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脸。“好痛……她们骂我下贱,说我勾引你,要我跟你划清界线。”
姜宇砚从来没见她在他面前展现过柔弱无助的一面,因此她此刻的模样分外令他心疼,他只感到一阵血气上涌,然后就把她揽进怀里,怒气腾腾的转头对那群女生说:“你们凭什么欺负她?她没有勾引我,是我自己喜欢她的,而且还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找她麻烦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的表情太可怕,女生们胆小的甚至都吓哭了,当然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纷纷灰头土脸的转身一哄而散。
班花临走前含妒带怨的一眼,马上让傅恩宁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她虽然被打了一耳光,不过此刻受伤最重的却是打她的人,她不禁想得意的大笑。
她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人,她承认。从小在严峻的环境里长大,她没有什么余裕可以慷慨的去体谅别人。毕竟她体谅人,谁来体谅她呢?
女孩们走了以后,她冷冷地推开他,那瞬间转变的态度让姜宇砚又是一愣。
“都是你!”她开始骂道:“害我无缘无故被人打……拜托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骚扰我了。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没空去应付那些嫉妒的疯女人。”
“对不起。”在她面前,他刚刚的正气凛然都消失了,垂着肩,像个被打败的战士。
她哼了声,抓起书包转头就走。
结果走没几步,她又火大的回头。“不是跟你说不要再跟着我了吗?!”
“我……”他苦着一张脸。“……我做不到。”
她眯起眼看他。
男孩端正的俊脸因深深的苦恼而紧皱着眉,那些让女孩子们对他着迷不已的帅气早不复踪影,但他无措的模样,却没来由的触动了她的心。
“我喜欢你,你跟我见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我没办法不见你、不跟着你,对不起……可是我会尽量不造成你困扰的,所以可不可以……让我陪着你?”
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她知道有些男人对她有兴趣,不过那些人想要的是她的身体,他们以为她是个随便的女生。
她的个性倔强又别扭,也没什么吸引人的特点,温柔可人跟她扯不上边,更何况还有那样的家庭环境,镇上根本没有男孩会接近她。
从来没有人……说过喜欢她。
就好像她是值得被人疼爱、珍视的女孩……
她强迫自己别开眼,拒绝表现出一点动摇。
“烦。”她这么说,声音却不自觉比以往弱了一点……
尽管傅恩宁不愿承认,但晚上在槟榔摊上班的时候,知道不远处有个人默默守着她,确实会比较有安全感。
傍晚的时候天空就阴阴的,晚上果真下起了滂沱大雨。
她皱眉看着玻璃窗外,眼神忍不住地往角落飘。
那个笨蛋!竟然淋着雨在那边等?
不管他,活该,他自找的,淋久了就会回去——她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可是过了十几分钟,他仍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她脸都气红了,低骂一声,蹬着高跟鞋,抓起旁边的雨伞,打开玻璃门。
“喂!”她生气的叫他。
他看到她出来似乎很意外,因为她连着几天都没理过他。
“下雨了,你不要出来,会淋湿的。”
一个被淋成落汤鸡的人居然还敢跟她说这种话,是想气死她吗?
“你白痴啊!来啦!”抓住他的手,她把他拉进伞底下。
他可恶的身高使他得弯着腰才能配合她伞的高度,这让她又更不爽。
“伞拿好,到里面躲雨啦!”,没好气的说完,她把伞往他手里一塞,不知是生他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就这么嘟着嘴,气呼呼的走回槟榔摊。
他急忙跟上去,一边小心的用伞遮着她,不想让她淋湿,结果根本全部的伞面都顾着遮住她,他自己倒是更湿了。
“呐!”进到槟榔摊里,她面色不善的丢了一条毛巾给他。
他愣愣的接过,傻傻的笑了。“你真温柔。”
温柔?她翻了个白眼,差点没被他气炸。“我是怕你得肺炎死在外面,到时候人家会以为是我把你害死的。你是傻子吗?下雨了还不回家,在哪里碍眼!”
他只是笑一笑,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坏脾气,更何况虽然她语气不善,可是她让他进来了不是吗?她毕竟不是残忍的人……也许,她开始有一点关心他了?
“我放心不下你,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会危险。”他轻轻说出这句话。
她僵了一下,迅速转过身,可是他看见了她红起来的小巧耳根。
下雨天槟榔摊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意,两人呆在小小的货柜屋里,外面的雨幕像是把他们两人圈在只属于彼此的世界。
傅恩宁低头包着槟榔,闻到了雨水跟另一个人的气味。
她很难否认,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孤单的感觉。
这滋味……美好得好像会让人沉溺……
心头冒出的想法让她心惊胆跳,就在惊疑不定之中,雨稍微停了,她也忘了要赶他走,直到槟榔摊突然来了个意外的访客。
“妈?”远远的,傅恩宁看到妈妈摇摇晃晃的向她走来。
妈似乎又喝醉了,全身都是酒臭味,头发跟衣服也都乱糟糟的。
她转头看向姜宇砚,莫名的感到一阵羞耻。
但……她干么感到羞耻?她妈妈怎样关他什么事?最好是他看到以后知难而退,以后再也别来找她。
第2章(2)
“妈,你来干么?”母亲喝得烂醉,她得扶着她才不至于让她跌倒。
傅娟娟张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女儿。”宁宁,钱,给我钱。”
“你要钱干么?”
“巷口那个杂货店啊,他不肯卖酒给我,我都跟他说你回去就给了,可是那死胖子啰哩巴唆什么我们已经欠很多了……就几瓶酒有什么嘛!你爸爸以前一次就给我几万块呐!可是他都不相信我,还骂我!呜呜……宁宁,给我五千块,我要拿去砸在那个铁公鸡身上,让他别瞧不起我们!”
“五千?我哪有那么多。”
“少骗人了,你槟榔摊里怎么可能没钱?”
“那是老板的,怎么能拿?”
“借用一下有什么关系?反正再从你的薪水里扣就好了嘛……”
傅娟娟说得理所当然,推开女儿就闯进槟榔摊,打算要从收银机里拿钱。
“不行!”傅恩宁赶紧抓住妈妈。
开玩笑,她怎么能让她这么乱来,她若真把钱拿走了,她这份工作还要不要啊?
“啊啊——好痛!放手啦,你这不孝女!”骨瘦如柴、力气大不过女儿的傅娟娟拿不到钱气疯了,她破口大骂道:”跟你拿点钱你就这么对我?啊?我为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坏女儿!坏女儿!我当初怎么生了你这个孽女?赔钱货!拖油瓶……”
随着一句句越来越狠的诅咒,达不到目的的傅娟娟把愤怒全化成拳头,打在女儿的头上、身上。
傅恩宁的头发乱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不成样,可身上被打的痛,远不及她心口的疼。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些言语、责打与伤害,对她来讲只是家常便饭。
她没有挣扎,经验告诉她,如果不让母亲发泄出来,她只会更生气,那后果会更恐怖。
上次妈就开过一次瓦斯,再上次还烧过汽油……
然而她忘了一件事,今晚她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住手!”男孩终于看不下去的喊道。
姜宇砚原本还不敢介入,因为那女人是傅恩宁的妈妈,所以他还敬重她几分。可是后来事情演变得越来越离谱,他由刚开始的不敢置信到最后看她不断地被打被抓,怒气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他抓住傅娟娟的双手将她扯开,并将傅恩宁护在身后。
“你谁啊?”付娟娟恼怒地粗声喊。
“我不准你再打她。”他冷着脸说。虽然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但高大健壮的身躯跟逐渐褪去青涩的脸部轮廓,已经散发出一股天生的威严。
喝醉的女人试图用模糊的视力把眼前的男子看清楚,她眯紧了眼,头却越来越晕。
“恶……”傅娟娟一张口,吐得整个地上都是,酸臭味瞬间散开。
傅恩宁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很厚了,可是眼前的状况实在超过她的忍受极限,一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的羞耻感淹没了她。
所有关于她丑陋的、难堪的一面,此时都摊在这个她开始有一点点好感的男孩眼前了……
她咬紧牙关,眼眶发热,告诉自己没关系,这样正好,他看清楚了,就会知道惹上她是多么麻烦、多么不智的行为。
她正要收拾那脏污,谁知他却比她早一步弯下腰去清理。
她吓呆了,没想到他这样的一个大少爷居然会这么做,但他的态度就好像这很理所当然似的。
没意识到自己给人添了多大麻烦的傅娟娟,吐完之后似乎舒服多了,晕乎乎的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