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公子,你的好意,君月一直都看在眼底,也明白你的真情,只是!在君月的心里早就有另一个人了,除了他,君月心里不会再容下第二者,所以请你放弃吧!君月不值得你付出,你值得更好的女子相伴。"
佳人一开口,洪守安的心情立刻由期待转为失望,他没想到自己付出那么多仍进驻不了常君月的心。
他神情一黯,很不能接受这样的理由。
"为什么呢?我是哪一点比不上那个人?常小姐,请你告诉我!"
每当提起"他",常君月的心就会隐隐作痛,思念的情意不断涌现。
"不是哪一点比不上,而是他比你早认识我。"她的心也一并送给了他。
"就为这个理由!我实在不能接受。"洪守安激动地表示,根本不信这么简单的理由。
"洪公子,事实就是如此,你接不接受就不是君月的事。"常君月冷淡地表示。他不信,她也没法子。
"我很怀疑在你心里真有这个人的存在么?他是谁?哪里人?你们又是何时认识的?"洪守安对自己的条件相当有把握,实在不信会输给别人。
面对洪守安的咄咄逼人,常君月丝毫不受影响,仍淡然处之。
"洪公子,这是君月的私事,不必一一向你报备。君月想请你了解一点,这些事君月只跟你一人说,是希望你能彻底死心,'他'绝非君月杜撰出来,而是真有其人,只是暂时不在巨鹿罢了,过一阵子,他便会回到君月身边。"常君月的神情有抹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洪守安察觉到常君月在说这些话的同时,眼神直视着自己,表示绝非谎言。而他也清楚她最不屑说谎这种事。
"一直以来,我都以最不伤害你的方式拒绝你,可却让你误以为仍有希望,关于这点,君月非常抱歉,所以今日才决定与你说明白,请放弃我吧!"
"真的?"他内心的忧伤她可知?
"抱歉。"
洪守安表情极度痛苦,一拧眉,他转身离去。
佳人都已如此表明了,他是君子,绝对不齿强迫行径。
在洪守安离开的同时,常君月也转过身背对大厅门口。
不消一会儿,齐羽飞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小姐,用膳了。"
常君月浅浅一叹。
"我没做错,对于洪守安,我没做错。"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寻求别人的认同一般喃喃道。
"小姐当然没做错。"齐羽飞附和。
"我这次一定会盼到他的!"常君月回头,她双眸里闪过一丝脆弱,只有在齐羽飞面前,她才会显露她最真实的一面。
"小姐,寒浞也转世了。"齐羽飞报告他近日调查的结果。
常君月敛起忧伤神情转为冷冽。
"果然!看来真如娘娘所预言般,这世,所有的人都会再度相聚了。不过,我已非当时的傻姑娘,这次他又会使出什么方法来得到最后一颗'不死之药'呢?呵!羽飞,我很期待呢!"
* * *
每逢初一祈愿回来后,常君月总会在凉亭上奏琴。
同一个时间、同一种曲调,也是同一种心情--等待。除了等待,也只能等待,否则她无以自处。
唉!
那曲调是她曾经为她最爱的人所谱的,结果到他死前,她都没有机会弹给他听,关于这点,她实在觉得非常遗憾,也深深感到自责。
那时候,她是如此深爱他,为何会有人想破坏他们?
是见不得他们幸福么?
"你在哪儿呢?夫君--明月皎皎,思君情切,念君情深……妾身仍在我们曾经待过的地方守候着,伯靡回来了,寒浞也来了,你呢?你在哪儿呢?可知妾身有多么思念着你呢?请你回来吧……回到妾身这儿来……"
似喃喃自语,常君月边说边落泪,泪水成珍珠、成雨滴,一落成河,随着她的思念,不知去向。
琴声停、哭声起,整座凉亭内隐约可听见微风相伴的寂寞足音。
令人不胜欷吁!
躲在长廊转角处的常凝儿,瞳孔内也沾湿了。
"姐姐这次为何要哭呢!哭的我都心碎了。"姐姐在初一由还愿寺回来后奏上一曲的习惯,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明白为何这次连珍珠泪水也要奉上?
让她捉着,无法离开的齐羽飞则神情漠然地定着远方,心头亦是满满的惋惜。
小姐在哭什么,他一清二楚,但也帮不上忙,只要"他"不出现,任何人都无法止住小姐的泪水。
"二小姐,偷看不是该有的行为,大小姐也不会高兴的,我们走吧!让大小姐独处比较妥当。"
常凝儿一手捉住齐羽飞,一手揉着红眼,很不赞成齐羽飞对上对下都保持冷漠的态度。他可是常家总管,总管、总管,不就是家里由上至下,无论大小都要揽在手上么?怎能如此清闲?
"隔这么远,还不算独处么?姐姐真的好可怜。齐总管,姐姐一直都很信任你,你一定晓得她在哭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我想帮帮姐姐。"
"如果二小姐乖一点的话,我想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齐羽飞试着安抚常凝儿看起来比大小姐还激动的情绪。常凝儿晓得这是齐羽飞的推托之词,于是瞪他一眼。
"齐总管,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么?我晓得姐姐老是会跟你说一些事情,她对你这么好,你难道都没有想过帮帮她?"
在常凝儿心中,常君月是全天下最美、最善良、最温柔的人了,所以她觉得最好、最幸福的都该在姐姐身上出现,这才表示天上神明有尽责任。
齐羽飞轻轻叹口气。对于不明白事理的人,他通常懒得说太多。如果他能帮上忙,岂又会在这感叹?
"二小姐,你年纪太小了,所以有些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大小姐的事情也是一样,就算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常凝儿撇了撇唇。姐姐与齐羽飞的说法竟然一模一样,让她起了更大的疑惑。她眯着眼,不停地在齐羽飞身上左看、右看,试图找出一丝线索。
"二小姐,你在看什么啊?"
常凝儿的手仍没放过齐羽飞。
"我在看啊,难不成你也喜欢姐姐,所以才不想帮她!"这是她刚拼凑到最适合的理由。
齐羽飞仍是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不说话,看来是我猜对了吧,原来你也喜欢姐姐啊,难怪了……不过君子相争,你怎能这么小人呢!这样我也不会支持你的,劝你还是大方一点,免得我开始讨厌你!学学洪守安,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的执着,不过至少他君子风度足够。"常凝儿找到发挥处,自以为是地数落齐羽飞的不是。
齐羽飞眼神一凛,低首道:"你觉得我比不上他?"
两人距离甚近,常凝儿轻易地感觉到齐羽飞的呼吸,他的脸庞让她一时紧张,忙不迭地后退靠上柱子。
"呃……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该再有君子风度一点,姐姐跟我都比较喜欢大方的人。"咦?怎么愈说,齐羽飞愈靠近她呢!是她自己说到他的伤心处了么?
以为齐羽飞会因为她的批评发脾气,没想到他只是拎起自己然后移动脚步。
"二小姐,你还是太年轻了,跟你说太多,你也不会懂的。我们还是别打扰大小姐,走吧!"
常凝儿不明白齐羽飞的意思,只觉得他的身材不知高出她多少,任凭她有十双手也挣脱不了他的束缚。
"人家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她还待字闺中啊!
正当她想喊姐姐救命时,齐羽飞似看穿她的念头,早就捣住她的嘴了。
"呜……"
常凝儿有口难言,有点后悔去惹上看似温和的齐羽飞了。
* * *
正确说来,巨鹿有三富--常君月、洪守安与董凌人,三者地位相当。
董凌人正值而立之年,巨鹿人仍尊敬地唤他一声"董爷",这是因为每当巨鹿发生事情时,总是由董凌人带头帮忙。虽说他是上个月才迁入,还算是个外来客,但巨鹿仍以他为首,无论发生大小事,总会先请教于他,非因他的财富,而是他天生的气势威严。
近来天灾不断,董凌人便提议由巨鹿三富来商议赈灾方法,地点是在董府的议事厅举行,而这次的聚会也算是三富首次会面。
上午,洪守安以身体不适为由,改由他的参事代表,而齐羽飞则陪着常君月一同来到董府。
三人在议事厅候着,趁着董凌人还没过来,两富先行寒暄。
常君月向来少言少语,一般的问候工作自然落在齐羽飞身上。
"敢问洪公子病情如何?"
邱参事客气回应。
"还好,已经请大夫看过了,不碍事,只是老夫人不准少爷出门,所以由我代表。"
"还请你家少爷多保重。"
"多谢关心。"
两人是朋友也是对等关系,常君月不闻不问,实属不该,但她又不想给洪守安一丝希望,于是从头到尾都没问过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