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古代的婢女,随便让人买来卖去的。
“如果我不嫁呢?”
鼓足了勇气,宁盈翾好不容易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样就是个大问题了。”
皇甫霁宁双手交握,压在拐杖上那雕工细致的银质豹身上,脸上的笑容益发扩大。
“大……大问题?”
他口中的小问题,在她来说都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了,那么大问题那还得了!
宁盈翾战战兢兢地看着皇甫霁宁,等着这个半百的大叔宣告她抵死不嫁的下场。
“如果盈翾小姐不愿意嫁给我,那么这借据和债权转让书我留着也无用,恐怕只能止付支票,将债权归还给刚才那位先生了。”
皇甫霁宁态度一派轻松自在,完全不在意自己将支票止付之后,原本该还钱的宁盈翾会面对多么骇人的下场。
什么?还给那个黑道?那不是存心置她于死地吗?
果真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好人了!
“所以,我别无选择了?”
她的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虽然她才刚让一个她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烂人拐走了一切,但她对世界还没有绝望到自暴自弃、将自己嫁给一个老头子的程度啊!
“我并没有强迫盈翾小姐,所以你还是可以选择的。”
皇甫霁宁脸上的表情明最写着“不怕你不答应不嫁”几个大字。
第2章(2)
选择?不管她选择哪边不都是死?
是要她选择哪一种死法比较舒服无痛是吧?
一边是逼良为娼祸及家人,一边是赔掉下半辈子的幸福,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欧吉桑。难道她就不能有第三个选择,把这一切当成恶梦一场,然后过着她再平凡不过的生活吗?
“有没有一个期限?”
灵光一闪,宁盈翾没头没脑地丢出这么一句话。
“期限?”
皇甫霁宁不觉挑笑,他真的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个女娃儿了,居然在这个节骨眼还不忘“杀价”。
“我知道八千万不是小数目,也明白我一辈子作牛作马都还不清;可是,我可不可以要求一个期限,不要嫁给大叔你一辈子啊!”
哪个女孩子不是期望嫁给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啊!
如今她别无选择,必须嫁给一个可以当她爸爸的男人,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期望像八点档连续剧还是小说里的剧情一样,只要卖身个十年八年?
“期限啊?那好吧,到我死的那一天。”
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女娃儿天真可爱得世间少有,皇甫霁宁深深一笑,同意给她那所谓的期限。
有没有搞错?他死掉的那一天?
那她少说要卖身个四十年耶!
虽然四十年她也不可能赚得了八千万,但这四十年的青春……
皇甫霁宁的回答让宁盈翾眼眶泛泪,有如让人判了死刑的犯人一般。
好吧!既然横竖都是死,她自己一个人死就好了,天晓得黑道讨债会用什么手段,嫁就嫁吧!反正她的男人运本就糟透了,还能期望什么呢?
“我可以要求对我的家人保密吗?至少过一阵子再告诉他们。”
女儿要嫁给一个跟爸爸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宁盈翾可不认为这个打击有八千万这个数字小多少,就怕她打电话或是直接寄喜帖回家,她老爸没有心脏病发也会冲上台北来将她大卸八块拉回老家埋了。
“没有问题。我可以保证这会是一个非常低调的婚姻。”
皇甫霁宁笑容满面的保证,却看不出他有丝毫要当新郎的兴奋。
这下可好,为了八千万,她没有选择的把自己卖给了一个陌生大叔报恩还债,而且还得要等到他两腿一伸撒手人寰才能重获自由,这个期限根本是有跟没有没两样!
“盈翾,晚些我会派司机来接你。放心,不会太久的。”
皇甫霁宁意有所指的挑笑,随后轻拍了拍宁盈翾的小脑袋,离开了便利商店。
宁盈翾傻愣在原地,感觉自己就像是让爸爸拍了头的小女孩,心里五味杂陈。
“你该不会当真要嫁给他吧?那个人都可以当你爸了。”
沉默了好半晌的孙萍一见皇甫霁宁走出门外,冷下防的出声。
“小萍,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她也不想嫁给这么一个莫名其妙、钱多到乱砸一个女人回去当妻子的大叔啊;可是,欠债还钱,她现在有的不就只剩这烂命一条了吗?
孙萍被宁盈翾这么一问,顿时哑口,因为毕竟那个黑道都已经知道宁盈翾的家人在哪了,她也不能要她毁约逃婚啊!
拉着坚持要自己处理的“行李”,宁盈翾长睫掀了两掀。
她眼前有一座喷水池,还有放眼望去一片绿茵的偌大庭院。她现在是在拍好莱坞的电影吗?
“宁小姐,我是董事长的秘书,阮富巍。董事长要我转告,明天下午请宁小姐拨空拍张婚纱照,其余的事我们会处理。”
领着宁盈翾到卧室,阮富巍转达皇甫霁宁交代的事情。
“皇甫大叔不在家?”
这么大一间房子,她怕晚上会有阿飘出来跟她作伴啊。
“董事长公事繁忙,恐怕好几天都不会回来,请宁小姐随意,要出门的话交代司机各车就好。”阮富巍笑容满面的说。
“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要求?”
虽然她知道这样有点过分又很厚脸皮,但左思右想了半天,宁盈翾还是决定要请眼前这个没比她“老公”年轻多少的秘书大叔帮一个小小的忙。“请说。”
“可以帮我把我停在便利商店门口的摩托车骑来放在门口吗?”
让司机接送这种事不适合她,要出门,她还是希望骑着她那辆破破的小绵羊就好。
“好的。”
没有多问,也没有任何的不解与不悦,阮富巍应了一声后便退出了房外。
轻压着眉心,皇甫爵一脸倦意的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酒。
因为与台湾有时差,他处理了一整夜的公文,还画了半张设计图。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他老爸会突然说要退休,然后把一堆公事丢给他,完全不管他原只是负责建筑部门设计的设计师,更没把他定居意大利的事放在心上。
从晚到早的视讯,以及不管怎么处理都堆得跟山一样高的文件资料,让皇甫爵这两个月来一天几乎只睡四个小时。
季岩朔瞥了一眼让皇甫爵丢得一整桌面的照片挑笑问道:“要相亲?”
“是我爸。”
喝了一口啤酒,皇甫爵整个人滑坐在柔软沙发上闭目安神。
“什么?”随手抓起一张照片,季岩朔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一堆照片是我爸再婚的候选对象。”’
懒洋洋的补充了一句,皇甫爵对于父亲要再婚韵事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些?”季岩朔看着手中的照片,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开始翻看满桌面的照片。
皇甫爵双眼轻阖,嘴角微扬,不觉得季岩朔的反应夸张,因为当初他收到这一大叠照片时也是这样的反应。
“爵,你这些‘继母候选人’应该都不大……成熟吧?。”
季岩朔一张张看过手中的照片,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应该是说,全都比我年轻三到五岁。”
完全没有打算张开眼睛,皇甫爵把手中的啤酒瓶随意一摆,让身体又陷进椅背几分。
“你爸到底是要替你找妹妹还是找继母啊?”
认识皇甫爵十年,季岩朔早习惯了他对他父亲的事满不在乎的态度:但他着实想不到皇甫爵就连父亲续弦的对象年纪轻到可以当妹妹也完全不在乎。
“我爸说要退休,应该是想要花时间陪年轻老婆吧。”
这一堆照片送来的隔天,皇甫爵就接到父亲的电话,通知他他要退休的事。
他不在乎他老爸要娶一个多年轻的女人,更不在乎那个女人是从这成堆照片里乱枪打鸟随意挑上的,他只是想不透,为什么他母亲去世十几年后,他老爸才要续弦。
而且,续弦跟退休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他老爸居然全都任性而为,逼得他必须从晚到早处理公事。
“爵,你老爸要真结了婚,你会回去参加婚礼吗?”
将手中剩余的几张照片丢回桌上,季岩朔双手抱胸,挑笑问道。
“不干我的事……”
低喃了一声,皇甫爵的呼吸沉了下去,接着进入梦乡,不再对季岩朔的话有任何回应。
拉着曳地白纱裙,宁盈翾惊讶不已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可以穿上这么美的婚纱,这一袭自婚纱剪裁合身,让她玲珑的曲线尽显无遗,半露的香肩与白皙诱人的锁骨衬得婚纱上的古典蕾丝更加亮丽。
“请问,皇甫大叔呢?”
回身望着阮富巍,宁盈翾以为自己记错了,不是说今天要来拍婚纱?
怎么半天见不着新郎的人影啊?
“董事长还有事要忙,宁小姐拍独照就可以了。”
凝视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女儿同龄的女娃儿,阮富巍实在不得不佩服皇甫霁宁看人的眼光。
拍独照?这到底是不是婚纱照啊?还是有钱人都习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