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襄揉着被咬疼的手,这刁蛮的小东西,牙齿可真锐利,或许他该让人知道她在他房里过了一夜才行,而且是光着身子的。
望着手掌上的牙齿印,他轻轻舔着被她咬过的痕迹,逸出一抹微笑。
自从她生涩的小嘴被楚钰襄给一亲芳泽后,就时常发呆,脑袋瓜想的,尽是那天他对她所做的事,令她到现在还受“脸红心跳”的魔咒所困扰。
勾引岳铁剑,到现在仍一事无成,反倒是那个楚钰襄的影子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是怎么回事呀?脸会热、心跳会加快就算了,更奇怪的是她的双眼总会不由自主地偷瞧楚钰襄,她该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不,她摇着头,想她白如霜可是狐精界里优秀的女狐耶,要找人匹配,也得找最强的那一个,就算化成人形了,也要找一个体魄强健、力量又大的男人,而不是那看似弱不禁风的楚钰襄呀。
但话说回来,那楚钰襄也不是真的弱,而是个练家子,她记得那日她趴在他身上时,摸着他的胸膛,并不会软绵绵的,虽然不如岳大哥那般雄壮威武,但也是挺结实的呢。
每回一想到他是怎么用嘴逗弄她的,脸就像煮开的水,烫极了。
这男人好危险,直觉告诉她,她最好离他远一点,免得被他给“吃”了。
他们一路往京城,经过一个城镇又一个城镇,虽说她的“课业”是勾引岳铁剑,好吸取他旺盛的“精气”,并与他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学习当一个女人。
不过她毕竟是年轻的女狐精,“当人”的资历不够久,心性尚且好动,而每到一个城镇,她就会被人类世界的新鲜感给勾去心神,好奇地四处游山玩水。
她有用不完的精力,对许多事感到新鲜不已,人类会做商贾买卖的玩意儿,经营各种店铺,卖布的布庄、卖米的米铺,还有卖书画字帖的书肆。
有一回,她一进到书肆,像是两脚在地上生了根,被那些书册给深深吸引住,她翻看各种书册,并且兴奋滴拉着岳大哥,指着那些山水画。
“岳大哥,你瞧,那竹子画得好漂亮呀。”
“喔。”
“你瞧那书法,写得真好呢。”
“喔。”
“岳大哥你看,这是小说呢。”
“喔。”
不管她问什么,岳铁剑的反应就是没啥反应,只会喔一声,他是个粗人,论武功招式或兵器种类,他在行,说到诗词书画,抱歉,他一窍不通。
白如霜禁不住嘟起嘴,岳大哥只会回答喔,让她一人穷开心,心中有说不出的闷。
她走到一旁,随意翻了翻书册,然后拿起一本诗集,喃喃地念着。
“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她识字,但是却不太懂上头写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又跑去问向岳铁剑。
“岳大哥,这上头写的是什么意思?”
岳铁剑却一个头两个大,面有难色。
“这……你可问倒我了,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舞文弄墨的东西。”
“你不懂?”
“不懂。”
她感到失望极了,又很想知道这上头写的是什么意思,正在泛闷之际,身旁传来温文的嗓音。
“这首诗句是说,一名女子的丈夫远行,女子只能独守闺房,她对丈夫的相思有多长?就算用天涯海角来比拟,都嫌短。”
她睁大眼睛望向旁人,为她解说的,正是楚钰襄,她低头看看诗集,又抬头看着他。
“比天涯海角还要长?那是多长?”
“这只是比喻,问题不在时间的长度,而是要道出女子对丈夫的思念之深,一夜岂会比天涯海角长?非也,这只是意境。”
“喔……”她听了点点头,似乎懂了,接着,她又翻阅书册,好奇地读着另一首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曾经见识过壮阔的沧海,便难再见到令自己动容的水域,看过了巫山千变万化的云雾,便难以被其他云海给迷惑,就算经过美丽的花丛,也没有回头再观赏的兴致,只因心中一半在潜心修道,另一半的心,仍旧惦记着佳人。”
她歪着头问:“为什么?是因为不开心吗?”
“写这首诗的人,是为了纪念亡妻,意指亡妻就像壮阔的沧海、巫山的云雾,对她的思念,就连经过百花争艳的花丛,也无法让人回顾,只因最思念的那朵花,已经凋谢了。”
“好美的诗……写这首诗的人,一定很伤心。”
楚钰襄却对她摇摇头。“非也。”
“咦?不是吗?”
“此人只是作诗抒发,事实上,他在亡妻死后不久,又另娶继室,并与许多女子交好。”
“耶?怎么这样啊?我还差点被这首诗感动呢。”
“诗是诗、人是人,写诗作词,只是藉以抒发罢了。”
秀眉儿拢向眉心。“好奇怪,人的心思怎么那么复杂啊?”
“人心的确是比其他畜兽复杂许多。”他眸光温柔,将她歪着小脑袋思考的样子瞧进眼底。
接下来,她又问了好多问题,楚钰襄都能一一为她解答。
白如霜发现除了诗词,楚钰襄对书画也精通,反倒是岳大哥,一问三不知,除了舞刀弄剑之外,他对诗词书画、地方戏曲,以及许多各地的民情风俗,都没像楚钰襄那般了解,还能慢慢地、仔细地解说给她明白。
他不但教她下棋、画画,还教她弹琴。
人类最神奇的,便是制作了各种乐器,让这些乐器发出优美的声音,而楚钰襄便弹得一手好琴、吹得一手好箫。
与他相处越久,她对他越是感到不可思议,她在他身上感觉到另一种与岳大哥截然不同的吸引力。
以往,她和其他女狐精一样,崇尚体魄雄健刚强的男人,对男人的优劣等级,也是以身子骨的强壮程度来区分。
可是渐渐的,她的目光从强健的体魄,慢慢转移到楚钰襄的才气。
她会被诗情感动,会被他的文采和见识所吸引,总在无人见到时,一个不小心,又被他偷吃了好多豆腐。
楚钰襄会亲她、吻她,把她逗弄得脸红心跳,不知如何是好,骂他轻薄,他却说是在教她。
她注意的,不再是这男人的力气大不大、肌肉壮不壮,而是他的谈吐风度,以及令人佩服的才华。
某日夜里,她一个人坐在屋瓦上,看着月亮发呆。
这一路上,她跟随岳大哥,为的就是找机会媚惑勾引岳大哥,却到现在连个进展都没有,令她困扰的,是她一点也不急,不禁自问为什么?
还有她的脑袋瓜里,想楚钰襄的时刻比想岳铁剑多;楚钰襄看似斯文,却一点都不文弱,他只是不把他的强势彰显出来罢了。
他明明知道她的底细,却一点儿也不惊讶,还对她们金狐族的事情很清楚,知道她在修炼当中。
更教她迷惑的是,既然他明知她要勾引的人是岳铁剑,他干么来搅和勾引她呀?
勾引?咦?
她突然一愣,楚钰襄在勾引她吗?
如果不是这样,他干么老是亲她、吻她,还对她……扑通——心跳漏了一拍,她摸着自个儿的左胸口,这儿跳得好快呀。
喔,她的头开始疼了,以往她根本不需要想这么多的事呀。
当人,好难,但是不当人,更难,她知道自己喜欢当人,否则她不会努力修了五百多年。
突然的哭声,将白如霜神游的思绪给拉回来。
三更半夜的,谁在哭呀?
那哭声就在不远处,由于好奇,她据诶的那个循着哭声去探个究竟。
第7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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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哭声,来自一间屋子,这屋子看起来十分简陋,一看就知道是穷苦人家的屋子。
屋内一灯如豆,原来哭的是一对小兄妹,小女孩大约才五、六岁的年纪,小男孩则是七、八岁。
两个孩子窝在一块儿,小女孩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哥哥,我肚子好饿。”
“别哭,忍着点,娘不舒服,会吵醒她的。”小男孩也饿得难受,但仍是强忍着。
“哥哥,娘怎么了?”
“娘生病了。”
“娘会死吗?”
“胡说,娘不会死。”
“可是娘一直躺着。”
“因为娘太累了,等她休息够了,就会醒来。”
“婉儿……忠儿……”床上的妇人,发出微弱的呻吟。
兄妹俩一听到娘的叫唤,立即跑到床边。
“娘!你醒了?娘!”
“唔……”妇人并没有醒,依然昏睡当中,只是梦呓般地喊着孩子。
“哥哥,娘的身子好冰啊……呜呜呜……”
小男孩抱着妹妹,安慰道:“乖,别哭。”
“呜呜呜——娘——不要死——娘——”
小男孩强忍着眼泪,他只能抱着妹妹,其实他跟妹妹一样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娘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瘦得不成人形,可是他们没东西吃,爹不要他们,新娶的坏女人将他们母子三人驱逐到这破屋子里,有一餐没一餐地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