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是哪个有福气的家伙,是李记客栈的掌柜?还是张家肉店的二儿子?”戚无双闹着如意说道。
如意蒙住脸,跺着脚闷声说道:“您就别问了啦!总之,那些粗鄙的男子我可看不上眼。”
“敢情你那位心上人心细如丝喽?”戚无双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我前回和他一起看戏时,不小心烫伤了手,我还没开口,他就注意到我的不对劲,特意拿了种疗效极好的烫伤药给我,才搽上一日我那伤口就全好了。他对草药可是极有研究呢……”如意提到那人,眼底眉梢全漾着情味。
“那我就等你那个不粗鄙、铁定像个天仙似的心上人上门提亲。”戚无双刮刮她的脸说道。
“提什么亲,我们才相识十多日呢。”如意红着脸,追着戚无双又是一阵打闹。
“正经事谈完,你们爱闹多久就闹多久。”汤兰笑着把戚无双捉回身边坐下,继续方才话题。“你刚才说要买蔡婆子染局那排旧屋,是想做什么?那里离热闹市街极远。”
“蔡婆子所居住之处离花城、儒城、农城的交接处不远,如今虽是路窄人少,可若是有人在那里开了食坊茶楼、铺设了道路,必定能成为往来商旅必经之处。”戚无双偎着汤兰,懒洋洋地说道。
“你既有这个想法,怎么不跟你的蔺哥哥说?他可是个王爷。”汤兰问道。
“做生意哪能没风险?我赌的若是自己银两也就罢了,蔺哥哥那里还得供应一整间宅子,及我们所有人的食衣住行,总不能要他全蚀老本吧。”戚无双长叹了口气,手指画过几案上九哥所赠送,以最好“红土沈”沉香木所做的花瓶,呼吸那清凉的杏仁沉香。“我可怜的蔺哥哥,好好的一个皇亲国戚,为了我……”
“唉呀,您明明就很高兴王爷能经常陪在身边的。”方才走到花窗边的如意,噗哧一声笑出来。
“是啊,晚上把你从书房抱到他的寝房,早上又要把你从寝房抱到我们那里梳洗,没见过这么宠人的夫君。”苏秋莲忍不住揶揄着她。
“那是我值得他宠啊!况且,我就爱黏着蔺哥哥不放,这事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戚无双美目半眯,一提到蔺哥哥,便连说话语气也甜腻了起来。
“你爱巴着他,我们没意见,可你多少得为自己着想。花城里的人都谣传着皇上不希望你和蔺王爷在一起,都说他很快就要回京迎娶公主,和你并列正妻之名了。”汤兰神色严肃地说道,就怕无双吃了亏。
“蔺哥哥待我好,凡是有眼的人都看得到的,我信得过他。”戚无双捏捏汤兰的手,要她放心。
“你心里若真那么踏实,何必总偷偷喝着避孕药汤?”汤兰瞄她一眼。
戚无双一听,耳朵竟有些微红了。她嘟了下唇,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原本也想快快帮他生个娃儿的。后来想想,我不过才独享蔺哥哥多久,干么还招来小娃娃跟我争宠?”
几个女子一听,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全都哈哈大笑出声。
“你这吃的是哪门的醋啊……”苏秋莲拿着手绢擦着笑出来的泪水说道。
“你小心为上总是好事,毕竟男人有良心的没几个。咱们被你‘戚无双’娶回家门的姐妹,哪个不是吃过亏、被男人折磨过……”汤兰皱着眉说道。
“总之,我蔺哥哥和别的男人不同,我信得过他!”戚无双拍着胸脯作保证,一迳嘻嘻笑着说道:“明天还有事要忙,大伙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呗。”
“我瞧是您想早点回去陪陪蔺王爷吧。”如意倚在窗边笑着说道。
“是啊,我打算一回府就巴在他身上,连吃饭也不松手。”这些时日,她早出晚归、日日累得像条牛,而蔺哥哥则仍忙于文牍案头工作,也没时间跟她多谈些什么。
“不害臊啊?”苏秋莲笑眯了一对圆润眼儿。
“只要他不觉得害臊,我巴在他身上走路都无所谓啊。”戚无双笑着说道。
“唉啊,蔺王爷走进街头的春秋茶楼了呢。”如意突然对着窗外轻呼出声。
“蔺哥哥居然一个人出门逍遥去。”戚无双也探头到窗边,正打算推窗却被如意阻止。
“瞧不见人影了,您还是快点去找人吧。”如意说道。
戚无双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交代道:“汤兰姐姐,晚上买只吴记的桂花烧鹅回府里加菜吧。”
“可是……”汤兰估计着能省一分钱便是一分啊。
“铺子开张便要赚大钱了,这点小钱就别放在心上了。”戚无双说完,推开大门溜了出去。
如意随后跟了出去。
汤兰交代一声后,也攒着荷包,赶着到吴记去买桂花烧鹅。
苏秋莲将店内简单收拾一回之后,娇小的她站到窗边,踮起脚尖、眯着眼睛瞧着外头,喃喃地自语着——
“这如意眼色真好,怎么我从这里瞧不见春秋茶楼门口,她却看得到蔺王爷走了进去呢?”
第5章(2)
春秋茶楼的二楼包厢里,店小二奉上茶,便快步退出,只剩神色凝重的蔺常风和一身浓浓药味的蔺玉。
“父皇已经听从你的意见,命人除去花城里所有的蛇花,也下令让医城医者们对于毒物方面多加研究。‘御密处’的探子们也依照你的建议,到邻近几个城里追查意外身亡事件。谁知道这几个月来,国内暴毙事件还真是变多了。”蔺玉摇着头,仍是一脸不能置信地说道。
“请九哥务必让父皇知道,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将来必是后患无穷。”蔺常风肃然地说道。
“父皇心里其实希望由你领着‘御密处’探子们来追查这些事。”
“请九哥转告‘御密处’探子,务必请他们找出那些暴毙之人的共同点。”蔺常风未回答九哥的话,只淡淡地说道。
毕竟,他当初为了无双而请辞“巫城”城主及“御密处”之首时,父皇说过若他想重返秘密御史或巫城城主一职,便得以迎娶金罗公主估秋交换条件。
“九哥,‘御密处’跟踪戚松的报告出来了吗?”蔺常风问道。
“唉呀,十四弟果然神机妙算,那戚松跑到京城,在夜里带着一袋像是金子之类的包袱,偷偷摸摸将东西放进一间简陋的破庙里。”蔺玉兴奋地挥舞着双手,药味也随之散布在屋内。
蔺常风闻言,精神为之一振,毕竟他瞧那戚松虽是生性浮夸,本质却是胆怯怕事、缺乏担当。他认为戚松这般性格之人,是万万不敢出手毒杀亲生哥哥的。若戚松真志了杀意,也一定是委托他人之手。
事实证明,他的推断无误。
“那间庙里头有人吗?”蔺常风问道。
“听说没见着人,那袋金子一直到今日,都还未被取走。”
蔺常风眉头一皱,没想到线索至此又断了。
“十四弟莫担心,探子们仍持续监看着。”蔺玉连忙说道。
“有劳九哥了。多谢你冒着风险,告诉我这些事。这份恩情,兄弟没齿难忘。”蔺常风起身,对着九哥行了个揖。
“我才该多谢你,把我推举给父皇,安排我进了‘御密处’,还教导我该如何指导里头办案。父皇现在对我当真另眼相待了……”蔺玉一提到此,眼睛整个亮了起来,看来也不那么病弱了。
“九哥多才多艺,又曾至异国游历半年,若非体弱,早该是股肱之臣了。”
“多才多艺倒是没有,只是无妻无子,自然多些时间钻研,只是不知是否钻研过头,夜里怎么睡都睡不饱,白天精神自己也很差。”蔺玉苦笑地说道。
“九哥这症状多久了,可请御医看过?”
“似乎打从我娘过世后,便经常如此了。我帮自己卜了个卦……”蔺玉说着说着,突然一拍脑袋。“唉呀,我有事要告诉你啊。我昨日帮你及无双卜了卦,发现你们皆是火命之人,若是两人同时有福分时,自是平顺一生。但是,如果双方有一边富贵不全,则容易招惹不幸。尤其是无双,因为没有皇族血脉庇荫,被你这把火一烧,注定灾祸不断啊。”
蔺常风点头,知道九哥是一番好意,却没真把卜卦结果放在心上。因为他向来相信人定胜天,总没对那些卦相、命相之事认真过。
“那九哥可为她的生意卜过卦?”蔺常风笑着问道。
蔺玉皱着眉,面露忧色,沉默不语了。
蔺常风见状,也敛去笑容,知道九哥所卜到的一定不是好卦,但他不想追问结果。
“不如九哥告诉我,她该小心些什么吧。”他打破沉默。
“这……”蔺玉欲言又止,踌躇好一会儿后,才叹了口气说道:“她若是生命安危无虞,生意自是能做得兴旺。”
“九哥,现在是在劝我离开她?”蔺常风浓眉才一皱,清俊之色便敛去,神色旋即肃凝了起来。“是父皇要你这么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