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呼吸呼吸,要记得呼吸!“……就不能下个不那么脏的诅咒吗?!”回想那天的状况,她可以连着八顿不想进食,真的太恐怖了!“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要被你这样欺负?”
鲁特头晕晕、脑胀胀,不晓得该说什么,只是一脸很忧郁的表情。
“对不起……”他低语。
“你根本不知道对不起我什么?”吼着,新一波眼泪溢出眼眶,她也不管,就是哭给他看。
“我应该早点把灵能的事告诉你,把我对我父母所做的事告诉你……”顿了顿,他很艰涩地说:“如此一来,你才能看清楚我,知道我有多么恐怖。”
突然,女人扑倒他身上来,他长发里的两只耳朵被狠狠揪住。
“鲁特·阿夫兰!”汪美晴凶狠地连名带姓叫他。“你给我听清楚,谁还管你的灵能不灵能?你非要说,那好,我就跟你说清楚、讲明白!要不是你的灵能,我和小琴、穆穆真的会死,你想过没有?我们真的会死!而且死法绝对很凄惨,尸骨无存,你想过没有?”她发现他脸色苍白,心头不禁一软,揪着他耳朵的力道也就放松了。
“我不是佛陀,一点儿也不想拿身体去喂食野兽,那头北极熊死掉了,我……我真的觉得好庆幸,觉得自己好幸运、好幸运,命是捡回来的,但是如果没有你,我……我也不会还活着。如果我死在这里,以那样的方法死去,大弟和妹妹们会有多难过?我在台湾的好朋友们会有多难过?你想过没有?”
说着说着,她又哭出声音。
这一次,她趴在他胸膛上哭了一会儿,感觉他双臂收拢,将她抱得更紧。
费力控制情绪,有好多话要说,她不想拖着、欠着,小小宣泄过后,她吸吸鼻子又挤出声音。
“还有你父母的事,他们明明是出车祸过世的,就跟我双亲一样,如果你仍旧坚称是自己害了他们,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是觉得,有时候人想减轻内心的罪恶感时,通常需要别人来分担负担,罗莹是这样,她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或者爱情的本身没有错,她爱上你父亲也没有错,只是伤害了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你的挚亲,她……她心中的内疚绝对不轻……”再吸吸鼻子,她两手尽可能地环抱他,他的身体温暖却也颤抖着,那让她心软又心痛。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敢凶你、揪你、捶你、骂你吗?”她幽幽地问,在他胸前撑起小脸,再次直勾勾地望着他深邃的、此时竟有些湿润的眼睛。“因为我知道,你只是一头纸老虎,你好像很冷酷,却有一颗火热的心,你好像充满暴力,却有很温柔的感情。重要的是……你自己知道吗?”
他的眼睛彻底湿了。
哭对男人而言,向来太软弱,但这一刻,他甘愿软弱,胸中翻涌无数、无数的感情,流动着、冲撞着,有漫漫延生的、有如浪涛的。
汪美晴捧着他的脸,很珍惜地触碰他的泪。
“我都不怕,你在怕什么?”
“我怕伤害你。”他沙嘎地说,眼神痛苦。
“你不告而别,把我丢在那里,让大家可怜我,那才真的叫伤害。”
“你如果够聪明,想要一具能温暖你的身躯,想要一段恋爱的感觉,就该重新寻找,有很多男人能满足你的想望……你自己知道吗?”他声音哑到快变气音。
泪水又再威胁他,汪美晴流着泪,哽咽地说:“我只知道,我……我爱你。鲁特,我爱你……”
她身下的男性躯体猛然颤栗。
他湿湿的眼很凌厉地看着她,那样的表情震惊又深觉不可思议,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似的。
“我就是爱你!”她嚷嚷,很有那种“不然你想怎样?!”的狠劲。
“你……你……”鲁特很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刻,但自从遇上怀里的小女人后,说不出话变成家常便饭,都快成惯性了。
哪知道,她才把他的心高高抛上天际,跃上云端,下一秒却让他重重跌落,摔个七荤八素又七零八落。
眨掉泪珠,汪美晴深吸口气,稳住声音又说:“我要回台湾去了,我必须回去一趟。你不要觉得困扰,我只是……觉得……应该跟你把话讲清楚。这样很好,你知道我的心意了,这样很好,我回去,就不会太牵挂。”
鲁特懵了,很严重地傻住。
此时,他脑中仅能听懂“我要会台湾去了”这句话,根本忽略那个“一趟”之说。
他躲回北边,最大的目的是想争取一些私有的时间和空间,然后好好想清楚他们俩的事,等理清心之所向,他会再回到小镇面对她。
他没想到她会走,离开这座岛,离开他,离得远远地,相隔千山万水,或者,永远失去联络,一辈子不会再见。
他的大脑像电脑遭到猛爆性病毒档的攻击般,“唰”地整个当掉,一片空白,没办法思考,没办法思考,一整片空白……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结果一句句堆叠在喉间,越堆越多,已经毫无头绪,连声音也发不出。
他似乎走神走了很久,直到趴在她胸前的女人问他话,同样的问题问了两遍,他的意识才勉强拉回来一半,另一半还在飘浮。
“……明天必须走了,我跟那位驾驶先生约好,明天他会在原来的地方等我……你送我去搭直升机好吗?”
他嗡嗡乱鸣的耳朵仿佛没有听到她如此问着。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要回答,若有,又是答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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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之际,夜来的很快,汪美晴忽然记起,这里的冬可以看到极光。
她今年的冬会在这座大岛上过新年吗?如果不是,她会在何处,而她爱着的那个男人,又将在哪里?
把心意告诉他,说得可恶又阴谋论一些,她这是把内心的压力转移到他身上,说出来,她就轻松了,她把球丢给他,接下来该由他伤脑筋,而她的心有着对他的爱,光想着,唇角都会弯弯的,很温暖了,这样,她就可以心无挂碍地回去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希望他很好,心中的结都能解……
希望她很好,能有一直爱他的勇气……
昨夜之梦,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今晨醒来,她还想着那时许下的愿,窗外天色还未全亮,风呼幽呼幽地吹拍窗子,因纽特人相信万物皆有灵,她也深信着,合起手,她对着窗外的众灵又许了一样的愿望。
昨晚,她偷偷吻了他好几次,他是醒着的,整个人似乎有点恍惚,傻了似的,反应变得迟钝,连话都不大会说。
窝在他怀里睡了一夜,醒来,他已不再身旁。
解开和亮紫羽毛衣扣在一起的小背包,她拿了盥洗用具和小毛巾,在小而干净的浴间内刷牙洗脸再简单地擦拭身体,没有热水,所以……水很冰,她边洗边皱鼻扭眉,把自己的肌肤搓揉得红通通以抵抗寒意。
走出浴间时,男人刚从外面进屋,手里竟提着一大通冒烟的热水。
他看到她好像已经盥洗好了,不由得一怔,两眼盯着她手里的牙刷、毛巾,再盯着那桶热水,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古古怪怪,好像很落寞,让汪美晴不禁联想到被抛弃的小猫、小狗。
“你烧热水是要给我用的吗?”她柔声问。
“嗯。”低应了一声,他还是把水提进浴间。
“谢谢。”汪美晴跟进去,超开心的。“你知道吗?我刚才洗脸时水超冰的,降冬的时候是不是连水龙头的水也会结冰?那你怎么洗澡?我知道有些人不会天天洗澡,你会天天洗吗?还是两天一次?三天一次?”他话向来少,总是她在说,边说边跟,突然间,进浴间放下水桶的男人一个车转回身,空间原本就不大,她无处闪,他也不让她闪,一把已将她拉进怀里抱住。
“鲁特……”她的手臂也被捆抱,有点不好动,只能勉强抓着他的腰。
“你怎么了?”他的心脏跳得好快,她感觉到。
她的小脸埋进他的长发里,他的也是,自然地清冽气味和薰衣草香交融在一块儿,汪美晴挣扎地想抬起头看他,鲁特俊脸一偏,薄唇找到她的小嘴,深深吮吸,舌唇进击,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鲁……唔……鲁特……”她努力跟上他爆发的热情,紧紧攀着他宽阔的肩膀。
两人激吻一阵,心脏相互撞击,蓦然间,他的唇抽离了。
他仍抱着她,抱得比适才用力,仿佛要把她压进自己身体里。
汪美晴感到微微有些疼,但没有扭动挣脱,因为这具紧贴着她的高大身躯如此强悍、刚硬,却在隐隐发颤。
脚尖有点离地,她的脸搁在他的肩头,在他耳畔,她低声道:“我爱你,所以你也要爱你自己呀……”