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地啊,我雪千灵的手气怎地这么背啊?要知道我可是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耶!如今却败在三颗摆明存心要戏弄我的骰子上,教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啊!”
打从雪千灵步出赌坊时,便有一双灼热的鹰眸一直盯着她,那男子好看的唇角在此时浮起了一抹笑。
“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我啊!”雪千灵焦急的跺着脚。
不是她孬种,而是她二姊发起火来实在太可怕了。
谁会知道,外人眼中那个向来礼貌可亲、知书达礼的雪家二千金雪千荫,一发起脾气来其实却是凶猛得有如河东狮吼,不仅声传百里,又如喜好噬人的虎姑婆,龇牙咧嘴的,恨不得随时将她拆吃入腹呢!
“天哪!我为何这般可怜啊?为何我不是大姊,却是小妹?”
就在雪千灵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搥胸顿足时,原本滂沱的大雨已经慢慢的停止。
“雨停了?不会吧?那我不是得回去了?”
雪千灵眨着满是错愕的大眼瞪着逐渐转小的雨势,过了一会儿,又呼天抢地了起来。
“现在回去我肯定会让二姊挫骨扬灰的啦!她这笑面虎是杀人不见血的,她要是知道我这回又输了三万两,她肯定会一刀把我劈成两半!”
就这么巧,雪千灵才刚说完,雪家的白总管同两名奴才便撑着纸伞自转角走了出来,雪千灵立刻暗叫不妙。
“死了,二姊肯定料准我又出来赌,这次被她逮着,我一定尸骨无存,还是赶紧溜之大吉!”
只是,她都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已自背后让人给拎了起来。
雪千灵可怜兮兮的转过头,心虚的对上白总管那双摆明一副准备看好戏的可恶笑脸,冷汗当场自雪千灵的额上滑了下来。
“哈哈,早啊!白总管,怎地这般巧呀?居然在这里遇见你,哈哈哈……”她尴尬的笑着。
白总管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小姐,您要上哪儿去啊?”
“我?”雪千灵一紧张,大汗、小汗一起冒,“哈哈,我哪有要上哪儿去!不过就正准备回府嘛。”
“是吗?那可真巧,我也打算回府,不如我们就一起走吧。”
“可是我……”
她话还来不及说完,两个奴才已一左一右地强行将她架走。
待她完全自眼前消失后,躲在暗处的男子才走了出来,性感的唇角浮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邪笑。
“雪千灵,就是你了。”
可怜的雪千灵被架回雪府,一见平时难得聚在一起的二个姊姊与表姊白珠珠,此刻就坐在大厅里等着她,雪千灵一张俏脸当场刷白。
“哈哈哈……大姊、二姊、表姊,今儿个你们怎地这么空闲啊?居然全待在府里没出门,啊!说得也是,方才下了一场大雨的嘛!不过这会儿雨已经停了,你们肯定还有事要处理,快快出门吧!我回房去了。”
雪千灵一只脚才刚踏出去,耳边已传来一声听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娇斥:“站住!”
一脸看似无波无绪的雪千荫喝了口茶后,率先开口:“你一整个晚上上哪儿去啦?”
“我……”一滴冷汗自雪千灵脸上滑了下来,她尴尬的转过身,“我没上哪儿去啊!你们也知道最近比武日期近了,我总得抽空练习武艺,否则要是生疏就不好了。”
单纯的白珠珠噙着笑,天真的望着她,“那你一整个晚上是习武去喽?”
雪千灵立刻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表姊,你也知晓我可是武林里一等一的好手,比试日期迫在眉睫,今年可是我大展身手的好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了。”
雪千荫皮笑肉不笑的扬起眉,“哦?那白总管怎地告诉我,说他刚才在赌坊门口遇见你呀?”
雪千灵一听,差点让口水噎着。
“哈哈哈,误会一场、误会一场!我在林子里习武,天际泛白才准备回府,想不到走到赌坊门口时,却正好下起滂沱大雨,我只好跑到屋檐下躲雨,所以白总管才会瞧见我在赌坊门口。”
雪千荫缓慢的抬起眼,突地笑着转移话题:“大姊,你说这场雨下了多久呀?”
雪千馡先是无奈的看着雪千灵摇摇头,最后才叹了口气。
“这场雨来得突然,我昨夜被惊醒后,雨声便扰得我难以入眠,辗转反侧,直至天亮才又睡去。”
雪千灵一听,浑身一震、双腿发抖,脸色当场变得十分惨白。
“二姊,我──”
雪千荫打断她的话,笑得好甜好甜,“怎地这般奇怪?大姊说这场雨昨夜便下了,可你瞧见的雨却是今儿个天际泛白才下的,难道老天爷分别在咱们水城县的两个不同的地方下了两场雨吗?这可真是稀奇了。”
雪千灵冷汗狂冒,当场跌坐在地。
“二姊,对不起,请你饶了我吧!”
雪千荫笑吟吟的啜了口茶后,气定神闲的瞅着她。
“你又没做错事,要我饶你啥呀?”
“二姊,我不是故意的,你这次原谅我吧。”雪千灵急得一双白玉小手早已绞得泛红。
雪千荫站起身,脸上仍然挂着甜美的笑走向她,“我再问你一次,你一整个晚上到哪儿去了?”
雪千灵深吸一口气,颤着声回答:“赌……坊。”
“大声一点!”
“赌……赌坊。”雪千灵吓得浑身发抖。
“哦……原来你一整个晚上是上赌坊去啦!”雪千荫连连点头,唇边的笑仍是甜得足以毒死人,“可是你方才不是说你到林子里去习武吗?怎地这会儿又变成赌坊啦?我不是告诫过你,做人要诚实,尤其是姑娘家,最忌讳说话颠三倒四、前后矛盾,怎么我说的话你都当马耳东风啊?嗯?”
雪千灵急得快哭了,“二姊,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每当二姊口是心非的对着她甜笑时,就是她要倒大楣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才一会儿工夫,雪千荫唇边的甜笑退去,一脸寒霜的走至雪千灵面前,冷冷的瞅着她。
“输了多少?”
“三、三……”雪千灵的手抖个不停。
“三百两?”白珠珠皱眉猜测。
雪千灵心虚的摇摇头。
雪千馡掩唇惊呼:“该不会是三千两吧?”
雪千灵再摇头,整个人已心虚的几乎要钻进地洞里去了。
雪千荫停顿了一会儿,旋即倒抽口气,她抖着唇说:“雪千灵!你这个王八蛋居然给我输了三万两?”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白总管频频摇头,面带责备的看着雪千灵,“三小姐,你当我们雪府是金库、银库吗?即便大小姐再如何会管帐、做生意,也不够你一次又一次的挥霍啊!”
雪千灵委屈的抬起头,小声的辩驳:“小赌怡情养性嘛!”
雪千荫毫不留情的丢出一句:“大赌倾家荡产!”
自知理亏,雪千灵赶紧认错:“我知道我实在太不应该了,前阵子才输了一万两──”她委屈的扁起嘴,“可是,人家是为了翻本,才又上赌坊去的嘛!原以为可以一次回本,谁知──”
“谁知?你这次又贡献三万两出去!”雪千荫抚着额际,跌坐在椅子上。
“对不起……”雪千灵只能可怜兮兮的求饶。
雪千馡叹了口气,无奈的望着小妹,“千灵啊!上回你赌输一万两,你可知大姊没日没夜的接了几笔生意才将损失填平?原以为你能好好改过,讵料你这回竟变本加厉,毫不留情地输了三万两给大姊当下个月生日的礼物,大姊真是无福消受啊!”
闻言,雪千灵红了眼眶,“大姊,对不起。”
向来好脾气的白珠珠也忍不住娇声斥责:“千灵,我和大表姊还有二表姊皆有生意要看顾,唯有你,在府里最优闲,向来无忧无虑,怎知对你的疼爱,竟让你养成好赌习性,你真的该好生检讨。”
雪千灵赶紧举双手保证:“我会的、我会的,这回我一定痛下决心戒赌,绝不再让你们伤心。”
雪千馡不大相信,“此话当真?”
眼见不用受罚,雪千灵是乐得眉开眼笑,“当真、当真。”
“那你明儿个就上珠珠的药铺去帮忙。”雪千馡淡淡地说。
雪千灵一听,吓得拼命地挥舞双手。“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想镇日与那些刺鼻的药草为伍呢!那多烦闷啊!还是无忧无虑最好了,要不上市集逛逛,要不斗斗蛐蛐儿,这才是人生嘛!”
沉默良久,再也忍无可忍的雪千荫猛地拍桌狂吼:“死性不改!你马上给我滚进房里忏悔!”
雪千灵一愣,当场一脸惨白的僵在原地。
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啊……
※ ※ ※
结果,输掉三万两的雪千灵整整被禁足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气得七窍生烟的雪千荫是一次又一次,龇牙咧嘴的警告她不准踏出大门一步;雪千馡则是苦口婆心的劝着她改过;而向来有习惯性失忆的白珠珠则是每每见到她,便又将前一个晚上教训她的说辞又原封不动的搬出来念一回,听得她耳朵都快长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