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常风一个翻身,让两人卧倒在长榻间。
“嘘,别让人知道我在这里。”他在唇间说道。
“公主已经和你拜堂,是真正的夫妻了。”戚无双想起自己方才竟然那么理所当然地被他拥在怀里,忙着想推开他揽着人不放的手。
“我和你才是真正的夫妻。”他说。
“这话你去问外头的婢女、嬷嬷或任何一个金罗国的人吧。她们找你,你快去……”
“那些事让王伍处理就好了,我累了。”他将她压制在身下,大掌制住她的肩,不让她起身。
“是啊,一早就迎亲纳采,是够你累了。”戚无双拧起眉,贝齿咬住唇,小脸满是愠恼之色。
“你真该瞧瞧自己现在一脸在意我的模样。”他低笑着用唇轻拂着她的。
“我没有。”她别开脸,硬是要坐起身。
“你有,只是你没瞧见。”蔺常风将脸靠在她腿上,大掌搂着她的腰。“让我躺一下。”
“不行。”
“就一下吧,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了。”他将脸埋在她柔软肚腹间,满足地长叹一声。
戚无双拧着眉咬着唇,却狠不下心推开他。
这些时日,她醒着的时候,蔺哥哥总是忙碌着。或者该说打从他带了她进宫觐见皇上之后,蔺哥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了。
他瞒着她做了那么多事,怕她担心,不想她担忧,就连她爹的死因也一并扛下来担当。
戚无双咬住唇,像座木雕一样的定定不动。
他拉着她的手抚住脸庞,在她身边翻动了一、两回,呼吸声就渐渐变得平稳。
她侧耳倾听着,感觉他似乎是睡着了。
“蔺哥哥?”她轻唤了一声。
他没有回应。
“蔺哥哥……”她又唤了一声。
他依然没有回应。
戚无双的手从他的脸庞抚向他的发丝。
“为什么你不能只是我的蔺哥哥呢?”她低语着。
蔺常风睁开眼看着她脸上的不舍神情,他的唇边露出一个欣慰笑容,知道他终究是舍不下他的。
“老天爷是想我没了你,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才要把我这条命带走吗?”
泪水从她眼眶一滴一滴地滑下,她急忙伸手拂去,生怕惊扰了他的睡眠。
蔺常风鼻尖一酸,很快闭上眼,竟是不忍心再看她一眼。
“一生何时最幸福?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她喃喃自语着。
他听着,眼泪滑下眼眶……
难道他们之间就连最平凡的幸福也不可得吗?
第4章(1)
温都儿离开别院找黑宝时,金罗国的婢女,嬷嬷以及跟随秋丰国迎亲队伍而来的婢仆们都在讨论公主病情。所有人都认为公主是中了邪,叽叽喳喳地说着这桩婚事不吉利之类的话。
温都儿叹了口气,只觉得身为皇亲国戚若是不能活得更自由自在,又有何好让人羡慕呢?像蔺常风迎娶公主那样的身不由己,也够让人难受了。
对她来说,一间屋、一亩田、一条狗儿,也就足够一生了。
或者,还有一个老伴。温都儿脑中不由得浮现那个笑起来就要连桌椅都震动的张狂脸孔,却又很快地摇头让自己不许再想。
“黑宝?黑宝?”
温都儿走出别院后门,沿着别院外头那片林子喊着黑宝的名字。
“黑宝?”她走进林子里唤道:“黑宝,你在这里吗?”
汪汪汪!
林子最远处传来一声狗吠。
“黑宝,你跑哪去了?快点过来。”她笑着说道。
黑宝一路直奔而来,雀跃地扑进她怀里。
温都儿一时没站稳,整个人险些被推倒在地。黑宝则是兴奋地猛摇着尾巴,头也不时往后看,像是后头有它引颈期待的人一样。
“你看到谁了?”温都儿心一惊,连忙站直身子,往前一看。
一匹红色快马正在此时飞驰于林间,快得让她屏住呼吸——
那匹和主人同样不驯的狂马,马背上那个魁梧火爆的身影,还有那对她一生也不会忘记的红眸。
温都儿低喘出声,不顾一切地转身往别院狂奔。
“你以为你能躲到哪儿去?”
温都儿跑了两步,才感觉一阵狂风从她身侧扫过,整个人便被揽腰提起抱上马背。
快马似狂风般驰骋地往前,温都儿看着那对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的红眸,她移不开目光,却也吓得全身不敢动弹。
汪汪汪!
黑宝跟在马边,兴奋地拼命吠叫着。
“我不舒服,让我下来……”温都儿怕他这般奔驰会伤了肚里的孩儿,急得揪着他衣衫说道。
赤木罕一看到她惨白的脸色,立刻勒马,搂着她飞驰下马。
温都儿双膝一软,整个人倒向地面。
赤木罕眯起眼,大掌倏地搂住她的腰身,让她倒在他的怀里。
“没想到才离开我几个月,你又变成那个怕马的没用丫头了!”赤木罕大声说道,松手让马儿到一旁休息。
温都儿喘着气,捂着狂跳不已的胸口,想着自己该如何逃脱。
赤木罕扳正她的脸庞,看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多时的脸孔。
“幸好你没忘记你是我赤木罕的女人。”赤木罕满意地看着她身上所着的赤红长袍。
温都儿说不出话来,只庆幸近来为了掩饰已微有隆起的肚子,所以穿了宽松长袍。
“怎么抖成这样?冷吗?”赤木罕皱起眉,张开斗篷就密密搂住她仅及他胸前的身子。
“我不冷,放开我。”她缩着身子,就怕两人身子太相贴。
“身子抖个不停,还说不冷!我带你去看大夫!”赤木罕吹了声哨,赤红骏马很快地回到他身边。
“放开我,你不能强带我去哪里!”温都儿拼命伸手想挡他在一臂之外。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带你去哪里都成!”赤木罕狂吼一声,火眼直逼到她眼前。
“一年前,你废了我的奴人身份,给了我自由,我早就不是你的人了。”
“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要我叫赤木族的人来作证,说我是如何待你为珍宝吗?”赤木罕看着这双不怕他的固执眸子,恨不得敲开她脑袋,看看里头装了什么。
“你若是真的待我为珍宝,又为何要进攻我的族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杀害我的亲人。”温都儿挺直背脊,声似冰泉地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赤木罕眯起眼睛瞪着她。
“不小心听到的。”
“该死的!所以你逃回‘温族’报讯?”赤木罕大吼一声,终于知道为何“温族”会突然在一夜之间拔营移动。
“对。”她耳朵被吼痛了,但她仰起下颚,大声地承认。
“你既然逃回‘温族’,现在又为何会在金罗国?”赤木罕大声问道。
温都儿别过头,不去看他那双比夏日太阳更让人无法逼视的红瞳。
“他们说我属于你,不是温族人。”她低语着。
赤木罕低笑出声。
她愤怒地抬头,恼他居然如此耻笑她。
“全西沙国都知道你是我的,只有你不知道。”他抬起她的下颚,锁住她的眼。
“温族人都属于他们自己。”
“他们降服于我之后,想怎么自由都不关我的事!北边的‘骆蛮族’正对‘温族’虎视眈眈,若我不先将‘温族’收归于氏族之下,‘骆蛮族’就会把你们赶尽杀绝,那就是‘温族’想要的结果吗?”
她被他的嗓门吼得耳朵轰轰作响,也提高了音量。“‘温族’祖宗有令,宁为自由而死,也不归属于任何氏族之下。族人当年把我献给你为奴换取全族自由,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赤木罕咆哮出声,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温都儿咬住他的唇,不让他得逞。
“都忘了你原本是个呛辣子。”赤木罕忘了方才的怒气,他哈哈大笑地扣住她的后颈,再度衔住她的唇。
他的浑厚笑声包围着她,占据了她所有天地。温都儿扬眸瞅着他,想起那段把他当成天地一样的日子。
赤木罕望着她含情脉脉的双眼,恨不得直接把她扛回沙漠里。
没有了她,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过日子!倒头就睡的日子早已不复见,生活里任何一点小事都会让他想起她,他就像个娘儿们似的对她念念不忘。
“回到我身边!”赤木罕粗声一喝,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便再度狂烈地吻住她。
他强势的逼近,让温都儿身子像被强风刮过似的往后一仰,可他的大掌早已先一步地搂住她的腰,支撑着她与他唇齿缠绵。
赤木罕不给她任何喘息或退缩的机会,非得狂吻到尝够她的滋味,吻到她双膝无力,一定得依着他而站,他才肯松手。
“停停……我喘不过气了……”温都儿捶着他铜墙铁壁一样的肩臂,知道若是不快点阻止他,他是不介意在这里要了她。
这人在天地间豁达惯了,想与她亲热时,总是随心所欲到吓死人。
“我们走!”赤木罕揽着她的腰,转身就要上马。
“我不和你回去,我……我在这里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了。”温都儿恼他总不顾及她的心情,脱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