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子知晓这女子罪大恶极,为何还留她放肆?早该砍了!”皇后马上质问。
“儿臣谨遵母后懿旨,这就叫人将她拉下砍头!”他竟然立即便要她的命了。
他这厢的速战速决连皇后也吃惊了。
“来人啊——”
“且慢!”皇后出声阻止了。
“母后?”丰钰疑惑的望向她。
就见她神情幽黯的瞅向几乎吓破胆的高月。
高月危机刺骨,冷汗涔涔流出,只听“答”的一声,一滴汗掉到地上去了。
“你藐视天家,罪无可赦,原该立即诛杀的,但……”皇后眼里的杀机却不知何故渐渐熄灭了。
“但是如何?”丰钰问。
皇后摇了摇头,瞧着他莫名一笑。“臭小子……本宫还不懂你吗?”
“母后……”他素来冷静的脸上飞过一丝红晕。
“行了,你这番大费周章的引我注意,还不是想要本宫的恩典,给,本宫给你不就得了,高月。”皇后戏谑的说道,然后转而呼唤那还瞪大着眼睛、完全状况外的人。
“你这丫头出身不高,但难得太子喜欢,从今以后,你就留在东宫,当太子的——”
“东宫女官。”丰钰快速接口。
“东宫女官?”皇后一愣,随即掩嘴呵呵笑。“亏你想得出来,好,就当女官吧。”颌首后,表情是无比的欢愉,她深深看了高月一眼。
这一眼让她浑身颤了下后,皇后便由着众宫人搀扶,摇曳生姿的又离去了。
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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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赏就是罚,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人原来是用真诚温暖的笑容来掩饰他不真诚的可恨心机!
他让她以为他给了她恩德,其实等的就是这一天,要吓飞她的魂魄。
东宫某处红罗暖帐内,红木雕花的大床上,高月卷在毛毯里,咬牙切齿的腹诽着,气极的她忍不住槌床咬枕头。
这家伙到底安什么心,要这样整她?
“小人,天朝的太子是个小人!”她忍无可忍的大吼。
“你是第一个敢在东宫里骂太子是小人的人。”房内立起的织锦屏风外头,传来丰钰闷笑的声音。
高月双颊一鼓,这小人还敢出现?“太子殿下这次要不要回禀皇后,说民女顽劣,蔑视怒骂太子,其罪当诛九族?”她没好气的挑衅道。
他的笑意更浓。“还在恼吗?”
“太子这样算计我,我能不恼吗?”她简直气坏了。
他不避嫌的走进屏风内,见她坐在床上,散着头发,一脸的怒容,他上前捋了捋她的乱发,叹了口气。“我说过要罚你的,君无戏言不是吗?”
“不过也不能这样吓人,这太过分了!”她气呼呼地道。
“比起掉脑袋,这样很过分吗?”他笑睨着问她。
她的嘴被堵住了,她犯的都是死罪,若只是这样吓吓她,这罚确实是算轻微的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故意引导她在东宫撒野,还让皇后得知他纵容她,惹得皇后亲自来查,差点要摘了她的脑袋,更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最后居然是将她强留东宫,还给了个她什么东宫女官的官衔,这一连串的骤变,教她晕头转向,搞不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月月,这罚还不只这样,将来你会更深刻体会什么才叫做真小人。”他竟这样说。
她蹙着眉,望进他的眼瞳,里头深邃而宁静。“将来我会如何?”她不禁心弦一颤,他言下之意显然还有乖舛的命运在等着她。
“你该先问我,何谓东宫女官。”
“是啊,何谓东宫女官?”她是该先问清楚这个才是,“以及身为女官,我不能回家吗?一定要住在这东宫里吗?”她瞧着身下的高床软枕,听领她进这的宫人道,这便是她在东宫的寝房了。
“恐怕是,女官一年只有在过年时能回自宅一趟,其余时间都得待在东宫与我为伴。”他苦笑告知。
她立即白了脸。“那我不就一年只能见爹一次?”一下子突然连家都不能回,爹对她不是更加担心了吗?
“放心,我会找机会让你爹来见你的。”他可以不时派人去请高副尉来东宫与她相聚,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虽这么说了,她表情还是很不甘。
“而你做为东宫的第一位女官,也是唯一的女官,你必须帮着我处理东宫的宫仪,记录并安排我的行程,必要时帮我处理一些‘疑难杂症’!”
“其他的都容易,可是疑难杂症?那都是些什么事?”
“这个嘛……以后你就知道了。”他避重就轻的说道。
又是这句,想起上回他说这话时,就预知会有皇后这一吓,这次再这么说,她心脏不禁高高吊起。“这就是太子所说的,您对我的罚还没结束的意思吗?”
他歉然的看着她。“抱歉了。”
“既然觉得抱歉,为什么还要整我?整了我又不说清楚,太子要我死得不明不白吗?”她动怒的低吼。
“你不会死的,我会护着你的小命。”
她杏眼瞪人。“您说到做到?”
他笑了,双眸宛如星辰般明亮,她心底飞快流窜过一丝细微的悸动,还是那份感觉,他真的很爱笑,很少有君王这么笑口常开的。
“那你至少告诉我,皇后为什么又不杀我了?”
“那是因为她晓得我想对你做什么,可是你身份低微,没有她恩准你进不了东宫。”他还未成年,东宫的事还不能全权做主,依然要听皇后拿主意。
高月闻言有些怏怏不乐起来,她只是七品官之女,算起来,确实是贫寒之户……
严格说来,她才是那个真正被藐视的人吧?
“若要我进东宫,太子直接向皇后娘娘开口不就得了,何必搞什么自虐——”
“自虐?”
“不是吗?前些日,太子要我帮您束发,让笨手笨脚的我硬生生扯掉了数十根头发,昨儿个我留膳时,太子还帮我剥虾递水,这不是自虐是什么?”
他脸色微红的咳了咳。“说的是,我是自虐,唯有如此,母后才会注意到你的特别,但那只是一开始的意图,到后头,我是乐在其中了。”他坦承不讳。兴许他是真有受虐症,喜欢被奴役,不然何以对她伺候得这么兴趣盎然?
她挑眉。“所以我说,太子有病!”
“你当真是死过一回就什么都不怕了?连咒我有病也敢说!”他只是涩笑的摇头,也没怪罪的意思。
“我对你纵容不只是要让母后注意到你,也要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
丰钰含糊的说了这些话后,又道:“母后不是一个会轻易破坏体制的人,你家世微薄,按例是不能入东宫的,唯有我表现出对你的极度纵容,才能让母后破例,而我故意要杀你,是要让母后认定你对我的影响力不如她所想的重要,不致影响她日后对我的安排,要你成为东宫女官更证实这点,母后是对你放心了,所以你无须死了。”他正色说。
她讶然的咬紧下唇,咬得嘴唇都痛了。这家伙要做什么她不知道,不过利用她时还真卖力,现在就连他娘也来参一脚,敢情她是他们母子俩的棋子,任他们摆动来摆动去?
“万一皇后真让你杀了我,你也杀?”她忍不住问,心没来由的有些酸疼。
他望着她的眼神渐渐深了起来,甚至出现难得一见的深沉。
她身子瞬间泛起冷意,晓得他的答案了,喉咙里硬生生多了块硬物梗住,她咽不下去,只觉得胸口很痛。
他倏地退出她的床前,行至屏风外,她看着银丝白裳的衣摆随着吹抚入屋的春风飘动着,内心有些怔然。
想起古人说的,世上最难掌握君主意,最是绝情君王心!
竟是这般写实的发生在她身上……
“月月,我说罚,也说赏,你见到的罚,也许是赏,就瞧你怎么想了……”
屏风外,一声幽幽的叹息若有似无地飘进她耳里。
她身躯一颤,脸色发白,十四岁的她,渐渐明白天家人的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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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女官,东宫有客。”打石拖着怪异的走路姿势,缓慢吃力的来到她跟前。
头一天上工,她不知要做什么,这时间太子在勤学殿与太傅们学习,她无聊得很,跷着二郎腿,在自个儿寝房里吃着由御膳房送来给太子的蜜苹果,可甜着呢,称之蜜果子一点儿也不过分。
这蜜苹果除了太子没人能吃,但送来七、八颗,他一个人又吃不完,当然就由她代为“处理”了,不然放烂了,暴殄天物,多浪费!
若太子得知她为他积德,应该要对她感激万分才对!
这会儿,她啃着果子瞧着面前眼睛红肿,双手扶着打不直的腰、屁股高翘的打石。他昨天被打了好几下板子,皇后虽留情,没打得他下不了床,但也该屁股开花了!要是从前她会同情的,可自从得知他对她做了什么后,她所有的怜悯心就通通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