吗?”
“可能……不方便。”
“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恐怕不行、可能不方便?可恶!她用心良苦作球给他机会说明,他却坚不吐实。老天!该不会……该不会,他跟苏宁在她上厕所的短暂时间里旧情复燃吧?纵使疑云罩顶,胡翾仍装作若无其事,说:“我们继续逛摊继续吃。”
“好。”平井泽丝毫没发觉胡翾的好心情,正在走山、崩塌、全毁。
“司机先生,拜托你跟紧那辆刚从车道开出来的黑色宾士车。”从一点半就坐在计程车里望眼欲穿苦苦守候的胡翾,一看见平井泽的座车出现,立刻叫司机跟上去。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平井泽突然别过脸朝她坐的计程车方向看过来,吓得她急忙滑落坐姿缩头缩脑,怕被平井泽发现。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保证不会跟丢。”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用无比兴奋的口气挂保证,心想:开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跟踪这么刺激的事。
“很好。只要你没跟丢,下车时,我会给你双倍车资。”
“谢谢。”司机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好奇打探:“这位太太,那个开黑宾士的是你老公?”
“什么太太?什么老公?我还没结婚呢!”她眼珠子差点瞪爆。
“抱歉!抱歉!”司机陪着笑脸道歉。
“没关系。不过,你最好专心开车不要分心跟我说话,以免跟丢了。”
“安啦!我若跟丢就不收你车资。”司机敢夸下海口就不能漏气,闭上嘴巴全神贯注跟着平井泽的座车,从仁爱路右转金山南路上高架桥往天母方向直奔,最后,黑宾士停在一栋独立的白色双层花园洋房前面,按了声喇叭,气派的镂花大铁门迅即敞开,黑宾士驶了进去,镂花大铁门随即缓缓关上。
“……”胡翾不发一语,付车资下车,伫立在镂花大铁门外,若有所思地望着墙上嵌着一块长方型黑色大理石,上头描金写着“苏园”。
似曾相识。
平井泽双手交叉环抱胸前,眼神锐利地打量这匹高大的唐三彩马。此马张口扬蹄,棕色,脖脊上端的鬃毛梳剪得十分整齐,马背上披挂着斑点三彩马鞍,束尾,雄赳赳气昂昂站立在一块布满菱形图案的座上。平井泽觉得此马越看越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嘴角不时往下抿,很认真地回想……终于,被他想起来了,他没好气地提眼瞪苏宁。
“你为何要这么做?”
“啊?”他没头没脑蹦出这么一句,听得苏宁一头雾水。
“我再问一次,你为何要这么做?”他的脸冷得像大冰块。
“呃……敢情你是在问唐三彩马?井泽,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的朋友手头紧托我——”
“够了!”他大手一挥,没啥耐性地截断苏宁的话:“这匹唐三彩马明明是令尊最珍爱的收藏品,你为何向我谎称朋友托买?”
“这……这,你也太神了吧?这匹唐三彩马上面并没有我爸的签名,你何以如此肯定它是我爸的?”苏宁惊诧得瞠大了眼,她自以为是天衣无缝的超完美谎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当场戳破拆穿。
“不是我神,而是,我见过它。”
“你见过它?”
“是啊!而且,当时你也在场,你好好回想一下吧。”他坐在豪华的门字型大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让我想想……”苏宁捧着脑袋瓜苦思,想了好一会儿,忽弹指大叫:“我想起来了!去年的某一天,你来接我去看电影,我爸刚好在家,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你对古器物颇有研究,就硬邀你到他的书房监赏这匹唐三彩马。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跟我爸收藏骨董的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没了,结果,预定要看的电影从晚场变成午夜场。”苏宁在心中惨叫:完了!昨天,她在情急之下,只想到爸爸有匹唐三彩马,可以用来吊他胃口,压根儿忘了他曾看过唐三彩马。
“你总算想起来了。现在,就请你老实告诉我,为何撒谎把我骗来?”
“我……我……哎呀!人家这么做,只是想制造机会与你独处嘛!”
就算谎言被拆穿,苏宁仍脸不红气不喘地翘起屁股坐在平井泽的沙发扶手上,媚眼妖娆地搭着他的肩膀撒娇。今天,她故意穿上细肩带深V爆乳装,露出胸前两颗湃圆的半球,要让他的眼睛大吃冰淇淋,不料,他竟像老僧入定,连瞄都没瞄一眼,令她徒呼负负。
“独处?莫非你想利用独处的机会企图改变什么?”
“我想利用独处的机会挽回你的心。”她拿水晶指甲挑逗地来来回回抚刮他帅气的瘦削脸庞。
“挽回我的心?哈!你不必白费心机。我的心已给了胡翾,你既挽不回也得不到。”他放下交叠的长腿,抽身往外走。
“别走!”苏宁死缠烂打追上去,两只手由后面像藤蔓般缠抱着他,把漂亮的脸蛋紧紧地熨贴他的背脊,语带哽咽:“井泽!请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重回我的怀抱?”
“很抱歉,我不回收爱情。所以,你真的不必费心为我做什么。”他的话无一丝温度,冷然地扳开她勾勾缠的双手。
“你对我就真的这么绝情?”
“……”他不吭声,砰地一声甩门走人。
“你、你、你走!想追我的男人,多到十根手指头加十根脚趾头都不够数,你践个什么践!呜……”苏宁对着大门嘶吼,沮丧地跌进沙发,又气又怨哭得泪眼凄凄!她恨恨地用手背抹去泪水,捏紧两牧小粉拳。
“该死的胡翾!要不是你介入,井泽也不会对我弃之如敝屣,我一定要你好看!”
第7章(2)
“胡翾?”平井泽驾车刚出“苏园”,赫见胡翾站在距离大门不到十公尺的地方,他大感吃惊地冲下车。
“你怎会在这里?”他炯眸一眯,重重倒抽口气:“我明白了,你……跟踪我?”
“是,我跟踪你。”胡翾坦承不讳,表情像被挨了一记闷棍凄楚:“昨天,当我上厕所回来时,听到你跟苏宁约定今天下午两点见,当时,我很怀疑,甚至希望是我听错了,没想到你果真准时依约前来。”
“我不否认我跟苏宁约好要来她家,不过,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不是我想像的那样,那是怎样?”
“我今天来的动机很单纯,纯粹为唐三彩马而来,就算我跟苏宁见面,我心里眼里唯一感兴趣的只有马,请你相信我。”
“一对分手的情侣相见只谈唐三彩马,鬼才相信!再者,若真如你所言,只为唐三彩马而来,为何隐瞒看马的地点是在苏宁家?又为何当我央求你带我来,你不肯?综合种种迹象显示,分明你心里有鬼。”她打死不信且一口咬定。
“我心里有鬼?翾!你想太多了。”
“什么?你偷偷摸摸瞒着我跑来前女友家,被我抓包了,居然还理不直气却很壮的怪我想太多?”她一张粉脸气到快绿掉。
“我不是怪你,而是……算了!我还是先开车送你回去,等你气消冷静下来,就会发觉这一切是庸人自扰。”
“是!这一切都是我想太多我庸人自扰,你是无辜倒楣被我冤枉,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吧?”
“翾,你怎么越说越往牛角尖钻去?”
“我这个人就是爱钻牛角尖,不行吗?”她拗脾气一发不可收拾。
“你……我能理解当你知道我瞒着你到苏宁的家,心里一定很愤怒很难过很不是滋味。其实,我之所以不说也不带你来,无非想避掉三人碰面时,可能产生一些无谓的尴尬,谁知却弄巧成拙。翾,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求你别再生我的气,好不好?”他拉下脸摆出低姿态。
“你跟苏宁见面真的只谈马没谈情?”她放柔了清冷神色。
“那是当然!”他漾开笑,屈指轻弹了下她俏皮的鼻尖:“我谈情的对象是你不是她。”
“既然你都认错了,那……好吧,这次我就原谅你。不过,记得以后不管任何事都不许瞒我哦。”在她的认知里,一对曾经相恋的男女就算当不成情侣,也还是可以做朋友,之所以令她一颗心惴惴不安的不是他到苏宁家,而是他和苏宁有没有因见面而旧情复燃?现在,她见他说得一脸诚恳,决定放他一马,不跟他计较了。
“一定!一定!”总算雨过天青,他忙否迭转身走在她前面,要去帮她开车门。
“咦?那是……别动!”她喊住他,睁着一双黑亮大眼对着他白衬衫的背部瞧个仔细……霎时,她笑瞳结冰,脸色失血般苍白,声音更是有些支离破碎的大声诘问:“你背部的衬衫为何有口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